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民以食為天

第001章 民以食為天

我家的房子建好后,方圓十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四間房的三層小洋樓,整整兩幢,前面還各帶兩個大院子。

那段時間,想來我家參觀新房子的人絡繹不絕,都被鄰居阿婆給擋回去了。

鄰居阿婆在造房子的那段時間,負責給造房子的師傅做飯,全程見證了房子是如何從無到有的。她趁著早上去菜市場買菜的那會會時間,跟大夥吹噓我們家那房子建得有多時髦,有抽水馬桶、有淋浴間,二樓三樓鋪了木地板,一樓鋪的大理石瓷磚。

搞得聽的人心裡痒痒,天天上旱廁,想見識下啥叫抽水馬桶。

結果全部被鄰居阿婆擋在門口啦。

鄰居阿婆說:「房子還沒入住呢,不能看,風水會被看跑的!」

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天高氣爽的秋天,我們要搬家啦。

聽說搬家的日子是揚福氣請大師給算的,花了不少鈔票,稱必會讓我們家順風順水、紅紅火火、萬事大吉!

鞭炮連連聲中,村裡的幾個年輕小夥子幫忙把老屋的東西往新房子里搬,搬柜子的搬柜子,搬床的搬床。

揚福氣也來了,他帶了幾個大老闆朋友一起來捧場。一看到打算搬進新房子的傢具,他的眼睛瞪得和駝鈴似的,跑過去大喊道:「哥幾個哥幾個,來來來,抽根煙,歇歇腳歇歇腳。」

邊說話,邊向大夥手裡遞著中華煙。

大夥急忙把手上的東西都放了下來,去接煙。

其中一個小伙有些不滿,說:「老哥,就幾步路了,我們進去歇也不晚。歇在這,還不夠倒手的。」

「哎,抽煙抽煙。」揚福氣也不接話,笑嘻嘻說。他特意給那抱怨的小夥子多遞了一根煙,還給幫忙點上了。

那小夥子便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大家一陣吞雲駕霧。

一支煙抽到一半,揚福氣清了清嗓子,用手指撣了撣煙灰,說:「哥幾個,勞煩聽我說幾句。等下這些傢具就不進新屋了,從哪搬來的,幫忙原樣給搬回去。辛苦各位了!回頭我一人給發一包中華。」

「為啥呀?」有人問。

揚福氣哈哈笑,說:「哥幾個,你們看看這房子,再看看這傢具,不用我多說了吧?」

大家愣了兩秒,都哄然笑了起來。

揚福氣指了指剛才抱怨的那小哥,讓回頭把搬家的人數統計下,把傢具搬回去後去找他領煙。

我最是鬱悶。

我爸頭一天晚上給我布置了一大堆的任務,吃完早飯後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我自己一大早,把所有的被褥衣服打包了,和二毛兩個哼哧哼哧送到了新房子的樓上。

二毛這人好像啥都欠點火候,但是看人的眼光不賴。他自從上次他冤枉我、我和他狠幹了一架、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都沒怎麼為難他,認定我是個厚道人,非要跟我交朋友。每天下課就掏出一包魚皮花生,和我邊嘎巴邊討論哪個班的女生是美女。

我對女的又不感興趣,那些女同學一個個憨憨的傻不拉幾的,哪有什麼美女;要不是看在魚皮花生的面上,剛開始都懶得搭理二毛。不過「好漢也怕烈女纏」,經過二毛持續不斷的努力,終於慢慢打動了我。現在他和我關係好得能穿一條褲子。

聽說我家要搬,他一大早連早飯都沒吃(我猜可能是沒得吃,聽說他媽媽周末做早飯不做他的,反正不用上課,吃早飯浪費),都是在我家吃的。這會我倆剛把老屋子打掃完,想鎖門去新房熱鬧熱鬧,吃點好吃的,一堆小夥子嬉嬉鬧鬧的,把傢具又給原樣搬了回來。

「小弟,你們家具有點臟,你看,我們抬得手都黑了。你看著擦擦,再放衣物哈。」其中一個小夥子還衝我擠眉弄眼、嬉皮笑臉。

我氣得要吐血。

待小夥子們離開了,我門也懶得鎖(平時出門也不鎖門,這不因為要搬新家不住老房子了,才找的鎖),就和二毛兩個直奔新房子。

剛一進客廳,就感覺屋裡氣氛有點怪。本該熱熱鬧鬧的客廳,安靜極了。

就我爸、我大伯、我外公外婆、我舅舅、揚福氣坐在客廳,其他人都不見了。

大伯母從廚房出來,用眼神示意我和二毛往外走,小聲說:「其他人去旁邊那房子了,你們也去那吧。」

「劍,你留下。」我爸開口。

二毛跟著我大伯母走了。

我乖乖退回房間,低頭站在我爸旁邊。

舅舅乾咳了兩聲,沖我說:「劍啊,就幾年不見,都不認人了?」

我嘴巴動了動,卻沒有出聲,不知道該叫,還是不該叫。記得我媽走的時候我爸揚言,和他們孫家不再有一毛錢關係。之後的幾年,我也沒再去過外婆家。雖然外婆家家境好,表哥和我年齡相仿,常年有吃不完的好吃的、玩不完的好玩的。

遙想當年,我、我媽、我爸,是逢年過年必須要去趟外婆家的。年前要送年綱(一般是肉),過年要拜年,元宵節送元宵,中秋送月餅……外婆家離我家就二十里路,每次都是我爸騎二八自行車帶著我和我媽,車把上掛著一丟丟物品(比如二兩肉、一筒月餅),一溜煙就去了。我們一般不在外婆家過夜,都是當天去,連夜回。我們(主要是我)在外婆家又吃又拿。有的時候回家拿的東西太多,我爸就推著車子,讓我坐在自行車的前杠上,把東西放在後座上,推著車子和我媽兩個走著回。

我媽不發飆的時候特別溫柔,說話也好聽,話題也有趣。我和我爸都喜歡聽我媽聊天。一路上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到家了。

我爸開口,說:「當初劍他媽媽走的時候,我那會氣極了說了狠話。但是,劍和你們畢竟有血緣關係,這點誰也否認不了。只要劍自己樂意,我不反對劍和你們來往。多個人心疼劍,我也高興。」

有了我爸這話,我還有啥好猶豫的,趕緊開口挨個打招呼:「外婆!外公!娘舅!」媽呀,好幾年沒叫,叫法都生疏了。

外公和舅舅都點了點頭,一副欣慰的樣子,想著那些年好吃好喝的沒白喂狗。

我外婆「哎」得應了一聲,眼淚居然簌簌而下了。她抹著眼淚,聲音哽咽,說:「劍啊,我的好孩子,外婆這是高興。聽你大伯母說,你現在都會種菜燒飯了,大冬天還在井邊洗衣服,洗完自己的還要洗你爸爸的。你外婆我聽著心疼啊。你看看你,都瘦了黑了。你媽在的時候,哪裡用你做一點點活。」

大伯母的娘家就在我外婆家那村子。好像大伯母的爺爺,和我媽的爺爺,是兩兄弟。大伯母每年回娘家,都會去我外婆家坐坐,向我外婆彙報我家的近況。

揚福氣清了清嗓子,說:「女要富養,男要窮養。男孩子早早歷練下挺好的。省得以後長大了嬌滴滴的吃不了一點苦,沒出息。我看劍現在這樣結結實實的,多好。我比劍還小的時候,我老爹老娘就不在了,吃了不少苦頭,現在活得比誰都好。」

他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大肚子,說:「劍,你去旁邊那房子找吃的去吧,我和你爸他們聊點事。」

我看向我爸,他點了點頭。我便和外婆他們打了個招呼,跑隔壁那幢房子去了。

那房子里煙霧繚繞、人聲沸騰,才是正常人家喬遷新居慶祝的模樣。

我找到二毛的時候,他正在廚房窩著,嘴巴里塞了一嘴巴的鹵豬耳朵。

「你小子還挺能找地方啊,害我一頓好找。」我捶了他一拳,說。

他往我嘴巴里塞了一小塊豬耳朵,含糊不清說:「劍啊,你看這又是雞肉鴨肉的,還有帶魚,你家辦事,得花多少錢啊?」

我回答:「聽我爸說,是他那個胖友(胖胖的朋友)全程贊助的,說是要造勢。」

「不花錢啊,難怪可勁造錢(浪費錢),真是不花自己的錢不心疼。」二毛感嘆道,說著話的那功夫,又往嘴巴里塞了塊鹵牛肉。

我哈哈笑,說:「買菜做飯的又不是我和我爸。」

我們正閑諞著,突然聽見客廳鬧了起來。一會會功夫,聽那人語聲和腳步聲,大家都往廚房來了。

我和二毛趕緊胡亂嚼了嚼,把嘴巴里偷吃的咽下去;還沒來得及跑出去,瞬間就被大人們擠到了廚房一角。

領頭的那人我知道,是一位姓王的木匠。他最近幾個月都在我家做活著。他耳朵上架了根煙,嘴巴里還叼了一根。他滿臉通紅,顯然是喝酒上臉了。他手裡提著個大鐵鎚,在鄰居阿婆的驚呼聲中,一鎚子下去,把燒得正旺的火膛砸了個稀巴爛,火星四濺。

「你要死啊,發酒瘋呢!」鄰居阿婆罵道。

大伯母眼疾手快,趕緊端了盆水潑過去,火滅了。不然把灶堂的柴火點著了,我家可真是紅火了,又紅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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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命青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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