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 異變

秦凡到達獸神殿總殿的舊址時，正好目睹了秘境的衍化過程。

由地風火水四大規則元素開闢小世界，更以寄託其中的法相為世界之核，繼而掀起的空間亂流直接將此方區域完全隔絕，一直到天地演變，第一縷生機誕生之初。

「可惜了。」

後面的景象秦凡沒有繼續看下去，不過他已知曉那位實力達到天衍境後期，也可能是圓滿境的白衣女，其屍首恐怕無法熔煉出高階的天魔果。

因為其一身精華所在，於死亡的一瞬已經徹底演化成這方秘境。

而以目前秦凡對天魔神功的掌握情況，還無法直接以天魔氣來吞噬一方秘境。

「果然.....這個層次的強者，還是要親手送其赴死才能將對方的價值壓榨到最高。」

在默默得出這個結論后，秦凡也已通過與血屍的聯繫，鎖定了衛神宗的位置。

位於這總殿西南方的一處祭祀神廟之中。

等到秦凡到達此地，首先就注意到衛神宗的情況變得很不對勁。

「剛剛......」衛神宗只是吐露出兩個字，原本因見到秦凡所萌生的喜悅，頓時被一股極致的恨意所籠罩，其目眥欲裂，雙眸赤紅，手臂上的血管開始凸起。

那樣子看起來恨不得活生生將秦凡身上的每一塊肉都要咬下來。

這一刻，秦凡在其眼中已經近乎看不到人性，只有一股出自天然本能的仇恨。

下一秒，衛神宗已經如野獸一般，朝著秦凡撲了過來。

只是在秦凡點出一指后，由指尖釋放的天魔氣，化作一根根堅韌的黑繩，直接將其吊在半空。

「殺了你！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衛神宗的口中發出毫無理智的嘶吼，除了眼眸中時而閃過的一抹糾結，其他近乎被濃郁的殺戮獸性所填滿。

「剛剛.....」秦凡摸了摸下巴，無視了對方在其不遠處的張牙舞爪，「貌似正好卡上一波天道位置播報的時間，是因為世界掠奪度已經達到一個危險值，才導致其完全失去理智。

還是......他的倒戈讓天道下了暗手。」

秦凡可以確認剛才通話的時候，對方還很是正常，只是在見到自己的那一剎那。

見到自己？

隨即秦凡安排血屍繼續守在衛神宗的旁邊，其身影向著距離這神殿最近的一座小城轉了一圈。

然後他就體會到了比之前更為決絕的滿城恨意。

無論男女老少，是人是獸，在見到自己的那一眼后，立刻瘋了一樣朝著自己撲過來，完全不顧及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即便秦凡折斷其雙臂雙腿，並給其加深了十倍痛感。

這些距離總殿最近的居民和少部分神使護衛，依舊遵循著一種本能，一種超越了生死的至恨，也要將自己徹底殺死。

隨即秦凡以元神之力查看了下還在祭祀神廟的衛神宗，對方還是處於毫無理智的階段，只是因為剛剛看到自己一眼的關係，就好像是遭到了精神污染，一直陷入瘋狂。

「我特么是什麼克蘇魯嗎......」

秦凡有些頭疼。

目前已經很接近90%的掠奪度，他即便不去搭理夜竹盟那邊，找個地方宅個幾天，照樣能通過每日1%的增長，達到這個標準。

但現在對秦凡而言，每一天都彌足珍貴，距離公測還有十七天，距離第二次世界屏障開啟還有三十一天，他當前的世界掠奪度是84.4%。

這也表示他要無故耗費六天時間用來積攥進度條。

而明明按照其原本的計劃，今天就應該完成這次世界之戰才對。

隨即其身影再次回到了那座神廟。

他先是將白衣女的屍體融成了一顆效果大打折扣，只卡在洪階上品材質的天魔果，然後便嘗試喚醒衛神宗。

同時，他也在關注著那處仍在衍化的秘境，更準確來說，他想看看這一波釣魚能不能把其他那幾個西玄使者從帝神山那邊引出來。

一刻鐘后。

通過開啟領域一階，將衛神宗湧出的負面情緒盡數吸納，再以元神之力給予衝擊刺激，秦凡注意到衛神宗眼中恢復了一些理智。

「感覺怎麼樣？」

「很不好。」衛神宗聲音沙啞，以其意志都不敢抬頭看向秦凡，他在竭盡所能的回憶著不久前聽到天道播報時的感受。

「祂確定了您的位置，並給出了更大的許諾，凡是能夠殺死您，甚至只要給您造成一些傷勢，祂便會直接給予賞賜，天衍境之下的武者，也包括同階凶獸，可以直接提升一個大境界。

並且原本賜予的願望不變。

而在聽到祂的聲音后，我的心中莫名的傳來一股聲音，比起相信您這位外人，為什麼不信任天道，祂才能決定我們的未來，卻非您這個明明也是人族，卻......」

話未說完，衛神宗突然閉目不言，其神色變得愈發扭曲，再次湧出的負面情緒如同無法撲滅的火焰。

這一刻，就連秦凡都無法確認，是衛神宗的心思真正發生改變，還是直接被天道強制扭曲了他的想法。

而其眼前在這一瞬間，彈出一個提示。

【當前時代的天命重新回歸原有軌跡，減少世界掠奪度3%！】

【目前世界掠奪度81.4%！】

還可以減少？

不，減少才是正常的。

只是之前獲得的世界掠奪度中，與之相關人物都是被秦凡當場斬殺，唯有衛神宗是收復，但其心態產生變化后，也同樣會讓一切重回正軌。

不過比較在收復衛神宗時，直接獲得15%的掠奪度，現今又扭轉回去的3%，只能說明衛神宗的內心確確實實的正在發生動搖。

這種動搖是由天道引發，卻也可能喚醒了衛神宗心底的另一股極其微小的念頭。

「殺了我！」衛神宗突然認真的看向秦凡，其眼中燃起的信念之火一舉壓制住了那股獸性。

這一刻，他選擇倒向天道的念頭仍舊在蠢蠢欲動，但卻敵不過其理智給出的解決方法。

而這或許也是一個最好的答案。

收復帶來的掠奪度雖然高，可卻不像擊殺一樣，直接將一切釘死。

這也算是秦凡又一次經驗收穫。

「快殺了我！」衛神宗以剛剛對秦凡那般極度仇視的目光，抬頭望著天空。

他的恨意再次高漲，有對秦凡的，也有對天道的，甚至此時他都分不清自己抱有怎樣的真實想法，繼續這樣下去，衛神宗要麼走向自我毀滅，要麼人格分裂。

「求您殺了我。」衛神宗懇求著看向秦凡，眼中充斥著深深的眷戀。

明明剛剛在目睹了血屍大殺特殺的時候，他還一心認為光明的未來必會降臨，他更是感慨著沒有辜負那些傳火者給予的希望，他也在幻想著親眼見到人族終不為奴的那日。

只是現在他好像無法親眼看到光明降臨了。

衛神宗的氣息涌動，並開始直線攀升，這是又要突破到法相境，對於這個階段他已經太過熟悉，每次將要踏出那個境界，卻因對荒原獸國的提防警惕，強制壓了下來。

其一次次碎裂將要凝聚的法相虛影，也同時注意到自身對規則的感悟被一次次強制抹除。

那種感覺很不好受，因為境界的突破相當於生命層次的躍升，更是每個智慧生物無法拒絕的進化，而他自己都記不清在要踏出這一步的時候，是有多少次又將邁出去的那條腿斬斷。

而如今他倒是不需要繼續壓制了。

轟——！

衛神宗完全放開了氣勢，暴漲的氣息一舉將神廟屋頂沖開一個大洞，暖暖的陽光灑落，正好映射在這位老人的臉上，而在他的身後，一尊充斥著無量光明的法相熠熠生輝。

「對您來說，殺一個天象境和殺一個法相境應該都是一樣吧，說不定還會因為我的突破，能給您這世界掠奪度再增長一截。」

衛神宗看向秦凡。

他的眸子很平靜，眼底映照的那道身影，彷彿已代表著終將到來的無限光明。

他沒有再次確認秦凡是否會答應之前的約定，因其眼中好似已經看到了自己期待的未來。

「為什麼非要求死？」

這是秦凡在其恢復一瞬的清醒后，問的第二句話。

「因為我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發生了改變，而我又不確認這是不是源自我的本心，或許......或許只有那麼一點點，我也是願意相信著生我養我的這方世界的天道意志。

可理智又在告訴我，這是錯誤的。

萬獸界的天道只會鍾愛獸族，人族註定為奴。

我害怕，我恐懼。

怕我的那點點想法熄滅了那束好不容易傳到手中的希望火炬，更恐懼著自己開始由心的認為祂的指引才是最正確的。

現在我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

所以至少讓我在還確認我衛神宗還是衛神宗的時候......

不，到了這最後，我不希望再叫自己衛神宗。

這是獸神殿殿主的名字。」

衛神宗抬起頭，那束穿透屋頂的陽光仍舊灑落在他的身上，原本因恐懼而下意識感到的一股由心到身的寒意，好似也被驅散了大半。

其身後的法相散發著更為耀眼的光輝。

那代表著希望的光芒彷彿將其繁雜的念頭都驅逐乾淨。

至少在這一秒，他無比確認眼前的這個男人，才能給萬獸界的人族帶來一個無比璀璨，無比光明的未來。

隨即他的目光看向秦凡，眼神一陣平和。

「現在我只是我，也可以暫時脫去衛神宗這層身份枷鎖帶來的束縛，我希望由您給我取一個新名字。」

「新名字？」

「嗯，作為死於您之手，作為給這方世界搏出一個機會，一個或許不會被任何人記住，但卻也獻上一點貢獻的微不足道的名字。」

衛神宗充滿期待的看向秦凡。

他很清楚『衛神宗』這個名字所代表的過去有多麼骯髒，作為獸神殿殿主，即便其肩負著傳遞希望火炬的責任，卻也作下了許多對人族來說萬死難償的血債。

而出於一個堅決赴死之人的點點私心，他希望最後時刻可以帶著一個全新的名字，榮歸這無法親眼見到的光明未來的懷抱中。

就這麼一小會兒。

讓他逃避一小會兒。

這就足夠了。

而秦凡則是突然在其額前數尺的空處點了一指。

衛神宗眼中閃過一抹不解，因為他無法看到在其突破法相境之後，也是在那束陽光將其完全籠罩之際，一道命運鎖鏈穿過虛空，開始在其頭頂徘徊。

等到他說要讓秦凡取一個新名字的時候，那命運鎖鏈已經纏住了他半邊身體。

其中的一頭更要深深的扎入其中。

只是在最後，鎖鏈莫名的停住了。

直至秦凡這一指點出。

「衛光明，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好。」衛光明眼中充斥著驚喜，內里更多了一種道不明的虔誠，而在應下這個名字之際，命運迷霧將其籠罩，海量的記憶衝擊更讓其直接昏迷了過去。

秦凡將其平穩的放在地面，看著已經與其完全綁定的命運鎖鏈，腦海中也閃過衛光明這個宿命身原主的相關信息。

【衛光明，出自《將夜》。西陵神殿當代光明大神官，桃山第二人，世間除昊天外最為光明之人，擅長西陵神術（昊天神輝）。

在西陵神殿地位僅次於掌教。早年跨過五境之上到過天啟境。

天啟元年因為看到黑暗降生於長安城，又看到宣武將軍府內有生而知之的寧缺而誤判冥王之子在將軍府，所以就有了林光遠被滅門一案，后再有燕境屠村血案。

由於觀主認為他看錯而徒增殺戮，從南海踏足陸地將其打落下五境並被禁錮在幽閣十四年，對光明更為接近其修為不退反漲，破開前任裁決大神官樊籠前往大唐長安城時更是已經只差一步重新踏入天啟，被世人稱為是西陵桃山第一人，其修為只在觀主之下，隱隱超過西陵掌教熊初墨。

十四年後因為再次看到黑夜的影子而逃出幽閣叛離道門，身往長安，看到昊天的人間化身·桑桑的純凈而收桑桑為徒，傳授桑桑昊天神輝並且將光明大神官的傳承腰牌交與桑桑。

最後與顏瑟一戰，同歸於盡，逝世前再次破五境入天啟，窺得天機才明白原來桑桑才是自己的機緣，一笑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