第15章 你只有一條路

老夫人緩過來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后，家裡雞飛狗跳，吵吵嚷嚷，堪比菜市場。

「又咋了？」她有氣無力的問在床邊伺候的珍珠。

珍珠看看外面，暗暗嘆氣，「方才管家去通知二房和三房，他們跟大房逃荒的前提是，自己準備乾糧以及一切用具。」

「所以，大房今兒個忙了一天，都是準備的自己的吃食，豈有此理。」老夫人怒氣上頭，腦袋又開始暈了。

珍珠按住她，對她搖搖頭，「不但二房、三房要自己準備吃食，您也得自己準備。」

「你，你——」老夫人眼睛翻白，眼見著又要暈過去。

珍珠連忙去掐她的人中，「老夫人，您要挺住啊，我瞧著大爺這次是鐵了心了。」您只能讓步，不然他真敢不帶您一起走。

「而且管家還過來通傳了大爺的意思，正房所有丫環全部遣散，除了奴婢和翡翠，其他人已經離開了。

奴婢生下來父母就不在了，天大地大，無父無母無處可去。

翡翠有家，但她那個家是吃人的魔窟，她不想回去，我也不想去別人家當丫環，求老夫人開恩，跟大爺說道說道，您年紀大了，身邊怎麼能沒人呢。」

「珍珠你這話不對，老夫人身邊還有兒子兒媳，孫子孫女一大群人呢，都是親生的誰不能孝順她，照顧她？」管家走進來對珍珠宣布。

「一盞茶的功夫到了，你趕緊走吧，否則我就讓人趕你。」

老夫人氣得直喘氣，米文彥，你好狠的心。

珍珠頓時慌了，撲通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求您留下我吧，我照顧您十幾年了……」

是啊，人大了，心也該大了，珍珠這樣的大丫環以後最好的出路就是嫁給主子。

但大爺如今變了，以後估計不會再納妾。

六小姐的態度很明顯，不許納妾。

雖然眼下是老夫人當家，但她的權利已被大爺架空，大爺之後……估計是六小姐。

大黎朝從建立之後，不但出過女將軍，還有女相，姑娘當家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當家人和未來的當家人都允許潛在的妾存在，老夫人再離不開，再捨不得珍珠，也只能放她們出去。

米老太見管家油鹽不進，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顫抖著手指著管家問，「來福，你還知不知道我是誰？」

「您是老夫人。」您不會是老糊塗了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老夫人，今兒這一天您也應該瞧明白了，如今的米家已經不是昨天的米家，大爺變了，大娘子變了，六小姐也變了。

我瞧著十三少爺的情況，要比以前好些。

大房心往一處使決定逃荒，現下你只有一條路（要活著就得）跟著大房一起逃荒。

逃荒就是逃命，不是去享受的，沒必要帶著丫環下人，大爺把家裡所有賣身契都燒了，連奴才現在都是自由身。

老夫人，珍珠照顧您這麼多年是有功勞的，趁著現在外面還沒有亂起來，讓她再去找個好人家也算全了你們主僕一場的情分了。」

「不，我不出去，我要留在米家，管家，求求你。」珍珠磕頭如搗蒜，看著都疼。

管家也不忍心，可大爺不容，六小姐也不容妾，他只能硬起心腸轉頭看向窗外。

「我讓人給方員外家的管家捎過話他已答應你去方家做丫環，雖然比不上在米家，但也是個去處不是？」

「珍珠不出去。」米老太怒吼道。

當她是死人嗎，竟然打起來她身邊人的主意，「逃荒安頓下來后，我就讓老大納她過門。」

「老夫人，大爺不會納妾。」而且您現在根本管不了他。

人根本就不聽您的。

您這麼大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天真。

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呢，還納什麼妾。

米老太冷哼一聲，不理睬他。

管家沒了耐心，招來來順，「把珍珠翡翠趕走。」

來順點點頭，拉起哭哭啼啼的珍珠就往外走。

珍珠一邊哭一邊回頭眼巴巴的望著老夫人，「老夫人，嗚嗚嗚……」

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也跟著哭。

自己的貼身丫鬟都保不住，這叫什麼事兒？

以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她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管家視而不見，「老夫人，今晚子時就會動身，您得準備準備，乾糧，被褥，衣服啥的都不能少。」他撂下話就走，不給老夫人反擊的機會。

經過院子轉到東廂，看到二娘子，三娘子一邊哭，一邊手忙腳亂的做乾糧。

以前這兩個主兒也是窮苦人家出生，啥臟活累活沒做過？嫁進米家一步登天，油瓶倒了都不扶，如今一夜回到從前，世事難料。

二娘子打碎第八個雞蛋后跳腳踩碎雞蛋，撩起裙子匆匆往外面走，「我不做乾糧了，誰愛做誰做。」

三娘子早就等著這話呢，立即撂下手裡的菜刀，拍掉身上的菜葉子跟上二娘子。

二娘子氣急敗壞，又中了老三媳婦的奸計。

米南嘉聽到后從房裡出來，站在屋檐底下對著她們喊話，「二房三房不做乾糧路上就餓著。」

三娘子沒當回事兒，她手裡還有些糕點，夠頂些時間，真要沒有吃食，大房還能真餓著他們？

三娘子馬不停蹄回去，二娘子自然不會耽擱。

米文彥和南珂娘三一起吃飯的時候，管家急匆匆走進去，「大爺，您剛才不是讓我去通知二爺三爺一個時辰后出發嗎？

結果，結果來順他們把家裡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三爺。

三爺帶著柳姨娘離府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而且現下還有樁急事，老夫人讓我去買點糕點回來……還，還讓我去接姑奶奶一家子。

姑奶奶住在平庄，離慶雲縣好幾百里地呢……」我要是去了，還能回來嗎？

老太太這是不想走啊，所以變著法兒的作，南珂低頭扒飯。

米文彥一臉無所謂，「沒找到就沒找到吧，到時辰有多少人算多少人，平庄太遠，讓人捎個口信通知米慈逃荒就行了不必親自去接。

多給老夫人準備點糕點，別餓著她。

約定的時間一到咱就出發，你抓緊時間吃口東西，下一頓不定啥時候能吃上呢。

對了，你去跟大家說道說道，逃荒就是去吃苦的，不想吃苦想去享福的不要跟著。」

「哎，好，多謝大爺體恤。」管家倒退兩步，轉身出去了。

米南嘉看了米文彥一眼，這人不簡單，「我忙完了，啥時候商量路線。」

米文彥被米南嘉突如其來的致命話題嗆了一下，咳得肺都要吐出來了。

南珂，米南山，米南嘉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米文彥暗嘆多麼無情的一家人，自己要想跟他們成為一家人還任重道遠，「吃，吃完飯行嗎。」

「行！」到時候你別再躲了，不然我會發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