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誰的青春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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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哲學家李琰終於也遇到了那個困擾哲學界數百年之久的世紀難題：究竟該如何判斷一個女生是否喜歡自己？

溫良嚼著口香糖，以辯證法一本正經地分析：「這種事不該求諸人，而要求諸己，與其去猜測對方的心思，不如想想自己有沒有什麼值得別人喜歡的地方。」

胡楊躺床上跟諾諾聊天，手上打著字，耳朵卻沒閑著，聽溫良侃侃而談，心想這番話倒也不是全無道理，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針，猜是猜不透的。

跟李琰比起來，溫良倒更像是學哲學的。

這可不是褒義，眾所周知，歷史上的哲學家大部分都是孤寂一生，諸如柏拉圖、斯賓莎諾、叔本華、康德、尼采……最著名的當屬清華大學哲學系的創辦者金岳霖，一見林徽因誤終身，放到現代社會，這位哲學大家多半要被鍵盤俠們打成「舔狗典範」。

因而在哲學系有句戲言：不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不是好哲學家。

天鵝疲憊的時候或許會落到井邊聽癩蛤蟆吹幾句彩虹屁，但也僅此而已了。

李琰壓根不信溫良的話，轉而問胡楊：「胡爺，你怎麼看？」

胡楊放下手機，悠悠說：「溫神其實說得沒錯，不要去揣測女生的心思，有句話叫論跡不論心，你應該看她做了什麼。她願意和你一起自習，起碼說明不討厭你，機會肯定是有的，至於表白的時機，這隻能由你自己判斷了。加油吧，我看好你。」

李琰喜笑顏開：「有胡爺這句話，我心裡就踏實了。」

「靠！」溫良大怒，「胡爺說的跟我說的有任何差別嗎？」

「有啊，胡爺看好我！」

「敢情你就想聽這個是吧？」

李琰攤攤手：「要不然你給點可操作性高的建議也行。」

溫良切一聲，不屑道：「這還不簡單。」

然後便安靜下來。

等了許久，李琰忍不住催促：「你倒是說呀！」

溫良沉吟著。說來慚愧，活到二十歲，他在追女生這方面還是一片空白，從小到大都是女生倒過來追他。

他摸了摸臉，歸根結底都是因為生了這張帥臉。

「咳咳，可操作性高的話……我建議你抽空去一趟韓國。」

「滾犢子！」李琰啐他一臉。

……

胡楊本來沒打算管這事，但碰巧在圖書館碰到就沒辦法了。

圖書館的自習室都是長條桌，一邊兩個座位，沒有隔板，也沒有檯燈，溫良不止一次吐槽，說還不如他們高中的自習室條件好。

胡楊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他只在考前光顧圖書館，有個座位，有空調吹，他就很滿意了。

考前是自習高峰期，以前管得不嚴，還有人提供幫佔座的服務，惡意佔座比比皆是，後來學校出台了相關規定，情況才稍稍好轉。

很多學霸和考研的學生都有固定的座位，他們和李琰一樣，每天幾乎一開館就把座位佔了，大家都是常年在道上混的，彼此就算不認識也早已眼熟，一般不會亂占別人的座位。

只有胡楊這種沒有編製的臨時工才會選擇打游擊戰，今天在一樓自習，明天在二樓自習，經常自習了沒幾分鐘，就察覺到有人從身邊飄過，投來一個不滿的眼神。

每當這時，胡楊就知道，自己多半又把某位學霸的座位搶了。搶了便搶了，他才不管這些不成文的規矩。

這一天，胡楊一如既往地在圖書館里晃蕩，尋找空座位。

今天來得有點晚了，從一樓一直晃到五樓，才在角落裡找到一隻漏網之魚。

自習室里安靜，唯有翻頁的嘩嘩聲和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胡楊忽然感覺黑雲壓頂，抬頭一看，李琰那魁梧的塊頭擋住了大半的燈光，他手裡拎著保溫杯，一臉笑嘻嘻。

李琰拍拍胡楊的背，然後和葉瑾瑜坐到了胡楊對面。

自習室里不好出聲交談，但這不妨礙胡楊打量葉瑾瑜。

從李大個被撞斷腿到現在，大半年過去了，胡楊一共只見過她兩次，兩次都是在去年五月，這是第三次。

此時的葉瑾瑜，早已不是胡楊記憶中的模樣，不僅氣色好了許多，整個人也變得清爽利落了，妝發和穿搭雖然算不上精緻，卻處處透著小心思。

這些小心思，李大個未必察覺得到，但胡楊一眼就能看出來。

諾諾說得沒錯，這姑娘的五官確實標緻，可惜不會打扮，不然還能增色不少。

他笑了笑，收回目光，埋頭繼續抱佛腳。

中午時分，學生們相繼起身離開。

「胡爺，吃飯去？」

「走！」

三人朝食堂而去，李琰居中為兩人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胡楊笑道：「你的名字在我們宿舍早已是如雷貫耳，今天終於見到本人了。」

葉瑾瑜略顯靦腆地笑笑：「他對你們提起過我嗎？」

「豈止是提起過，幾乎天天掛嘴邊。」

「誒？」

葉瑾瑜下意識看向李琰。

李琰忙辯解：「你太誇張了，哪有天天掛嘴邊！」

「去哪個食堂啊？」胡楊輕飄飄岔開話題。

飯桌的功能不僅僅是吃飯，還是吃瓜的聖地，這是因為進食令人心情愉悅放鬆，會更樂意交談和分享八卦。

「所以，你們每天都一起自習嗎？」

胡楊明知故問，李琰也知道他明知故問，嚇得李大個趕緊掏出手機悄悄發了條消息：「悠著點胡爺，悠著點。」

葉瑾瑜倒很坦率，點頭稱是。

胡楊舀一勺滷肉飯放嘴裡，細嚼慢咽著，隨口問：「聽老李說，你寒假打算去東北旅遊？」

「還沒決定呢。」

李琰很早就邀請了，葉瑾瑜還沒想好。誠然，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兩人的關係親密了不少，但有沒有親密到可以去對方的城市蹭吃蹭住的程度，她不確定。

她的分寸感一向很強，這次卻有點拿不準了。

胡楊鼓動她：「去唄！我也想帶我女朋友去東北玩，正好一起啊。」

李琰附和：「都來，都來！人多才好玩！」

葉瑾瑜動搖了，孤身前往頗有不便，但如果是好幾個人一起，似乎就沒這個顧慮了。

她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跟從自己的心，於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

晚上送葉瑾瑜回了女生公寓，胡楊和李琰沿學苑路往七公寓走。

「牛啊胡爺，我提了好幾次她都沒答應，你一句話就搞定了！」

李琰心情大好。

「感不感動？」

「感動，還是胡爺靠譜！」

胡楊笑呵呵道：「別急著感動，我和諾諾也去呢，怎麼說，包吃住嗎？」

「包啊！到了東北哪還能讓你們花錢！」

李大個難得這麼大氣，平時摳得要死，讓他請吃頓飯跟要他命似的。

「我的直覺告訴我，葉瑾瑜對你肯定有好感，你有沒有發覺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有嗎？」李琰一頭霧水，「哪裡不一樣了？」

「你天天跟她見面，大概察覺不到，反正我前兩次見她，她都是素麵朝天，特別隨意，今天顯然花了心思，還上了底妝。當然了，我不確定她的改變跟你有關係，只能說有這個可能。」

「就算你這麼說……」

李琰完全不覺得葉瑾瑜有什麼變化，不過，這話總歸令他高興，今天值得高興的事太多，他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

胡楊拍拍李琰的肩膀，道：「別得意忘形，革命尚未成功，小夥子仍需努力。」

他對葉瑾瑜的印象很不錯，和蘇幼佳那種養殖高手不同，葉瑾瑜給人的感覺就很踏實、很真誠，到底是江大的女生，雖說就讀的院校和個人的品行並不完全掛鉤，但或多或少還是具備一些參考價值。

像李琰這種踏踏實實的男生，也只有同樣踏實的女生才適合，在這個方面，他和葉瑾瑜還挺般配的。

……

地獄般的考試周終究還是來了。

考完第一科胡楊的心態就有點小崩，考完專業課後他就直接擺爛了。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前四個學期都是低空飄過，這次不出意外的話，多半要掛科了，就不知道掛幾科。

其實行政管理這專業，要說難也沒有很難，就是內容相當的雜，管理學、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法學……什麼都要學一點，考得簡單還行，憑常識就能作答，一旦考難了，掛科率便呈指數飆升。

好在某位學長告訴他，行政管理的重修率為零，補考都給過了，就連那群體特生也不例外。

這是經驗之談，可信度很高。胡楊頓時鬆一口氣，除了要提前一周返校有點傷，其他倒沒什麼。

考完期末就該放假了。

溫良是第一個走的，這個假期沒有英雄聯盟的賽事，他可以過個好年。

胡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回去別懶了，堅持跑步啊！」

溫良只揮了揮衣袖，隨即轉身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我拉了個群，你看要不要把你女朋友也拉進來，方便你們商量時間。」走之前，李琰如是說。

這事兒胡楊早跟諾諾商量過來了。

說起來，他和諾諾戀愛一年多了，還不曾正兒八經地出去旅遊過，逛的景點倒不少，但僅限於滬東、江南和常沙三地，都在家門口，遠遠不夠盡興。

許依諾自然也是想去的，答應得相當乾脆，聲音里都透著輕快。

不過，這個假期除了去東北旅遊，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漢服文化周的籌備。

胡、許二人已經和西塘政府簽了合作協議，定於三月底舉辦的首屆西塘漢服文化周已是勢在必行。

胡楊聯繫過許老闆，一聽是以女兒的名義舉辦，許耀文表示會幫忙，主要是人脈和資金方面的幫助，籌辦的事宜還是由胡楊全權負責。

「事情真不少呢……」

想到還要提前返校補考，胡楊就忍不住嘆一口氣。

這個假期周明軒很罕見的沒有提前離校，反而留到了最後，拉著胡楊去看招租的旺鋪。

「我以為你要等開學了再做計較。」

「等開學就晚了，我打算春節過後就回來操辦，咱們先把鋪子看好，反正春假期間也不可能租得出去。」

周明軒倒是很有幹勁，很難相信，這傢伙兩年前還飄得不行，現今居然也漸漸變得腳踏實地起來。

遭受過社會的毒打就是不一樣。

過年前不僅是離職潮，也是退租潮，學校周邊很是空出來一些店鋪，兩人挨個看了，也聯繫了一些店主了解情況，最終挑了三個大小適中，地段還不錯的店鋪作為備選。

說起自己的計劃，周明軒滔滔不絕，他的目標也很高遠，要把他們周家的手藝發揚光大，不僅限於肉夾饃，還有涼皮、油潑面、biangbiang面等長安美食，他都要安排上。

胡楊卻不置可否，只是提議：「最近美團也開始搞外賣了，你要不要也試著做做外賣？」

去年的11月，也就是兩個月前，美團外賣正式上線，開始了同餓了么長達十餘年的競爭。

胡楊記得不久后，百度也會加入戰鬥，雖說只是曇花一現，但那段時間算是外賣行業的黃金時期，平台大撒幣，用戶和商家都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

周明軒若能抓住這個機會，說不定真有機會做大做強。

「外賣么……我還真沒往這方面考慮過。」

周明軒的老爹骨子裡是個很傳統的人，他的經營方式也一直都很傳統，當初餓了么找到周父，想讓「周家饃」加入餓了么平台，為此開出了相當豐厚的條件，周父卻始終不曾鬆口。

在周明軒的潛意識裡，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胡楊正色說：「那你假期好好考慮一下吧，我覺得可行。」

「原因呢？」

「沒有原因，單純的有這種直覺，不過，我的直覺一向很准。」

胡楊其實沒所謂，不管做不做得起來，他都只是參股，店鋪的實際經營權在周明軒手上。胡楊很樂意給他指一條明路，至於聽不聽，就取決於周明軒自己了。

「那我回去研究一下。」

周明軒拖著行李箱走了。

等宿舍只剩下胡楊一個，寒假也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