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陷陣營
潁水河畔,時隔兩年,郭嘉再一次送別劉智。
郭嘉看著漸漸遠去的車架,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亂世將至,英雄將出,我等不知何時才會相見?
白羽,志才,保重!
想起和戲志才曾經同輔一雄的誓言,郭嘉暗自祈禱,但願我們不會對陣沙場!
公元184年夏,
劉智征伐黃巾賊軍,得勝回到了溧陽。
提前得到消息的董玉、高順、管亥等人,率領著數千精銳將士,肅然林立,分成兩個軍陣,在城外數里迎接。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與子同仇~~~~同心同德,同生共死~~~」
一面軍旗從遙遠的天際高高的飄飛了出來,一陣悠悠的,帶著一絲來自遠古的悲涼的歌聲從天邊傳了過來!
前一刻還是寂靜,驟然間便聲如炸雷,震碎了空氣,使道路兩旁看熱鬧的百姓耳朵隆隆作響,蒼涼的歌聲聞之熱血激蕩,豪氣入雲。
轟隆隆的腳步聲響起,一抹抹殷紅的流蘇不斷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他們身穿的黑衣黑甲,布滿了刀劍痕迹,和現在大漢官軍的款式完全不同,一種古樸、陳舊的感覺從他們的鎧甲上緩緩的釋放了出來。那些士卒,每個人的面色都彷佛岩石一般的堅毅、古樸,雙目彷佛寒星一般閃閃發光!
「駕!」望著陣前那熟悉的身影,董玉的心再也難以平靜。從來沒有過,如此澎湃的感受,只因為一切源於濃濃的思念!
「哥哥!」伴隨著一聲低語,一道窈窕的身影手握著槍沖著劉智迎了上去,美麗嫵媚的臉上有著濃濃的甜蜜,原本澄凈空靈的雙眸布滿霧花!
像輕喃似的低語讓劉智誤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睜開眼,偏頭望著霧氣盈眶的女子。這令他想起從前,也許有人也曾對他那麼做過,而她已消逝於天際!
心中暗自嘆息,董玉對他的情意就是傻子也能感覺到,遺憾的是剛剛李梅才過世,他實在是沒有心情去考慮這些人!
淡淡的憂傷自劉智的眸子里流露出來,劉智並不是不喜歡董玉,可正因為喜歡,他現在才不想招惹她。
「哥哥,你瘦了,也黑了!」董玉感到自己的芳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她看到了劉智臉上的黯然,還有他眸子里淡淡的憂傷!
輕挑眉,劉智不知何時已站到了流淚的董玉面前,低低的問:「我回來了,為什麼要哭呢?」
軋然止哭,董玉怔怔不能言,獃獃得望著近在咫尺的劉智,竟是移不開視線。他一身黑甲,肩頭的大鏊隨著狂風獵獵鼓盪。微微低垂的笑臉,光線在英挺的臉上跳躍,灑下一片斑駁,風拂過前額的散發,半眯起的黑瞳神秘深邃,那悠遠而綿長的視線似望透了遠方。。。
這世上有一種愛,叫做一見鍾情!
董玉恨恨得在劉智胸前捶打了一番,暗恨為何自己總是在他面前手足無措!
脈脈柔情在董玉眸子里蕩漾,嫣然一笑,說道:「哥哥,你知道你走了多少天了嘛?」
劉智目露愕然之色!
董玉伸出羊脂玉手,淡淡得在劉智胸前劃了一個圈,柔聲道:「你走了二百三十八天!你走後的每一天,我都會用槍在屋前的石壁上劃上一道杠!」
「玉妹,不用多說了,我都明白!」劉智嘆息了一聲,人非聖賢,孰能無情!劉智用力的將董玉擁入懷中!
落日的餘輝,將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拉的老長,老長。。。
眾將見此,便不好打擾,紛紛肅然而立。
片刻,劉智平復了心情,附耳說道:「玉妹,諸位都在!」
「嗤!」董玉俏皮的伸出舌頭,悄然在劉智耳垂劃過,嫣然一笑,退立一旁,白玉般的雙頰,緋紅一片!
劉智環視眾將,躬身一拜,慳然而道:「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各位恪盡職守,保我百姓平安,我在此多謝各位。」
「將軍。」高順、秦飛等人連忙拜倒,眼中俱都不為人知的閃過一絲感動。
劉智起身,一字一句的說道:「回―城!」
「喏!」眾人齊聲應道。
戲志才深深地掠了劉智一眼,一路行來,劉智不但對他照拂備周,更是青睞有加。此人禮賢下士,寬以待人,處事果決,親民愛民,且不拘泥於小節。屬下更有典韋這等絕世猛將,麾下兒郎令行禁止,張弛有度。假以時日,絕非池中之物。不過,如此便輕易投靠與他,豈非遭人輕視,何不試他一試。
「公與,如今又添了一萬五千餘人,城中糧食可夠?」路上,劉智心下擔憂,率先問道楊易!
「大人,驟然添了這麼多雙嘴,肯定不夠,不過,我事先得到通知,所需糧食早已聯繫妥當,過幾日便會運抵。好在先前曾獲大筆金銀,不然,難過矣!」楊易掌管糧草之事甚久,胸有成竹的答道!
「善!如此,辛苦公與了!」劉智心下大安,長身作揖!
「易愧不敢當,倒是大人愛民如子,易先提諸多百姓謝過大人了!」楊易拜倒在地!
「唉!公與同我,本為至交好友,何時竟然變的如此生分?」劉智扶起楊易,嗔怒道。
「這~~」楊易赦然,同時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今時不同往日,劉智不再是往日的山村小子。不論劉智如何待他,當恪守自己的本分!
「管亥何在?」
劉智幽然喚道!
「主公,鄙人在!」
聽聞劉智召喚,管亥從劉智身後轉出,抱拳而躬!
「不錯,你做的很好!先在軍中,做個屯長,若以後立有軍功,再行擢升!」劉智刀一樣的目光落在管亥身上,這廝雄壯得像尊鐵塔,身高足有一米九,狀如十來歲孩童小腿粗細的胳膊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愛才之心頓起,狠狠的在他胸膛捶了數下,沉聲道。
「喏!」即便管亥痛的呲牙咧嘴,心下卻是一陣狂喜。沒想到,自己搖身一變,居然成了漢軍的軍官。是啊,若是都有吃有喝,誰有會想著做叛逆!
「隨你同來的黃巾力士仍為你部曲,若人數不夠,盡可在你眼前的人群中挑選。」劉智嘴角浮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再次不慍不火的說道:「還有,后至的一萬五千黃巾流民,你給我看好了,本將供他們吃,供他們喝,若有一人逃跑、鬧事,斬十人;十人逃跑鬧事,斬百人。。。。可曾牢記?」
「末將時刻謹記!」管亥領命,咚咚得腳步聲響起,卻是去了黃巾流民處!
「公義!」
「主公!」高順從身後列中閃出,抱拳行禮!
「這段時間著實辛苦公義了!」劉智真誠的一躬到底!
「順,謝過主公抬愛!」高順拜倒在地,心下雖遺憾不能決勝沙場,卻也深明大義,溧陽乃劉智之根本,他能將如此重任交給他,對他而言,乃莫大之信任。
「城中如今兵甲,城防如何?」劉智起身,扶起高順,問道!
「主公,順將俘虜之黃巾徵調,將城池加固,又在營中挑選八百精悍老兵,練了一支精銳之師!」高順道!
「噢!」論及兵事,劉智頓時來了興趣,沉聲道:「連日趕路,我已略感疲乏,待的明日,我必到軍營,觀你練兵!」
「喏!」能得到劉智的認可,高順振奮,朗聲應道!
翌日
城下軍營,一桿黑色的烈烈旌旗迎風招展。
?望台上,劉智傲然屹立,舉目四望。身後,典韋、唐周等人一直排開,戲志才亦在其中!
數千漢軍健兒肅然傲立校場,龐大的兵陣彷彿來自地獄的幽濤,挾裹著粉碎一切的意志,如天崩地裂,如驚濤拍岸,整個世界都在戰慄、在顫抖。主將親臨,烈烈豪情在所有士卒的胸膛里熊熊燃燒,灼熱了雙眸!
「嗚~~嗚!」
壯烈的號角長鳴,三角令旗揮舞,軍陣如碧浪般分開,一列列士卒高舉巨盾、長槍緩緩開出!
「殺~」
「殺~」
高順身披重甲,疾步奔行兵陣最前,將手中鋼刀奮力高舉過頂,怒嘯長空。身後,將士的吶喊聲如刀切一般嘎然而止,洶湧而前地軍陣嘎然而止。
「吼~」
「吼~」
陣中,三百名士卒眼中透漏著狂熱,齊聲高呼,在震耳欲聾地咯吱聲中,將高達三米的巨盾往腳下地地面狠狠一頓,最後發出一聲沉悶地巨響。這一刻,仿似大地亦在簌簌顫抖。
「噗~噗!」
一柄柄泛著寒光的長槍自巨盾的縫隙處伸出,野獸一般的兇悍光芒從老卒的眸子里閃射出來!
「前進~」
高順振臂長嘯,身後將士三呼響應,聲浪如利劍刺空,沖宵而起!
陷陣營的士卒列成方陣,踩著整齊地步伐,就像一頭渾身裹滿鐵甲地刺蝟,如風捲殘雲般,向著前方狠狠碾壓而去。
「陷陣之志!」
「有死無生!」
高順吼一聲,身後八百精銳步卒便回應一句,聲可穿金裂石,視生死如無物,視金戈鐵馬如草芥地無盡豪邁氣息!
劉智地眸子霎時變得灼熱起來,環顧四周,輕聲喚過李當,交待了一番!
李當頻頻點頭,說完,轉身下了高台!
「主公!」數個時辰后,結束了演武,高順拜倒在校場下方!
「來人!授旗!」劉智神色冷冽,高聲喝道!
一面軍旗從劉智手中高高的飄飛了出來,那是一根最普通的木棍挑著的軍旗,純黑色的底子上,是一柄散發著萬丈寒光的利劍!
步下高台,劉智將軍旗叫道高順的手中,狠狠的在高順胸前捶了三拳!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劉智振臂狂嘯!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高順眸子里精芒一閃,雙臂結果,高舉戰旗,朗聲應道。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八百步卒雙眸滿是狂熱,轟然應諾,如林的長槍高舉,一抹抹寒光升起,攪起森寒的冷冽一片!
「咚咚~~」
劉智步入八百老卒的軍陣,在每一個士卒胸前捶上三拳!
狂熱的火焰在八百士卒心中洶湧、激蕩,臉膛通紅有如晚霞,眸子里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殺機。
「陷陣之志~」
「有死無生~」
「衝鋒之勢~」
「有我無敵~」
「鏘!」劉智慳然抽出腰間佩劍,高呼一句,八百老卒轟然回應一句,將手中兵器高舉向天,瘋狂地揮舞著,瘋狂地吶著,囂叫著!
典韋跟著大吼起來,然後越來越多的漢軍士卒開始加入吶喊的行列,到最後所有的漢軍都開始瘋狂地吶喊起來。
數千人聚集在一起吶喊怒吼,其勢如天崩地裂,遠在數里之外的城中居民都被震得耳膜隱隱作痛!
「吾賜名,此營喚陷陣營!」
劉智抬手一揮,四周的吶喊便如刀切般噶然而止。環顧四周,劉智一字一句說道!
「謝主公!我等當效死力,為主公手中之利刃,斬盡一切敢於阻擋之敵!」高順心中鼓盪,跪倒在地,高聲說道!
「謝主公!我等當效死力,為主公手中之利刃,斬盡一切敢於阻擋之敵!」
八百陷陣營士卒跪拜在地,齊齊一聲大喝!
「好!來人,賞高將軍金百斤,賞全軍所有士卒錢五百,肉三塊。今晚,全軍慶功,不罪不歸!」士氣可用,劉智不介意再添上一把火!
「主公萬歲!」
校場頓時轟然喜聲一片!
戲志才眉頭皺緊,似心有所思但終究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