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3章 司晨君
高樹露這充滿挑釁的戰意目光,並未迎來其預想中的回應。
坐在其對面,身材矮小,貌若小童的男子,正滴溜溜的吹著手上拿的風車,在其抬起頭注意到高樹露那如餓狼般的眼神后,不在意的笑了笑,還一副要遞給對方風車一起玩的意思。
至於坐在其左側的中年男人,則是不緊不慢的飲了一口茶水,面對高樹露那近在咫尺的威壓,似毫無所覺,只是在拿起茶杯遮住下半張臉的一瞬。
他微抬的雙眸中隱現出一道幽深的紫光。
「咳咳。」
慕容復及時乾咳了兩聲,暫時打斷了三位法相境高手的無形交鋒。
他直接起身,將一張有關葯佛城布局的詳細地圖,懸挂在後方的牆壁上,隨即指著上面三處標有紅圈的位置道。
「關於初步計劃,奇襲放置空間通道的守衛點是這個位置,斬殺憶無軫則要前往這裡的城主府,而這裡」
眾人看向地圖上位於城南處一個四周沒什麼特殊建築的紅圈標誌。
「這裡已經被我提前買下,並早早從中運輸了大量引燃毒劑。」
「早早?」下方座位中,一位身材頎長挺拔、玉樹臨風的白衣公子似意有所指的發起反問。
慕容復坦然道:
「朱雀七宿之一的張宿之主因我而死,而世人又皆知鬼市行事作風是眥睚必報,因此我設想過,若遭遇不測的話,即使是死後,也會由我這四位家將給其一個驚喜。
這些引燃毒劑若是全數引爆,整個城南將陷入火海之中。
但如今我方人手充足,那麼只是燒毀一處,未免有些可惜。」
「所以你要火燒毒爆整個葯佛城?」白衣男子微微皺眉。
而坐在其身旁氣質陰鬱的黑衣人,則是大笑一聲道。
「痛快!白愁飛你該不會到了現在反倒猶豫了吧。」
白愁飛也就是白衣公子微微搖頭。
其宿命身原主出自《說英雄誰是英雄》,其中又與少侯府的雷純和李拾舟有不少糾葛,原本在他覺醒宿命身時,是想過投靠鬼市。
但因少侯府和鬼市的密切合作,他又顧忌自己會因原主這一層羈絆,無故成為這兩方龐然大物之間的犧牲品。
於是選擇出走東北州府,在這片亂戰之地謀得飛天之機。
其想飛之心永遠不死,儘管有原主的失敗經歷在前,他的野心也無可抑制的不斷膨脹,旺盛的權勢欲讓他無法飛到高天之上,便會選擇折翼在這其中。
而這期間他也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認知了身旁這位黑衣人,同樣出自《說英雄誰是英雄》系列,自命在原著中,為天下第七的文雪岸。
一個殘忍好鬥,為武成魔的瘋狗。
在收到慕容複發出的英雄帖時,白愁飛是有些猶豫的,只是在文雪岸這個瘋狗的挑唆下,亦是白愁飛認真分析過後,察覺以當今局勢,不存在野心之人可以割據一方的機會。
即使是眼下這個英雄大會,也會暫時形成一種以利益相連的聯盟。
而不參與進來,結果更是有死無生。
所以他才會接下這個帖子。
不過在參與這次大會之後,他發現接帖的這些勢力之主,一個個倒是足夠清醒,至少沒出現一些他本以為會先鬧一波內鬥的無腦行為。
只是剛才慕容復的提議,又讓他開始懷疑,讓在場這麼多人分散到葯佛城各處去放火,無疑是在為其分擔風險。
更重要的是,這種引燃毒劑一旦籠罩了整個葯佛城,他們這些人的生命安全一樣無法保障。
畢竟按照剛才慕容復的說辭,他準備了一屋子的引燃毒
劑本就是提前預備的后招,還是在猜測自己遭到鬼市復仇,不幸慘死之後,讓這四大家將施以捨棄生命的一式痛擊。
所以這后招中,本就不存在放火之後的生路。
「生路應該是在這位魏兄身上。」卓東來投以充滿深意的目光看向白愁飛,然後又指向剛才說了一半,被軒轅大磐打斷,重新引入眾人的魏無牙。
「魏兄魏無牙十二星相之首南邊的鼠潮大戰?」白愁飛剛才的心事都寫在臉上,因此讓卓東來猜到其顧忌,他並不覺得意外。
只是在話題繞了一圈后,對方點明的魏無牙則是讓其有了一些猜測。
「別聯想的太多,老夫還沒那麼大的能耐可以引入鼠潮。」魏無牙乾咳一聲,隨即示意一旁頭戴面具的黑袍人摘。
【司晨君】。
「不死之人中,蒼生道十二天護之一?」卓東來低眸深思。
如今本土的武者稱呼玩家,多是用不死之人,只因隨著天外降臨后,他們發現所謂的天外之人與玩家還是有一些根本上的區別。
而聽到卓東來點明了自己的身份,【司晨君】也是有些意外道。
「沒想到卓先生也知道我蒼生道。」
「前不久遇到過你們十二天護中的【申王孫】,他的實力不錯,放眼你們不死之人這個群體中,也能位列第一梯隊了。」
「也是多虧了南邊的那場鼠潮大戰,儘管現在敗勢已定,但作為極少數投靠那一邊的玩不死之人,我們也獲得了不菲的好處,只可惜也因此戰,讓我們暴露了太多。」
【司晨君】深吸了口氣后,神色有些陰鬱。
蒼生道的建立是處於二測開始沒多久,那個時候玩家們對這款遊戲的重視程度已經攀升至最高峰,並且在這遊戲中,不少人都發現了可供挖掘的紅利。
但又因已經有首測和二測玩家先飲下這口頭湯,且在遊戲中更佔據了得天獨厚的優勢。
所以剩下的一些玩家就想要將其踢出去,而在現實中同樣具備一些影響力的十二人,因此組建了這蒼生道,通過裹挾輿論將首測和二測玩家放在所有玩家群體的對立面。
再根據其投靠npc等行為,打上跪舔、走狗、有辱第四天災威名等標籤,為的就是通過從其他方面給其增加壓力。
包括三測剛開啟,十二天護中的【鬍髯郎】和【冷山君】強勢露面,也是為了這戰略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先聲奪人。
但結果這倆人直接被殺的刪號。
首測玩家更是以其實力壓制住了一些言論,之後又通過拉一批打一批,反倒是將其蒼生道給推到了玩家的對立面。
又有賣地六魔這种放在現實都能被尊稱一句變態的惡徒虎視眈眈,這也導致蒼生道玩的這一手,直接反傷己身。
隨即在遊戲中,蒼生道就默默蟄伏下來,但現實里卻和【刀狂劍痴】等人來過數場沒有硝煙且從各個方面的戰爭。
但在這一戰打響之前,這蒼生道十二天護並不知道首測玩家的選取中,除了少部分是真正的幸運兒外,其他的人都是被內定的,有這個資格奪得首測之名,也代表這些玩家的背景很大。
而蒼生道上來就瞄準他們首測玩家開噴,即便這些玩家隸屬山海界各大勢力,遊戲中他們更有著無處不在的競爭,但如今被這麼個跳樑小丑找上門,這些首測玩家果斷放下了過往的恩怨。
這也代表這些首測玩家身後的背景開始齊心協力,然後嘛,就是一場在現實引發的大地震。
對其他玩家來說是沒有發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除了幾個集團破產外,一切風平浪靜。
只不過也從那天以後,以痴牛二人組和賣地六魔為首
,借著在遊戲中的影響力,開通了現實與遊戲的貨幣兌換,更是被現實官方驗證的唯一渠道。
之後線下就沒再出現那麼大的輿論風波。
而到了遊戲中,蒼生道也是一直在暗中蟄伏,一方面趴在北蠻王朝上吸血,另一方面在見到鬼市不斷壯大,便想著從內挑起首測玩家的矛盾。
於是他們又選擇了皇城作為第二片開拓地。
之後嘛,其自以為躲在陰影中的默默發展,實際一直被當做了嫁衣。
玉皇天選擇與秦凡合作之時,拿出的第一份投名狀,便是揭露了蒼生道這個不安分的組織,且那次會面,更是將十二天護中的八百里、美玉兔,黑面郎、笑烏龍、赤追風作為見面禮。
由秦凡親自下手施以強制刪號。
而作為引發鼠潮大戰的策劃人之一,也是十二天護中的夜磨子,後續也被回歸皇城的柳白交由鬼市處理。
然後又有趁著鼠潮大戰,意圖挑起道域和鬼市兩方亂戰的玉京子,一手小動作沒有玩好就反被利用,以至於在復活點被【混世魔王】給輪白,之後知曉其名聲已毀,只能黯然刪號。
同時,蒼生道在皇城購置的一些產業也被首測玩家【江湖百曉生】和六扇門四大神捕候補的【雄霸天下】聯手吞併。
曾經的蒼生道十二天護,如今還默默蟄伏著的也只剩下辰雲璃、申王孫、司晨君這三人了。
隨即【司晨君】的一聲嘆息,彷彿有道不盡的恩怨情仇。
他沒有過多講述有關自己的話題,也沒再提起【申王孫】,只是將事情關鍵又引到魏無牙的身上。
「魏前輩精通馭鼠之術,也因此趁著南邊爆發的鼠潮大戰,我協助魏前輩的一些門人成功召集了許多凶鼠,這些凶鼠已在東北州府地底構建起一個龐大的迷宮,其中便有進入葯佛城城中心的入口。」
「這許多凶鼠是有多少?」柴玉關略顯忌憚的看向魏無牙。
「南邊的一些凶鼠加上本土的鼠類,十幾萬是有的。」魏無牙嘴角咧開,直言道,「你是在擔心我把你們一同埋葬?」
「畢竟在這裡的,可不具備什麼信任。」柴玉關也沒有隱藏自己的顧慮。
魏無牙深深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注意到在場其他人也露出憂慮的神情,隨即說道。
「此次行動我會和你們一起。」
「為什麼?你完全可以在東北州府下方建立起一個地宮,與我們這些人不同的是,你又無需太多的門人弟子,只憑這一手馭鼠之術,你即可笑傲江湖,又何必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風險。」
柴玉關提出自己的質疑,作為宿命身,他必然深深研究過那些記錄了原主經歷的書籍,因此對魏無牙這個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對方雖為所謂的十二星相之首,但實際這是個惡名,對方在權勢和野心上的追求,更不像自己,也不如那邊還在沉思的白愁飛,其執念所在一直就是邀月憐星。
可如今世人皆知,邀月叛出月陵花氏之後,就在這東北州府建立了移花宮,至於憐星,則是一直下落不明。
對方要是深陷執念,直接去移花宮找人就是,又何必摻和到他們這場大會,甚至為了贏取自己這些人的信任,還要以這幅殘軀深入行動。
古怪!太古怪了!
而就在柴玉關等待魏無牙的回答之際,公孫止突然弱弱的舉手道。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
裘千仞斜眼看了自己這傻叉妹夫一眼,他對公孫止真就是一百個看不慣,更不用說在《神鵰俠侶》這本書中,其宿命身原主把自己妹妹給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但偏偏在覺醒之際,這倆人已經陷入愛河。
自己這傻妹妹看了那本書後,也是執著的選擇公孫止,並稱原主是原主,繼承了記憶不代表就會成為對方。
而這也讓裘千仞感到有種莫名的違和,因為他清楚裘千尺絕非戀愛腦,況且再怎麼戀愛腦,看著那段陷入鱷魚潭十幾年的經歷描述,也會直接清醒。
更不用講裘千尺也覺醒了宿命身,其記憶中帶來的苦痛更為深刻。
他不明白,但在妹妹以死相求下,只能尊重。
而今再一次審視這個問題,他有了一些猜測。
就在裘千仞深思之際,公孫止開口道:
「在座諸位近乎都是宿命身。」
說這句話后,他看了一眼坐在高樹露左側,依舊笑眯眯的中年男子,這個近乎指的就是除了這個人
也不止這個人,隨即他又望向另一個座位上,頭戴面具,身披黑袍的男子。
其後方跟著一個尼姑,一個密宗出身的佛陀,一具嘎吱嘎吱不斷發出聲響的活屍,一個似蝙蝠還帶著邪笑的小鬍子,一個白髮瘋癲女和一個臉有刀疤正擦拭長刀的男子,這一奇怪組合。
隨即公孫止深吸了口氣,連忙收回目光,說道。
「最近諸位可否感覺到莫名的急迫和不安,就似一種玄之又玄的吸引力在誘使著自己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