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家對行家
不一會兒，他便來到了被迅速圍的水泄不通的爭吵處，擠了進去。
只見眼前一男一女正在爭執著什麼。
這男的衣著破爛，灰頭土臉的，一看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人。
然而，和他爭吵的女人卻不一般。
從她穿著的帶著鑽石點綴的手工紡紗衣裙，以及手裡拿著的新款Lv包包，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有錢人』的氣息。
而他們之間正躺著這爭吵的主角，一地的青花瓷器碎片。
那中年男人見圍觀的群眾多了，便開始坐在了地上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大家快來評評理，這女的剛剛撞碎了我家的傳家寶，還硬是不認賬！」
「這可是我家救命的東西，我還指著賣了它給我老婆治病咧？」
「現在這丫頭砸碎了古玩，還想一走了之，這不是要逼死我嗎！」
他三言兩語間，把自己位置放得極低，一下子就引起了眾人的同情。
圍觀群眾紛紛便開始對著少女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起來。
「這女的還真是可惡，撞碎了別人的東西還不認賬！」
「就是就是，這不是誠心欺負人不是？」
「別人拿來救命的東西，就這麼被打碎了，還想推脫責任！現在的年輕人啊！」
「別讓她走了，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絕對要把她曝光了！」
「......」
面對眾人的口誅筆伐，少女柳眉倒蹙。
仔細回想，剛剛人群擁擠，極其混亂。
她被人群簇擁著前行，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無意間碰到了對方，導致對方摔碎了手中的青花瓷。
一旁圍觀的胡葉掃了一眼少女和中年男人，又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青花瓷碎片。
他抬起手，摸了摸下巴，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麼。
而正在此時，人群里忽然走出了個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男人。
在眾人疑惑間，只見他在青花瓷碎片前，蹲下了身子，正檢查著地上的青花瓷碎片。
不一會兒，他便站起身來，沖著那中年男惋惜地搖了搖頭。
「這位大哥，你這青花瓷雖然是件古董，不過卻是清仿明的，大概也就值個十幾萬而已，千百萬還是遠遠達不到的。」
「啊，這......這怎麼可能！？瓶子可是我祖宗傳下來的古董，咋就只值十幾萬？」
坐在地上的中年男聽了西裝男的話，也不幹嚎了。
他立馬撿起身前的青花瓷碎片，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西裝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轉頭看向了藍小雨。
「這位小姐，雖然說那也不是價值連城的古董，但是，你還是看著賠他個十幾萬吧！」
「他也是想賣了這古董換錢給老婆治病的，不算是個壞人！」
聽了西裝男語重心長，帶有勸慰的話，藍小雨皺起柳眉暗自思忖了一番。
今天是自己爺爺的六十大壽，自己還要趕回去給爺爺慶壽，要是再耽擱下去，恐怕就要遲到了。
雖然現在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撞到了對方，但人家畢竟也是急著拿錢去救患病的妻子，而且自己也不差這十幾萬，要不就給了吧！
「嗯......好吧。」
藍小雨心地本就不壞，畢竟自己家世不俗，她也沒有多在意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漫天要價行為。
「等一下！」
看到這，胡葉忍不住站了出來，「我想問一下這位先生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在這西裝男出現時，他就發現其中不對了。
再通過這西裝男剛剛的一番表現。
胡葉敢打包票，眼前這兩人分明就是一夥的。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的在忽悠人，RNM退錢！
西裝男一愣，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出聲質疑。
他眼裡閃過一絲慌亂，隨即看向了胡葉，拍了拍胸口，鄭重其事的回答。
「咳咳那......那是當然，我可是專業鑒寶師！」
「真巧，我也是鑒寶師！」
「不過，先生，你說的這個青花瓷是清仿明的，似乎不太對啊！」
「你確定這真是清仿明的青花瓷么？」
胡葉微笑走上前，蹲身撿起一塊青花瓷碎片。
不過，他的話音一落，周遭圍觀的人都發出了驚訝聲。
就連藍小雨也停下了準備掏手機轉錢的動作，狐疑地看向了西裝男。
「哦？這位小兄弟，你是說這不是清仿明的青花瓷？」
西裝男深吸了一口氣，給中年男拋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旋即問向胡葉，「那你覺得這是什麼朝代的青花瓷呢？」
「這質地，這做工，這手感！我覺得這是現代的！」胡葉毫不猶豫開口，一言就點破了這青花瓷的真實來歷。
「現代？那不就是假的嗎？這怎麼可能？」
「不是剛剛那男的說這是清仿明的么？怎麼到最後成假的了！？」
「這不太可能吧？畢竟這是人家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怎麼會是現代的。」
「這兩人到底誰在說謊啊？」
「......」
胡葉的話，如一石掀起千層浪，使得周圍圍觀的群眾立刻就不淡定了。
聽到胡葉的回答，再看到周圍人投向自己懷疑的目光，西裝男面色瞬間慘白。
他強扯出一抹笑，仍然心存僥倖。
「小夥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這青花瓷器可是大叔家的傳家寶，你說這是假的，有什麼證據？」
「要知道你胡說八道，可是犯法的......」
「證據？當然有啊，而且就在這青花瓷器碎片上。」
胡葉對西裝男的話不以為意，又從地上撿起了一片青花瓷器碎片。
旋即，他將手中的兩片青花瓷器舉了起來，走到周圍群眾面前。
「各位請看，這青花瓷上的龍紋！」
「在明代的龍紋多是粗壯肥大，威武兇猛，形象高大。龍首上下顎較長，上顎比下顎長，而高高突起。張口伸舌如長戟，龍鼻兩側有對稱的長曲須，下顎多有兩到三束的疏須。發曲向上沖，如怒髮衝冠之勢，很顯神威。」
「而在清代的龍紋是以蒼龍為主。龍的頭髮多而蓬亂，額下長滿鬍鬚，雙角粗壯如松枝，龍眼如蝦米眼向外高凸，眉毛呈鋸齒狀，龍鬚下垂，額下滿是鬍鬚！」
「再看看這兩片碎片上的龍紋，無論是從身形還是鬚髮，倒顯得不倫不類。既是明代龍粗壯龍紋的粗壯肥大，卻又有蒼龍的鬚髮龍角，更離譜的是這龍頭龍身的銜接，這不就是狗續貂尾么？」
「還有，一般燒制的瓷器上都會有大小不等，分佈不均的氣泡。這些都是瓷器釉面在熔融冷卻后，胎內的空氣，雜誌和水分子氣化時沒有及時排出而產生的。而這瓷器上一點氣泡都沒有，不就是用現代電窯燒制的結果嗎？」
聽到胡葉條理清晰分明的解說，再一對比他手裡的兩片龍形模樣碎瓷器片后，眾人也不得不點頭。
眼前這所謂的九龍雲遊青花瓷，就是個現代人工造假的工藝品。
「你……你懂什麼！一個小屁孩也敢學別人冒充鑒寶大師？」
中年男當場被拆穿瞬間有些難堪，憋紅著臉支吾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