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幕後之人
經胖子一說,秦望南才後知後覺,這次出來沒給自己購置一兩件新衣。自己雖然不怎麼在意平時穿著,但穿的太久也想換兩件新的穿穿。
秦望南回到攤前,定睛一瞧那件所謂的仙羽蟬衣。通體淡紫,質地輕薄,晶瑩剔透,胸口綉有鏤空花紋,華美秀麗,明顯不是凡物織就。
「這...怎麼看起來不像男子所穿。」
「道友這你就不懂了。修為高深的修士大多偏好華服,這件蟬衣就是迎合這類實力強大的男性修士而造。它並無襯裡,是男子貼身所穿,倒也不虞被人看出恥笑。若只是如此,小道也不會向道友推薦它了。此物刀槍不入,水火不進。一般道術也不能將其損毀絲毫。不僅外觀華麗,用來防身也是不二之選。」
胖子看出秦望南有所意動,接著道。
「實不相瞞,此物也是我機緣巧合之下得來。若不是小道這身材所限,斷不可能將此物獻出,早自己留著穿了。男人嘛,穿花哨點,不丟人!」
「那此物何價?」
「我看道友是個爽快人,也不多要,十枚橙晶即可。」
聽到這話,秦望南眉頭一皺。
「價格未免太高了些。」
「我是看與道友話語投機一拍即合才出這價的。道友,要知道一件道術不能損其分毫的防身之物可遠遠不止這價。道友若是不信,儘管一試!」
「那得罪了。」
秦望南從儲物戒中摸出一張藍色符籙,靈力催動之下符籙碎裂,化作一道耀眼閃電襲向蟬衣。閃電接觸到蟬衣,好似泥牛入海,噼啪幾聲化作幾道細小的電弧便沒了後續。蟬衣一陣光華流轉后,沒有絲毫閃電擊中的痕迹。秦望南並未就此停手,接著掏出了一把尺許長的短匕,向蟬衣劃去。短匕在靈力灌注下發出幽幽藍光,顯得異常鋒利。刀刃劃在蟬衣上異常絲滑,如此反覆幾次,蟬衣仍舊完好如初。見蟬衣果真如胖子所說,秦望南收起了短匕。
「當真是好東西!但這價格遠超我能承受的範圍。」
秦望南內心道。
胖子見秦望南面帶猶疑,也不急著催促他買下來。而是向秦望南介紹起了其他東西。
「道友,你看這劍如何?此劍名叫承影劍,乃是仿製李子川手下三劍之一的詭道之劍承影。你可別看是仿製品,其用料鍛造頗為講究,劍身上銘刻有足足一百零八道陣法,在下品法寶中也是佳品。仙道境修士用作防身都綽綽有餘。」
「道友,此鏡乃陰陽離合鏡。以北玄之鐵和南龍之石所造,所用材料皆為上上之選,光是煉製就花了整整三年。其上鑲有五顆五行寶石,鏡成之時所放霞光方圓三十里之內都能看到。催動時可觸發鏡內陣法,仙道境修士稍不留神下也會被困在其內。可說是出門在外必備良品。」
「……」
胖子喋喋不休地介紹起了他的『壓箱底』,每一件彷彿都是他的掌中寶心頭肉,純粹是因為投緣才要賣給秦望南。
「這酒可不一般。喚仙人醉,顧名思義,仙人喝了都要醉。此酒是以天山之水融合雪蓮,側金盞,夜幽草等七種奇花異草而成,封存上百年才能取這名。而這瓶足足封存了三百年。放眼整個昊陽道存數也極少,平常根本不可能得見。」
秦望南對其他東西並不在意,但在聽到仙人醉時有所意動,內心默道。
「這次出來沒想好給雲老頭帶點什麼回去,這酒想必他會喜歡。拿回去向他賠罪,他應該不至於太生氣吧。」
「這酒和那件蟬衣我要了。多少晶石你開個價吧。」
「道友不再考慮考慮其他的東西嗎?」
秦望南搖了搖頭道。
「其他的東西我現在用不上。就這兩件。」
「那一共十五枚橙晶。」
一聽這價秦望南轉身便走。
「誒誒誒,莫走啊道友,道友你要覺得高了我再讓讓價。道友覺得多少合適?」
「不要我覺得,你是賣家你說了算。」
「那十四如何?」
「十二。」
胖子猶豫一會兒,一咬牙,作出一副心痛的表情。
「我看道友也是個爽快人。折個中,十三,小道再送你兩張疾行符。這兩件珍寶小道入手就花去十二枚橙晶,已經所賺不多,想與道友結個善緣,別人萬萬不可能這個價。行就行,不行小道也不再勉強。」
秦望南考慮一番后,點了點頭道。
「道友話已至此,在下也不過分計較。不過在下此次出門帶的晶石不多,能否以物易物?」
「這...」
胖子一臉為難之色。
「道友若是為難,在下也不強求。」
胖子臉色陰晴變換一陣后,好似下定決心。
「小道也不願毀了這樁美事。只要道友能夠拿出等價之物,小道願意交換。」
……
望著秦望南遠去的背影,胖子嘴快咧到耳後根去了。
「看著一臉精明,實則比一般人還要蠢。小爺我略施演技就將這冤種玩弄於股掌之中。哈哈哈,好久沒這麼爽快過了。呼!總算把那件蟬衣給處理掉了。你以為這就完了嗎?我的冤種朋友。小爺的壓箱底可還等著你呢。」
另一邊,秦望南將換購來的仙人醉和仙羽蟬衣放入了儲物戒中。儘管這兩件東西換掉了儲物戒里大部分物品,讓他感到肉痛不已,但又覺得物有所值,可謂痛並快樂著。他打算去詢問一下黑衫老者臨死前交待有關幕後之人的事後便啟程回去。
就在秦望南離開集會地沒多久,胖子一路小跑追上了他。
「道友,道友。」
「你怎麼跟來了?」
「我也走這邊,我倆正好順路。對了,還未請教道友遵命大名?小道萬耳逆。」
「在下許言。」
「……」
一路上胖子拉著秦望南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二人倒也不尷尬。胖子說著說著悄然把話題引向了珍寶之上,不著痕迹地介紹起了他的壓箱底寶貝。對此,秦望南並未回應。
片刻后,一處分岔路口。
「萬道友,許某還有要事要辦,在此別過。」
「好說好說,徐道友慢走。」
胖子向著秦望南一抱拳,秦望南略微點頭後向著左邊的路口走去。胖子目送秦望南離開,待秦望南遠去后,隨即慢悠悠地跟了上去。一路上秦望南不斷變換方位,這可苦了吊在身後滿身肥肉的胖子了。胖子眼中秦望南再一次閃身進入一條小巷,等他氣喘吁吁來到小巷,那裡還有秦望南身影。見跟蹤失敗,胖子仰天怒罵了秦望南幾句,只得悻悻作罷。
秦望南這邊並不知道身後有人在跟蹤他,不斷變換方位只是他與人接觸后一種謹慎的習慣而已。秦望南明白要想打探出幕後之人的線索,人多耳雜之地當是不二之選,消息靈通又不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例如茶樓。
秦望南抱著這樣的想法一路上留心路邊的茶樓。終於發現一家熱火朝天的茶樓,旋即走了進去。進到茶樓后,安排小二在大堂落座,點了一杯香茗,靜靜聆聽周圍人的交談。不多時,三名精壯的青年男子和一名大漢走了進來。四人落座后,其中一名青年男子高談闊論起了他遊行時的所見所聞。
「現在整個大陸的翹楚都在天闕城,聽說中州四大美人全來了。其中冰魄宮的冰魄仙子在下有幸遠遠見過一面。那叫一個美,那臉蛋清冷出塵,簡直讓我等自慚形穢,那細腰,好像春天的柳枝一般。要是我能一親芳澤,死了也是個風流鬼。」
說到此處,其他三人哈哈大笑。
「那其他三位呢?」
大漢問道。
「嘿嘿,沒見過。」
精壯男子悻悻一笑后說道。
「不過,只要等到聖人之墓開啟,那些美人肯定會前往聖人之墓。到時候我們約好了,守在聖人之墓附近,定能一睹芳容。」
「好,一言為定。」
其他三人附和道。
秦望南對這些並不感興趣,聽了一會,起身來到四人桌前。
「道友,在下何鋒。聽聞道友一路遊行見識斐然,想向道友打聽個人。若道友有關此人任何消息,在下願以一枚緋晶作為謝禮。」
秦望南說罷手指一拂,將一枚緋晶放在桌上。
「此人姓名或道號中帶有夜離二字,境界在仙道境之上。道友可曾知道此人?」
面對秦望南的詢問,青年男子認真思索了一陣后搖了搖頭。
「不曾見過。」
「道友再仔細想想。」
「在下實在不知,道友見諒。」
秦望南收起緋晶拱了拱手離開了四人桌前。自知在茶樓待下去也是無益,秦望南付了茶錢便離開了茶樓。
兩刻后。
鬧市上,秦望南來到一處幌子上寫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算卦攤前。
「在下想向先生打聽個人。此人姓名或道號中帶有夜離二字,境界在仙道境之上。先生可知道此人?」
「若是先生知道有關此人任何消息,在下願以兩枚緋晶作為酬勞。」
老道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秦望南只得無奈離開算卦攤。
半個時辰后。
酒館中,人聲鼎沸。
一位小二來到櫃檯前,扯開嗓門說道。
「諸位,靜一靜。有位客人想向諸位打聽個人。此人姓名或道號中帶有夜離二字,境界在仙道境之上。諸位若是知道此人的任何消息,這位客人願以三枚緋晶作為答謝。」
見一時無人應答,小二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隨後,陸陸續續傳來不曉得不知道沒見過的應答聲。這時,有人冒了一句。
「打探消息去聽曲兒的地問啊,那消息靈通。來酒館問個什麼勁。」
早將一切收入眼底的秦望南給了小二一些賞錢后離開了酒館。
「那人說的不無道理,也罷,去碰碰運氣罷。再不行得撤了。」
又過去兩刻。
秦望南一路詢問下來到了一家名為醉雅軒的煙花之地。此刻一樓大部分座位都已有人,在小廝的帶領下秦望南選擇了一處較為僻靜之地落座。不一會兒,陸陸續續有人前來,直至座無虛席。
賓客滿座后,一位手抱琵琶的秀美女子走上勾欄,向賓客們盈盈一拜。隨即坐在凳上開始唱曲,婉轉軟糯的嗓音配合悲愴凄涼的琵琶之音,可謂如泣如訴,扣人心弦。一曲唱罷,引來不少喝彩叫好聲。
就在此時,秦望南走上台前,將一枚青晶遞與女子,歉聲道。
「姑娘,打擾片刻。」
「公子請便。」
秦望南向著台下賓客們拱手抱拳道。
「叨擾諸位片刻,在下吳所為。今日向諸位道友打聽一個人。此人姓名或道號中帶有夜離二字,境界在仙道境之上。諸位道友中有誰知道此人,在下願以一枚赤晶作為答謝。」
秦望南並未注意到,此時二樓雅座上有一個胖子認出了自己,正是先前那個總想著坑秦望南的胖子萬耳逆。
「這不是許言嗎?他怎麼在這?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的冤種朋友,看來我倆還真是有緣。」
見無人應答,秦望南輕嘆一口氣。這時,兩個壯漢來到台上不由分說將秦望南推搡下台,秦望南對此並不著惱,付了晶石離開了醉雅軒。走出醉雅軒,自知無望的秦望南動身回程。剛走出去沒多遠。
「許言,許道友,等等我!」
胖子一路小跑來到秦望南身邊。
「你怎麼在這?」
「我就是來這聽曲的啊。剛才見你想問一個名叫夜離的人的事,早說啊,你問我啊。我外號叫江湖百曉生。」
「哦?你知道?」
「這個嘛,嘿嘿。」
胖子一臉賤笑說道。
「你要知道,赤晶自然是你的。」
秦望南應道。
秦望南對胖子並不抱希望,自己找了這麼多人費了這麼大勁都一無所獲,怎麼可能會輕易得知。
「說話作數?」
秦望南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夜離是南龍羅家年輕一代中佼佼者羅衡曾用過的道號。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他用這個道號時間很短,也就兩三個月,所以不為世人熟知。只有南龍較為顯赫的家族才知曉此事,在這小城中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了。現在被人熟知的是他目前浮生這個道號。羅衡五年前與李家嫡女李妍結為夫妻,第三年生了個大胖小子。好像是叫什麼羅慕李來著。」
胖子話不多,但句句好似驚雷在秦望南腦海中炸響。在說到李家嫡女的時候秦望南已經斷定萬胖子所言非虛。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
「第三年...那年我十四...我們一家三口一路逃亡...父親身亡...呵...呵呵...呵哈哈哈...」
秦望南微不可聞地呢喃著,驀然發笑,隨後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引得周圍行人一陣側目。饒是姦猾狡詐的胖子也被此刻的秦望南嚇得一愣。
「誒,你沒事吧?」
胖子搖了搖秦望南,試圖讓秦望南停下來,秦望南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正在發狂大笑的秦望南驀然感覺一陣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