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絕望中重生
灰暗的天空,無邊無際的黑色沼澤地,還有遠處巨大的半透明生態圈,這是林雷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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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雷,林雷,老師叫你呢,快醒醒!」細細柔柔的聲音,輕輕的拍擊。
林雷的意識一下恢復了過來,他猛得抬起頭,卻被身周的環境嚇了一跳。
現在的他竟然不在那個充滿絕望的生態圈附近,而是身處明亮的教室,周圍都是熟悉的同學,美麗溫柔的同桌顏思雨,還有講台上怒氣沖沖的老師,他分明是在高中課堂上。
這一定是在做夢!肯定的!林雷無比蒼涼的笑了,老天爺真是寬厚啊,竟然讓自己經歷如此真實溫馨的夢境。
既然是夢,那便隨心所欲吧!林雷站了起來,不顧全班同學愕然的眼神,一把捧過旁邊同桌顏思雨嬌嫩的臉,就吻了上去。
溫暖,柔軟,還有少女如蘭如麝的天然體香,加上少女那被突然襲擊而變得凌亂的呼吸,如一隻小手輕撫著林雷的臉,這一切如此真實,真實的讓林雷心顫。
良久,林雷才放開這個讓當年的他傾心不已的美麗女孩,看著女孩紅暈密布的嬌艷臉龐,略帶迷離的眼睛,林雷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再次醉了。
「林雷無法無天!給我滾出去!」英語老師趙恩祥氣急敗壞的聲音如炸雷般響了起來。
他是真的氣壞了,教了這麼多年的書,從來沒碰過這種學生,睡覺也就罷了,竟然在他的課上強吻女學生。他感到他的權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但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他的眼鏡差點掉下來。
林雷也十分氣氣憤,他容易嗎他,連做夢都有人來搗亂,真是掃興,他直接走上講台,一巴掌拍在了講桌上,直接對吼:「姓趙的,我忍你很久了!你教的是英語嗎?沒聽誰說英語還帶著廣東腔的!」
這個趙老師教學水平如何先不說,但品德不怎麼樣,動不動就在課堂上辱罵學生,怎麼難聽怎麼來,很多女學生都是被直接罵哭的。現在林雷也就趁著做夢,發彪了。
趙恩祥是個老教師了,教學經驗算的上豐富,唯一的缺點就是口語並不十分標準,怎麼練都帶著一股怪異的味道,這讓他一直引以為憾事。
這一下被林雷當面戳穿,絕對是**裸的諷刺,他看著講台下很多想笑又不敢笑的學生,氣的渾身發抖。
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也不顧鼻樑上沾的白色粉筆灰,直接拿起講台上的課本就要往林雷頭上敲。
這高中英語課本可是老厚的一本啊,被這含憤一擊,不說腦震蕩吧,頭上鼓一個大包那是肯定的,沒看到這位趙老師是拿書角砸的嗎?
林雷也嚇一跳,看來這老趙失去理智了,先閃為妙,林雷瞥了眼同桌顏思雨,見她還在發獃,不由得心中一痛,現在是在夢中,自己離了這教室,也不知道能否再見到她。
不能遲疑了,趙老師的攻擊已經近在咫尺,林雷轉身跑出了教室。
到了陽台上,莫名的,林雷有直接往下跳的衝動,這裡是三樓,離下面不過六米高,既然是在做夢,何不試試呢,說不定還能飛起來呢,嘿嘿。
林雷手一撐,直接越過陽台,向樓下跳去。
「嘶~這失重的感覺咋這麼真實呢,不會是真的吧?」林雷有點驚,要是來真的,這六米的高度,雖不至於要他的命,但來個雙腿骨折,腦震蕩啥的,受折磨的可是自己。
「要命,怎麼還不醒過來,人做夢夢到跳樓不是會直接驚醒的嗎?」這些念頭在林雷腦中一閃而過。
這個時候,林雷已經到二樓了,他甚至看到二樓一個教室里的老師獃滯的望著他,顯是嚇的。
一個輕柔的聲音突兀的響在林雷的腦海里:「檢測到宿主正處於自由落體狀態,自動進行身體姿態調整。」
這聲音語速飛快,說是聲音吧也不全對,而更象一股直接印在他腦海的信息流,反正林雷是全部明白了,而同時,他的身形也自動開始調整。
林雷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腳尖開始著地。又是一連串信息流閃過。
「開啟動量緩衝機制」
「第一階段緩衝開始,足弓緊繃,下落動量剩餘95%」
「第二階段開始,足根-膝蓋系統開始屈曲,腿部肌肉吸收反衝能量,下落動量剩餘40%」
「第三階段開始,跨部下沉,上身前俯,手部著地,手關節屈曲,上身肌肉吸收反衝能量,下落動量緩衝完畢。」
「緩衝過程中內臟系統吸收5%能量,腦部吸收3%能量,處於警戒線以內,無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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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雷這回真的被震驚了,整個著地過程他根本沒對身體做出控制,但他的身體卻近乎完美的完成了著地過程。
他現在身上沒有絲毫不適,只是覺的渾身肌肉熱熱的,竟然有點舒服,要不是腦中流水般流過的信息,他都以為這是本能了,但現在,一切透著詭異!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這不正做夢呢嗎?林雷回頭往三樓看去,正看見趙老師那驚駭的表情,恩,二樓也有個老師驚訝的看著他,林雷呲了呲牙,對著老趙扮了個鬼臉。
趙恩祥這輩子都沒像今天這樣心情大起大落過,這要是心臟差點的,得直接送醫院了。
就剛剛,他還氣得七竅冒煙,隨即便被林雷的跳樓之舉嚇的手腳發涼,現在看到林雷平安無事,一口氣松下來,只感覺全身無力,大半個身子重量都倚在了陽台上。
這個學生他是管不了了,太瘋狂了!
這個時候看見樓下新來的體育老師李大松,趙恩祥急忙喊道:「大松啊,快抓住他!就下面那穿格子襯衫那個學生。」
李大松剛剛大學畢業一年,來這學校教體育的,長的人高馬壯,在大學里是校田徑隊的一員,短跑,那是他強項。
他剛剛讓學生在操場上自由活動,自己跑教學樓這邊溜達呢。正好被他看到林雷跳樓的一幕,也正咂舌不已,這現在的學生還真敢啊,這三樓說跳就跳,不帶猶豫的,還有這趙老師,到底是做了啥,逼得學生這麼乾脆地跳樓。
李大松好奇啊,心裡貓抓狗撓的,聽到趙恩祥的喊話,就直接上去準備抓人了,這學生太虎,還是先控制住為好。
這邊林雷看到個大高個直向這邊衝過來,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想也不想,跳起身撒丫子開始跑路。
李大松也是個年輕人,跑步又是他長項,最受不得刺激,一看這小子還敢跑,也甩開步子追了上去。
就這麼得,一老師一學生,在校內馬路上,一前一後,都跑的飛快,幸好這是上課時間,不引人注意,不然鐵定是全校圍觀的結果。
李大松也就罷了,當年大學時百米能進十一秒的,這成績在中國算可以的了,現在雖然沒怎麼訓練了,那百米也不會出十二秒的呀。
可他丫的,前面這學生咋和兔子一樣,跑的這麼快呢,這兩人的距離不見拉近,反而越來越遠了。
林雷現在興奮了,哈哈,原來自己高中的時候人是很瘦弱的,百米跑成績那是鐵定的十三秒以上,哪能象現在一樣,幾有風馳電掣之感,這做夢果然不一樣啊,心想事成吶。
老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林雷現在瘋狂了,他發瘋般的狂奔,結果他沒滅亡,但摔跤了。
這一跤摔的夠份量,奔跑中的林雷左腳擦了下右腳跟,直接飛了出去,騰空了近五米,bia嘰一聲摔地上,還衝出去近兩米遠,頓時膝蓋,手肘一陣火辣辣的疼。
腦中的信息流閃過:
「非正常性地面接觸,經檢測,骨骼,內臟,大腦無損,體表關節表皮破損,破壞度d級,無危險。」
「開始修復表皮創口,時間為1800標準秒,請及時補充各種營養素,以加速身體恢復。」
下面就是一溜複雜的化學分子式,隨後分子式開始組合,變成林雷看的懂的名詞,如蛋白質,糖脂,固醇,磷脂等等等等,真正讓林雷開始頭疼了。
林雷無暇領會這些,他現在是真正的呆了,真實的痛感,真實的人物,真實的環境,一切的一切都向他揭示,這不是夢!
那他腦海中冰冷的生態圈,灰暗的蠻荒星球和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出逃記憶是怎麼回事?
那種深刻至骨髓的絕望,整個人類希望的斷絕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那才是夢?!
莊周夢蝶,為蝶乎?為周乎?林雷迷茫了。
迷茫的林雷沒有發覺一隻大手摸上了他的腿,這手將左右腿,大小腿都摸了個遍,手的主人還嘴裡還念念有詞,情景越發的詭異了。
正當這手摸到腳的時候,林雷突然驚覺,回頭一看,正看到一個嘿嘿傻笑的黑大個,媽呀!這人有戀童癖!還兼著戀足癖!
林雷想也不想,一腳踹了過去,直接將李大松踹了個仰八叉。
踹完了人,林雷怔住了,顏思雨,趙老師,還有這眼前的李老師,正是自己高中時候的人物,尤其是這個李老師,是自己高三的時候剛調來的新體育老師。
高三,高三,離萊依特人入侵地球的時間不到一年,難道是老天為自己契而不舍追尋自由的行為所感動,送自己回來了嗎?
是的,肯定是的,林雷本能的將腦海中其他疑點屏蔽,選擇了這個自己最希望的答案。
隨著這個答案,問題緊隨而來,林雷猛然發覺,這一次的重生,自己改變不了任何事!
是的,時間太短了,最多不超過一年,他的力量也太渺小,根本不足以對抗五級智慧種族萊依特人。
難道,難道自己要再一次經歷那樣的痛苦嗎!近七十億的人類一朝死絕,只留下不到百萬,自己熟悉的同學也一一在自己面前痛苦的死去。
林雷清晰的記得,戰爭就發生在高考完后第十天,天地變得一片昏暗,天上的太陽消失了,黑色的雨水下個不停。
自己當時正與幾個玩的好的同學一起聚會,災難發生后的第三天,身邊的好友一個個的死去,他們沒有被戰爭直接殺死,反而死在了黑色的雨水之下,這水有著強烈的輻射性,他的一個同學就因為過於乾渴而喝了這水,不到半小時,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著黑血。
當時他說:「這水有毒,我知道,可我實在是渴啊!」不久之後,他就死了,整個腸胃都幾乎糜爛了,細胞全被強烈的輻射破壞了基因鏈而崩潰。林雷也失去了最後的夥伴,他欲哭無淚!
直到最後,他被萊特依人救了起來,圈養在了蠻荒星球莫特星的一個不足一百平方公里的生態圈裡。
整個人類失去了地球,失去了立足的根基,也失去了未來。
希望之火剛剛燃起,就被冰冷的現實無情的澆滅,林雷心中剛升起的興奮一下全轉成了深沉的悲傷,他嚎啕大哭,哭聲驚天動地。
李大松看著這個哭的傷心的男孩,只感覺莫名其妙,剛剛自己也就是想了解下他的肌肉和骨架,看看適不適合在短跑上發展來著。
不就摸了下腿嗎?至於哭成這樣,難道是女扮男裝來著,被自己佔了便宜?也不對啊,要有女的長成這種粗曠樣,還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他也被林雷給哭蒙了,兩人就這麼杵在校門口,把門口的門衛看的莫名其妙。
「哎,我說,你們倆這是怎麼回事,注意點形象。」門衛開始趕人,這樣下去,被領導看到,他也得挨訓。
「啊,哦,呵呵,不好意思啊,我是這學校新來的體育老師,我這學生吧,他逃課,我把他抓回去呢,嘿嘿。」李大松這才反應過來,他不是來抓人的嗎?現在算怎麼回事啊。
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林雷,就往校醫院走,這小子哭的這麼歡實,肯定沒啥大事,最多衝破點皮,雖然這手腳上傷口看的確實挺嚴重。
哎,男孩子嘛,怎麼能這麼嬌氣!
林雷也不哭了,隨便抹了下臉,乖乖跟在李老師身後。
他哭了一場,算是想通了,無能為力又如何,絕望又如何,他只要儘力而為,無愧於心,就不枉重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