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
我又看到我疏遠已久的敵人，我的傷口突然間又流出鮮血——《費德爾》讓·拉辛。
徐曼微微仰頭，凝望著李培風略有些消瘦卻一如既往的英俊臉龐，心中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她第一眼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把「敵人」看成了「故人」，再看發現是「敵人」，便想起那句「故人變敵人也不過多一撇」。
死渣男！連分手兩個字都沒說就再也不聯繫了，真把我當成你以前經歷過的那些Bichi了？！
……
打是親罵是愛，實在太愛用腳踹——MR.李。
李培風見到徐曼凝的這個反應，就知道她對自己還是有一定感情的，看看這個愛恨交加的眼神，那小單眼皮里的雙眸巴不得把自己連肉帶骨頭活生生嚼了。
嗨呀，我就向妹子要了碗粥喝，你醋勁這麼大……不會真想和我複合吧？！
我一個電話，直接讓你進入失戀后的第三階段，開始幻想挽回了？
天大的誤會！
但這也有好處，對於接下來三萬消費額度任務的完成，李培風平添了些信心。
「今天你要不想吃就算了，以後有時間再說，但這個東西得給你，免得我以後忘了。」
李培風把手裡的圓筒遞給了她。
「什麼？」
徐曼凝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打量著。
「你的肖像畫，當初答應過要給你畫一副，但繪畫容易，畫你……很難。」
李培風輕聲道：「這幅畫我畫了近一個月，最近又熬了兩個通宵，廢寢忘食終於畫完了，便想立刻送給你。」
李培風沒撒謊，這兩天他除了想辦法鑽系統的空子，便是在畫這幅畫。自從獲得系統，知道考核任務的目標里有徐曼凝后，他就將這幅之前還是半成品的畫拿出來，連夜趕製完工了。
目的就是為了能用這幅畫、這份曾經的承諾，修復一下兩人的關係，有利於考核任務的完成。
李培風自小在父母強迫下報了很多培訓班，身為大學教授的二老，也向兒子口傳心授教了很多東西，諸如書法、音樂、美術、舞蹈等等。
但學的東西太多，也導致李培風博而不精，唯有繪畫和音樂這兩項能力算勉強拿得出手了。
「……」
徐曼凝沉默著將8K大小的畫紙緩緩展開，一副她本人的彩鉛肖像畫，就這樣展現在初秋的陽光之下。
李培風沒有過分美化徐曼凝的五官，較小的頭維，標準的鵝蛋臉，兩側臉部線條順滑流暢，下巴也沒有奇怪的尖翹和急收的線條，而是自然內收的下頜線，整體臉部都是自然而柔和的。
兩道濃度適宜的彎月眉不悲不喜，一對卧蠶搭配那對單眼皮下的細長雙眸有種迷離的絕塵，上挑的鼻樑高挺帶微駝峰，微翹的可愛感中和了駝峰高鼻樑的凌厲感。
畫中的徐曼凝也沒有笑，嘴唇微微有些自然的下垂，但是這樣的嘴角在千篇一路的微笑唇中獨具一格。
在李培風乾練簡潔筆的觸要下，徐曼凝冷艷、驕矜，一騎紅塵。
……
十分鐘后，還是粵式快餐店。
還是那個桌位。
還是那兩個人。
不過，飯桌已經擺上了一大砂鍋的生滾牛肉粥和四個小菜。
「這頓飯算是你用畫抵的。」
徐曼凝喝著粥，打量眼前的男人，神色已經緩和了不少：「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就趕快說吧，吃完飯我還有工作。」
「嗯~唔~嘶溜~」
李培風哪裡還顧得上說話，左右手開弓，哐哧哐哧就是一頓造。
他回想這兩天半時時刻刻被飢餓纏繞的日子，只感覺如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現在，夢終於醒了……
「你真是三天沒吃飯？」
顯然，徐曼凝有點被被他的模樣嚇到了。
「嗯~唔，嘶溜~嘶溜~啊！」
……
五分鐘后。
「再來一鍋香菇魚片粥，一盤蟹子燒麥，一盤香辣筍片。」
桌上的飯菜已經沒了一大半，李培風還在狼吞虎咽，徐曼凝叫來服務員繼續點了些菜，然後又向對方詢問道：「夠了嗎？」
「嗯~唔~嗯。」
李培風不停地往嘴裡塞東西，一個勁地點頭：「狗。」
……
二十分鐘后，李培風終於暫緩了進食的速度，徐曼凝忍不住道：「說吧，從哪逃難回來的？什麼因為畫畫三天沒吃飯的借口我可不信！」
李培風左手小幅度地揉捏著肚子，右手還在往嘴裡舀粥喝，體會著液體從食道緩緩進入胃部，米粒夾雜湯汁和牡蠣慢慢在腸道蠕動的感覺，安全感和幸福感充斥了他每一個細胞，心情也是難得的愉悅，不由玩笑道：「不是逃難，只是見到了你，胃口忽然就變得前所未有的好。」
徐曼凝歪了歪頭，給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你真有病了？」
李培風下意識想反駁，但心裡一想，自己被系統綁定無法正常進食，只能吃軟飯才能活著，豈不是有病？不過這個病可能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有……
「你就當我病了吧。」
李培風嘆了口氣，繼續小口吃著飯，他平常運動量大，胃口也大，眼下只吃了五分飽。
見他繼續乾飯，徐曼凝可有點不耐煩了：「你把我大老遠叫過來，就為了吃頓飯？不是有話和我說么？現在怎麼不說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畫也給你了，沒什麼別的事了。」
李培風一邊吃，一邊看似關切地問道：「你還沒回答，這也沒到冬天，你怎麼穿起羽絨服了，感冒了？」
什麼叫左言而右他？這就是了。
李某人對徐曼凝的潛台詞一清二楚，對其的想法也是洞若觀火，但他不敢往下接，因為他沒有與其複合的想法，更不想和徐曼凝玩什麼歡喜冤家的感情遊戲……
是，兩個人如果複合了，按照對方的性格和家庭條件，讓徐曼凝給自己消費三萬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但另外那個任務目標自己怎麼辦？
分手，然後繼續騙下一個？兩個月內連吃兩個？或者……同時多線操作？
風險太大了，很可能翻船，那樣自己離社死也不願遠了。
而且，李培風也不能接受自己真的成為那樣一個以金錢為目的的感情騙子。
幸好，在獲得系統后的這些天，李培風除了千方百計鑽系統漏洞外，也對如何安全完成考核任務有了大致的計劃。
但計劃的前提就是保持單身，不能和任何人進入戀愛關係。
另一方面，李培風現在沒有心情也沒有能力去談什麼狗屁浪漫愛情故事，他現在就想吃飽飯！
徐曼凝顯然是誤會了，並且有著充足的理由產生這樣的誤會……
「穿羽絨服當然是因為冷，氣溫倒還好，但這秋風實在太喧囂，吹得我頭暈，也讓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麼？」
李培風莫名其妙，徐曼凝若有所指：「風是多變的。就算你在春天和夏天，喜歡它的柔情似水，喜歡它的微涼清澈，但在秋天和冬天，也會厭惡它的凜冽刺骨，寒氣逼人」
「更何況……」
徐曼凝語氣停頓，撇了對面男人一眼，又道：「風無情無義，要去哪搖擺不定，想吹誰隨心所欲，肆意妄為。」
「用反覆無常，出爾反爾來形容它一點沒錯……所以，這個道理就是，我得努力賺錢，多買幾件外套，不管天氣如何不論一年四季，都要一直穿著，免得被這神經風吹到感冒了。」
李培風認真思索了0.1秒，最終認為，她說的那個風，應該和自己名字里的這個風沒有半毛錢關係……
可以說是毫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