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典韋對趙雲
洛陽皇宮,
漫天大雪正急,靈帝已睡,張讓、趙忠閑來無事,倚靠在炭火邊取暖閑聊。
「讓公,此次漁陽太守劉智進京面聖,聽聞其有萬夫不擋之勇,更是難得之將才。如今我等掌控軍權,手中正缺乏良將,為何卻沒出面招攬?」趙忠向張讓問道。
張讓斜眯著雙眼,低聲道:「忠公委實不知,此次劉智能據太守之高位,全仗何進那屠夫之功。何進對其更是另眼相看,為讓劉智順利取得太守之職,竟甘願將劉智買官之錢財分一半給我。讓亦知那劉智勇武,不是不想招攬,而是時候不到。」
「此話何意?」趙忠詫異道。
「如今,我等剛與何進因新軍之事心生嫌隙,若是我等再出面挖其牆腳,恐惹那屠夫震怒,多生事端。劉智剛據高位,必對那屠夫感恩戴德,招之不易。此事,還需重長計議。」
「高明,讓公著實高明,忠不及也。」趙忠頓時明了張讓話中之意,擊節贊道。
「呵呵,」張讓輕撫額下粘貼上去的幾縷柳須,輕聲笑道。
冀州常山國蒲吾縣
劉智一行爬山涉水,終在春節時分抵達。
此次取道常山,一來順路,二來正好去毆大師處取劍。更重要的是,劉智還想看看能否再次遇見趙雲。
越往北走,天氣愈加寒冷,風雪不斷,一陣陣刮骨寒風吹過,風中夾著無數細碎的冰雪,彷彿無形的刀刃一般,吹拂在臉上,讓人感覺陣陣生疼。
劉智戳了戳凍得鐵青的雙頰,一夾馬腹,直奔毆大師所處山谷而來。
「來人止步。」
剛至谷口,一支鐵箭如閃電般飛射而至,深深扎在劉智身前數十步處,漆黑的箭尾猶在暗自顫動。
「嘶律律。」
劉智一拉馬韁,胯下御風隨即人立而起,昂首發出一聲長嘶,兩隻前蹄凌空踢騰兩下,然後照著地面狠狠踐踏而下,激起漫天碎雪。
隱隱的雷聲從遠處傳來。谷內,寨門洞開,數十騎武士高舉戰刀,策馬而出。
當先一員小將,白馬白甲,罩面方盔,遮住了面容,看不清長相。手中一桿銀槍倒拖,將地面厚厚的積雪劃出一道長長的溝壑。
「是你?所為何事?」
及至劉智身旁數十步,白馬小將傲然屹立,嘴中冷喝。
「在下漁陽太守劉智,來此處並無惡意,只為取劍而來!」劉智並未身著鐵甲,且並未戴頭盔,倒是好認,聞小將探詢,朗聲答道。
「大膽,看見大人,還不下跪。」典韋和董玉馬力不及劉智,自后趕到,見狀爆喝。
「常山趙子龍,恭迎大人。」當看清劉智身後那一桿迎風招展的大矗,上書一個「劉」字。又見正狂奔而來的數百騎軍皆作官軍裝束,加上同劉智早已見過一面。白袍小將再不虞其他,翻身下馬,手托方盔,躬身拜倒在地。
「哦!子龍快快請起!」
劉智大驚,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看來此處,和趙雲甚是有緣。連忙翻身下馬,疾奔數步,雙手將趙雲攙扶而起。
「主公,韋求與這壯士一戰。懇請主公應允。」典韋雙戟拄地,右膝半跪,長聲而道。
自上次常山一戰,劉智對趙雲交口讚嘆不已。身為武人,典韋雖覺趙雲武藝不錯,但心中自然不服,今日逮著機會,豈能不戰?
「子洪,退下。」劉智假意呵斥,其實內心也想看看趙雲的武藝到底有何精進。然,豈有一見面便要挑戰的道理?
典韋悻悻然起身,矗立劉智身後。
「上次你我一戰,子洪見子龍武藝高絕,心中一直念念不忘,倒是讓子龍見笑了。「劉智偏過頭,笑言道。
趙雲的目光刀一樣落在典韋身上,只見這廝雄壯得像尊鐵塔,身高足有兩米出頭,寒冬臘月里,僅著兩層薄薄的衣裳,粗壯的雙臂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彷彿用刀砍也無法砍斷。
「在下願戰,請大人應允。」劉智的武藝,趙雲早已見識。能得劉智看重,此人絕對不容小覷。身為槍神弟子,內心的驕傲不容他退縮。趙雲深吸了一口氣,長聲道。
「准你二人所請,但刀槍無眼,還需點到即止。」劉智見二人自願,若是強行阻撓,豈非不近人情。
呵呵,子洪對子龍,古之惡來對槍神弟子,可真讓人期待。劉智嘴角雙眸含笑,嘴角捲起一道圓弧,滿是玩味。
「遵命。」趙雲和典韋雙手抱拳。
二人並未客套,各自手提兵器直奔對方而去。
趙雲手中銀槍斜舉向天,衝到典韋面前,二話不說,舉槍就刺。亮白的槍頭便幻出無數槍影,映著火光仿若一朵盛開的梨花,長槍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著典韋挑去。
說時遲,那時快,趙雲的槍就到了。典韋曾見識過趙雲的槍法,可時隔一年,趙雲的槍法卻是越發的凌厲。五十斤的龍膽槍,如柳絮般在他掌中上下翻飛。一槍刺過來,快如閃電。
只這一槍,典韋就看出,趙雲的槍法,已經進步了一籌。
心中不敢再有所遲疑,在電光火石間,右手長戟向外一挑。只聽鐺的一聲,趙雲也沒有看清楚典韋這戟是怎麼使的,勢在必得的一槍居然被擋住了。
「鐺……」
金鐵交鳴聲響過,兩人同時感到了一股巨力襲來。
典韋不由得噔噔噔後退三步,而趙雲卻被典韋的巨力劈的飛退數步開外。
手臂微微有些發麻,巨響聲震得趙雲耳朵嗡嗡直響,喉嚨一甜,忍不住哇的噴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
這廝好大的力氣,實乃生平僅見!以槍拄地,伸手拭去嘴角的血沫,趙雲細目微閉,心下卻暗自震驚。
而典韋此刻,銅眼圓睜,兩人相視一眼,那目光中都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戰意。
「吼~~吼!」
典韋身後,數百騎同時振臂怒吼。替典韋吶喊助威。
「好一個漢子!」
趙雲忍不住大讚了一聲,提槍便上前再戰,卻聽典韋厲聲喊喝道:「你也不差,吃我一戟,看招!」
一股銳利的金屬寒氣直撲過來,趙雲眼看對手來勢迅猛,當下也不猶豫。左腳輕輕一踢拄在地上的槍身。借著去勢,手中銀槍的向右狠掃,直接將刺來的長戟格擋在一米開外。
典韋眼看一擊未中,身體在空中迅速的一扭,迅快的轉了一個圈,左手長戟揮出又一次的攻來。
趙雲槍身此時去勢已老,空門大開。顯然對於這一槍避無可避。眼看就要當胸中戟。
趙雲也不含糊,狠狠的咬了牙。同樣身體在空中一扭,瀟洒的轉了一圈,手中銀槍一掄,劃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圓弧。緊接著騰空而起,向著典韋直劈而去。
典韋眼見趙雲槍勢來的又急又快,當下也不敢怠慢。身體趕緊向著一旁一側,而手中長戟擋在自己面前。
借著典韋的這一側,趙雲抓住戰機,貼著典韋的身體飛過。下一刻,則在空中抓住自己的銀槍。看也不看身後。回身就是一槍。
這一下,典韋也完全沒有預料到。猝不及防下,身體勉強右移,稍稍的偏移一點。雖然免受皮肉之苦,但是衣服上卻被捅了一個大洞。
「好!」
雖然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典韋還是不禁為趙雲最後這一招回馬槍,大聲叫好。
「來而不往,非禮也。」
趙雲一擊得手倒也不戀戰,迅速抽槍回身,與典韋拉開距離。平身收槍,雙眼靜靜的看著典韋。像一尊冰冷的銅像峙立當場,不動如山,蕭瑟的寒風盪起他耳畔幾縷烏黑的長發,飄飄洒洒,蒼涼而又帥氣。
「威武。」
趙雲身後,他帶來數十騎山呼,聲勢震天。
典韋深吸一口冷氣,竭力平息狂亂的心臟,剛才那一回合看似有驚無險,實則險象環生!只有典韋自己知道,那一刻他距離死亡是如此之近。
「再來。」
典韋的眼神刀一般落在趙雲身上,眸子里戰意大盛,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獸,張開了血盆大嘴,露出了滴血的獠牙。
典韋雙手長戟大開大合,橫划直刺,一如典韋的為人,直來直去,根本不具觀賞性,不過那呼呼地風聲,顯示出戟上的力道沉猛不凡。
趙雲掌中大槍撲稜稜亂顫,飄逸靈動,數道奇詭槍影在場中上下翻飛。
轉眼間兩人鬥了二百餘合。
論力道,典韋比趙雲大了甚多。
但是論技巧的話,趙雲卻比典韋高明許多。吃過一次虧,無論典韋如何變招,他只是側重就輕,絕不與典韋硬拼,這叫四兩撥千斤。
典韋不傻,力大無邊,明知技巧不如趙雲,只是一次次的重擊,迫的趙雲不斷變招。
一時間,典韋奈何不得趙雲。但趙雲也無法奈何典韋。
場外諸人看的如痴如醉。
只有劉智知道,若是戰陣對決,其實趙雲已經敗了。
看的出來,如今的趙雲少經戰陣,雖槍術高絕,卻不夠精鍊,仍有不少的花架子。未經戰陣,沒有經歷慘烈的激斗,便不知以命博命的兇狠。有時候,沙場對決,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以命博命,從氣勢上壓倒對手,令對手心生懼意!
典韋的武藝並不比趙雲差,若是招招拼盡全力,招招以命博命。經歷過無數慘烈廝殺的典韋,氣勢上豈是如今的趙雲能夠相提並論。必定束手束腳,只有閃避的份。
沒經歷過戰陣,永遠不知道戰爭的殘酷,永遠不會有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如今只是簡單的比武,典韋和趙雲今日無怨,往日無仇。對於趙雲的武藝,他本就佩服,加上劉智的囑託,當然不願兩敗俱傷,很多時候都是點到即止。
所以,直到現在,二人還是不分勝負。
看著還在和典韋激斗的趙雲,劉智心頭不由一陣意動。
一呂二趙三典韋。。。即便如今,劉智絲毫為減對趙雲的喜愛。趙雲赤膽忠心,能文能武,一生幾乎不曾敗過,七十幾歲仍寶刀未老,絲毫不減當陽曹營七進七出的威風,將魏國的將領殺得滿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