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紙皮人

周雅雅跟著蘇正偉出了房間，老大不樂意道：「吃啥好的？沒有好的吃。」

「哎呀，微雨剛剛回來，總不能讓孩子心裡覺得我們不喜歡她吧，看孩子挺乖的，去買兩斤肉回來。」蘇正偉從口袋裡摸出兩塊錢，塞到周雅雅的手裡。

周雅雅氣道：「還買肉，你都沒活幹了，要是再找到事情做，咱們家就要喝西北風，你還打算養著這個小姑子一輩子嗎？」

「你也少說兩句，我下午去工地看看。」蘇正偉壓低了聲音。

周雅雅心裡憋著氣，倒還是拿著錢去肉鋪買豬肉了。

原本蘇正偉頂職了機械廠的工作，家裡的條件別提多好了，結果因為某些原因頓了局子，工作丟了不算，還被迫搬出了家屬樓，只能打零工補貼家用。

蘇正偉坐在客廳里，聽著屋子裡的笑聲，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些。

午飯時分，蘇闊背著小書包回來，一進門就嚷了一句：「媽，我回來了，你做了什麼好香啊？」

「紅燒肉。」周雅雅應了句。

蘇闊興奮的問道：「是小討債鬼走了，我們遲頓好的慶祝嗎？」

周雅雅立馬上去捂住蘇闊的嘴巴，蘇闊「嗚嗚」了兩聲，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自己老媽。

「不許亂說話，妹妹回來了。」周雅雅低聲呵斥道。

蘇闊眨了眨眼睛，怎麼那個蘇秋河還沒走？他還以為那個討厭鬼被帶走，自己的好日子終於要來臨了。

蘇正偉看孩子回來，道：「蘇闊去叫姑姑和妹妹。」

蘇闊垮著一張臉，敲了敲蘇婉蓉的房間門，有氣無力的道：「姑姑，出來吃飯了。」

蘇婉蓉應了句好的，房門打開，蘇闊看到了宋微雨，蘇婉蓉給她換了一身紅色的小裙子，原本亂糟糟的頭髮也被編成了兩個小辮兒，上面扎了兩個蝴蝶結，宋微雨遺傳了蘇婉蓉的好相貌，皮膚很白，這麼一看像是個漂亮的瓷娃娃。

蘇闊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問道：「這是我親妹妹吧？」

「叫哥哥。」蘇婉蓉笑道。

宋微雨聲音稚嫩的叫了聲：「哥哥。」

蘇闊稍微害羞了一下，心裡很快又想起被蘇秋河告狀的恐懼，他打量了一下宋微雨，覺得是時候給她來個下馬威了。

「跟哥哥先出去，媽媽待會就來。」蘇婉蓉溫和的說道。

宋微雨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真的媽媽，又看了看面前神色複雜的哥哥，還是乖乖跟著蘇闊一起。

還沒有到飯點，蘇闊拿出課本，在客廳里開始讀書，宋微雨聽了一會也沒有動靜，蘇闊聲音更大了。

宋微雨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蘇闊走過去，問宋微雨：「你讀書了嗎？」

宋微雨搖搖頭，看著蘇闊。

蘇闊有些得意，指了指自己袖章上的一道杠，又指了指胸前的紅領巾，道：「我可讀二年級了，還是小隊長，少先隊員，你這種沒有上學的，是文盲，知道嗎？」

宋微雨歪了一下腦袋，不明所以。

「以後你都要聽我的，我就能教你讀書寫字。」蘇闊提醒道，想要以知識的力量震懾眼前的妹妹。

宋微雨眼睛亮晶晶的，崇拜的看著蘇闊，道：「哥哥太厲害了，以後哥哥教我讀書。」

「哇……」蘇闊頓時自信心爆棚，好不吝惜的將自己的課本拿出來，指著上面的字教宋微雨讀。

「這是我的名字，蘇闊，你叫什麼？」蘇闊指著第一頁上面的歪歪扭扭的大字。

「宋微雨。」她乖乖回道。

蘇闊拿著鉛筆頭子，將宋微雨三個字寫了下來，道：「這就是你的名字。」

「宋微雨。」宋微雨指著上面三個字，念了幾遍，又道，「哥哥太厲害了。」

蘇闊傲嬌的哼了一聲，道：「那是必須的。」

蘇婉蓉幫周雅雅將菜端上桌，道了句：「吃飯。」

蘇闊跑到自己老媽的身邊，小聲嘀咕了一句，「親妹妹長得真漂亮。」

周雅雅斜眼瞥了一眼蘇婉蓉，以及那個小女孩，拍了一下蘇闊的腦袋，道：「去洗手添飯。」

宋微雨有些拘謹，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沒有自己夾菜，拿著小勺子一下一下的自己舀飯吃，蘇婉蓉見狀便給她夾了好多紅燒肉，接過她的飯碗，道：「媽媽喂你吃，好不好？」

「微雨自己會吃。」宋微雨搖搖頭，繼續自己努力吃飯。

蘇婉蓉給她夾了許多菜，小碗都堆的像個小山頭一樣，宋微雨頓時無從下手，周雅雅一拍筷子，臉色垮了下來。

蘇正偉給周雅雅使了個眼色，讓她收斂一些，周雅雅卻絲毫沒有給他面子，說道：「這桌上就你們母女兩個吃飯嗎？別人都不吃？」

「咳咳，這不是還有嗎？發什麼神經？」蘇正偉出聲提醒。

周雅雅繼續道：「買了兩斤肉，我兒子就吃了兩塊……」

蘇婉蓉有些窘迫，她看了看盤子里的肉，還有很多。

「哥哥，給你吃肉。」宋微雨拿著自己的小勺子把自己碗里的肉都往蘇闊的碗里舀過去。

周雅雅盯著宋微雨看了半響，這丫頭雖然長得挺好看的，確實瘦條條的，哪裡像養在她家的蘇秋河一樣，護食護得厲害，恨不得旁人都不吃，所有好的都留給她一般。

蘇闊見宋微雨給自己肉，受寵若驚道：「謝謝妹妹。」

他說完又看向自己的老媽，用口語說道：「我喜歡這個妹妹。」

周雅雅沒有繼續開口，默默吃飯，好什麼好，還不是他們家養著這對母女，吃他們的用他們的，給兒子夾點菜就把人給收買了。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是她看宋微雨的眼神到底順眼了一些，總比蘇秋河那個自私脾氣大的臭丫頭好多了。

吃過飯，蘇婉蓉又帶著宋微雨進房間，給她讀故事書。

宋微雨從來沒有聽過童話故事，一下子便入了神，趴在蘇婉蓉的大腿上，問東問西。

到底是親生的母女，兩個人的關係一會兒便相處的極為融洽。

蘇正偉下午出去找工作，是建築工地上的事情，一天也有一塊，若是做滿一個月也有三十塊，這年頭老師一個月的工資也才三十來塊。

不過工地上的事情不穩定，蘇正偉跟包工頭是認識的，當年他坐牢也跟這人脫不了干係，所以便將蘇正偉安排來搬磚。

蘇正偉戴上手套，打算現在就開始工作，剛剛到了工地，一個焊接工卻來告訴吳輝，道：「頭兒，這個事情我不做了，隔壁廠要我去當焊工，一個月工資有一百塊，還包吃住。」

吳輝立馬懵了，這焊工可不好找，打算挽留一下他，卻又開不出這個價格。

蘇正偉便自告奮勇道：「我來試試吧。」

蘇正偉是有手藝的，之前在機械廠也是技術人員，焊接活兒做的又快又好。

老吳開心的拍了拍蘇正偉，道：「還是兄弟你好啊。」

這個事情便這麼定了下來，工資比搬磚還要貴上一塊錢，蘇正偉覺得自己運氣不錯，難掩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