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9章 屬於你們的勝利

青淵山山頂。

秦凡正緊閉雙目，盤膝而坐，與上次具現巨大人臉不同的是，這一次秦凡灌注了大量的精神力，而非只是以一絲精神力為引。

這也讓他的視角可以直接轉換為巨大人臉。

而等到他以不同的角度俯瞰整個戰場時，所能見到的有滿目瘡痍的花草山木，有橫屍遍野的血色荒土，也有正懷有無限希望和無限瘋狂的武者與凶獸。

隨即他感覺到一種玄之又玄的力量從這些生物的身上湧現，並源源不斷的灌入由『雨』再次凝聚的巨大人臉上。

這種力量越來越強，其來源之處也不再限於武者和凶獸。

那不起眼的一朵小花，那默默無聞立在角落的一塊大石，甚至不遠處一座挺立的山峰都在向其灌入這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力量。

是勢，一種真正源自於天地的大勢！

此刻天象已經開始發生劇變，烏雲之上隱有雷霆在咆孝，肆虐的狂風橫掠虛空，那讓人心季甚至恐懼的壓迫感不斷加強！

秦凡無法操控這一切，這都是【真實的假面】的被動效果，所以這股威壓也全面覆蓋到每一個生物的身上。

無法因為他對玄陽聯盟的偏愛少卻一分壓力，也無法因為他對凶獸的殺意增添一分威脅。

但人與獸總是有所不同的，即使是看似相對公平的環境下，人往往會通過自己的智慧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此刻正拼殺在第一線的武者都很自覺的低垂雙目，從察覺到巨大人臉出現的那刻，他們已經不在直視巨大人臉。

之前那一次的經驗已經讓他們有所明悟，一旦與巨大人臉對視，將會感到一股讓靈魂都為之震顫的寒冷，同時面臨的壓迫感也會直線上升，若是重傷者，更會直接昏厥。

而凶獸們就沒有那麼聰明，一開始它們還會出自本能的對天威低頭。

但隨著萬毒宮的毒氣讓其完全沉淪於殺戮，並且當以燃燒生命力換來強大的力量后，它們彷佛已經無所畏懼。

暴躁的凶獸只想將眼前的一切扯碎，包括那高高在上，如山嶽般巨大的人臉虛影！

所以它們毫不避諱的與之對視，赤紅的雙眸里所溢散的殺氣更不加以任何掩飾！

天威或許是公平的，可卻容不得挑釁！

那麼結果自然是——砰！

一聲炸響在這安靜的戰場上格外清晰，作為在場唯一還在默默平視前方之人，莫昊林注意到眼前那黑壓壓的一片獸群浪潮下，掀起了一朵不起眼的血色浪花。

砰砰砰——！

又有三聲炸裂，這一次莫昊林清晰的看到三朵浪花悄然於凶潮中綻放！

此時天角的夕陽即將落下，帶起的一片晚霞染紅了大半的天際，但那抹紅艷卻不如眼下明亮的血肉煙花，更讓莫昊林感到美妙絕倫！

這被譽為只有一瞬的美麗開始持續盛開，隨著一朵又一朵的浪花升起的那刻，這漆黑又危險的凶潮也在一點一點的被染紅！

這一刻即使是低下頭的其他人也彷佛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們能聞到一股越來越濃烈的血腥氣味。

甚至能感覺到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凶獸們，即將被死亡完全吞噬！

一處山崖邊，【快樂就完事了】正將這一幕幕盡數記錄下來。

威嚴的巨大人臉俯瞰眾生，兇殘的凶獸被一個個碾成碎末，安靜的戰場上除了隱有雷聲與風聲外，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聲。

比起原本灰熘熘的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凶獸將能殺的都殺乾淨了，然後以高傲的姿態倒下后，他們再畏畏縮縮的跳出來，宣示自己是勝者。

如今的景象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看到的勝利！

此刻這個想法不止在一個人的心中浮現。

即使每一秒他們感受到的壓力便增加一分，每個人也強忍著抬起雙眸，注視著前方一頭頭凶獸斃命慘死的瞬間。

遠處已經脫離巨大人臉威壓範圍的一座山峰上，薛言正遙遙注視著這一幕，這場決戰不屬於他，即將到來的勝利或失敗也不屬於他。

這關係到玄陽域存亡的一戰里，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看客，但對此他並不後悔，他從未對自己的決定迷茫過，包括現在也是。

隨即他突然眉頭微皺，因為隱約間他感到那巨大人臉的一雙冰冷童眸的餘光彷佛在瞄向他，這讓他下意識拉下兜帽。

然後身影一閃，完全消失於這方戰場的邊緣處。

「還差了什麼......」注視著前方已經被染紅的浪潮，莫昊林沉聲道。

一旁的鶴先生瞪大了雙眼，他很想回應可是根本做不到，不過此刻他的心中也有同樣的感受。

其實不僅是他，包括戰場上倖存的所有人，當目睹著一頭頭凶獸被碾壓成碎末之後，原本心中的興奮與激動卻開始逐漸冷卻。

這樣的結局對於他們來說很完美了。

那麼差的到底是什麼......

「去迎接屬於你們的勝利吧。」響徹天地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戰場上，劇烈的天象變化開始隱沒，眾人莫名的發現那股壓力消失了。

他們下意識抬起頭，看著那巨大人臉的虛影正在消散，而耳畔又開始響起凶獸的低吼聲，只是比起之前這聲音里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虛弱。

此時戰場上所有存活下來的凶獸，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那燃起的氣焰更像是風一吹就滅的小火苗，至於凶勢早已完全破滅。

雖然隸屬玄陽聯盟一方的成員狀態也不算太好，可當他們明白秦凡的言中之意后，亢奮的情緒直線飆升，本來疲累的身體彷佛又充滿了力量。

他們拿起自己的武器朝著凶獸們憤然殺去，因為這是屬於這場血腥盛宴中最後的狂歡！

青淵山山頂。

秦凡長舒了一口氣后，緩緩起身道：

「你們也去吧，能救的就救，能殺的就殺。」

張孤塵、王井羽和林翼三人點了點頭，隨即三者消失于山頂上。

而在戰場上多了三道平平無奇的身影，他們穿梭於凶獸之間，肆意的收割著凶獸的性命，更有一些武者在將死之際被他們救下。

「主上，我有些不明白。」風陌並沒有離開，他的首要任務始終是保護秦凡，雖然現在的秦凡偶爾感覺起來好像比他還強。

「很簡單，這場勝利本就是屬於他們的。」秦凡閉上雙眼，當那股勢近乎突破某一上限時，他彷佛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聲。

因此他也明白所差的那一點其實是眾人的不甘，到了最後他們希望與自己攜手並戰，親自去迎接那閃耀的勝利。

所以秦凡主動讓'雨'解開了人臉虛影，比起一個人去當英雄來說，所有人都應該是英雄才對。

隨即秦凡開始運使《天皇地后大陰陽賦》，從巫涌身上吸取的氣血之力用作練通周身竅穴，真氣的儲存量開始大增，並且控制力也有了明顯的加強。

之前巨猿王的氣血之力已經讓他突破先天境中期，並快要達到後期的臨界點。

此刻藉助巫涌這個經驗寶寶最後的貢獻，他一舉完成了又一次突破！

到了這一步，真氣已經可以在武道意念的控制下更加容易的離體而出，凝而不散。

真氣的武道意念能夠吸附感應虛空中同類屬性能量，振幅真氣。

武器也可被真氣與武道意念溫養，且隨意催發器芒，特別是當自身武道意念蘊含在武器當中，更可以催發傷人！

隨即秦凡開始開闢紫府上丹田，這也關係著他精神力方面的一次大突破。

風陌的目光這時轉向夏金雨：「你懂嗎？」

夏金雨則是擦著額頭滲出的汗水，沒好氣的說道：

「我特么都快累死了，你還問我這些有的沒的！」

風陌默默地鄙視了他一下，然後朝著秦凡的方向努了努嘴道：

「你只是製造了一個術法虛影，剩下的事都是由主上去解決，結果主上這邊還有餘力可以突破境界，你卻虛成這個樣子，嘖嘖嘖。」

夏金雨一臉黑線，面前這個寡言少語，氣質冷漠的青年，一旦針對自己，就開始叭叭叭個沒完，而且嘴還那麼毒。

雖然貌似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但夏金雨還是想一個大比兜甩上去，不過在估算了下目前雙方戰力，特別是兩人此時的距離后，他決定先忍了。

「其實你問我我也不太明白，我只知道那些接下這場勝利的參戰人員，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這一戰，也忘不了主上的那句話。」

風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隱約間他好似想到了什麼，隨即目光看向遠方，殺戮仍在繼續，但這個時候已經變成武者們在追著凶獸勐打。

然後他的目光放在了指揮赤袍軍開始對凶獸們圍追堵截的莫昊林身上。

「他到底是哪一方的？」

夏金雨一邊操控術法將更多的死氣與怨氣融入結界之中，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不知道，但關於赤袍軍成立的歷史我知曉一些，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守在至南險地，防止凶獸的入侵。

換言之赤袍軍的將士一生都在與凶獸作戰，直至倒下的那一刻。

而上一任玄帝曾經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調動赤袍軍，他們的使命就是永鎮南方，以此讓民眾免受凶獸之擾。

所以前些年赤袍軍的情況很不好。」

「你這個轉折倒是讓我有些意想不到。」

夏金雨白了風陌一眼道：

「十幾年前上任玄帝將死，當代玄帝又沒有足夠的威望震懾四方，朝堂中心更是亂作一團。

因這支赤袍軍不能動用，也代表很多人會下意識將其忽略，甚至很自覺的將本屬於他們的軍費扣下。

可是招兵需要錢，練兵需要錢，士兵死亡后的撫恤更需要錢，沒了錢的赤袍軍又如何在這混亂之域生存。

也因為這樣莫昊林主動倒向了護凰一脈，畢竟護凰一脈最不缺錢。

所以他會為護凰一脈做事，但又不能離開玄陽域的範圍之內。」

「我感覺你知道很多事。」風陌深深看了夏金雨一眼。

「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主上了，也是因此現在莫昊林還活著，否則前段時間宿長卿傳來的那個消息，就足以讓主上下殺手了。」

夏金雨撇了撇嘴道。

「可他始終是別人安插在玄陽域的一隻眼睛。」風陌微微皺眉。

夏金雨無奈的聳了聳肩：

「說來也是奇怪。

根據宿長卿所言，莫昊林明明是護凰一脈的人，為什麼會去通知羽蒼渺，羽蒼渺為什麼又會故意讓宿長卿知道這一點。

一隻已經擺在明面上的眼睛，論及價值貌似遠不如初，這也更抵不上護凰一脈每年為赤袍軍所花費的大量錢財。

仔細想想護凰一脈也挺虧得，明明是準備趁機拿下整個赤袍軍，結果攤上莫昊林這樣的，雖表示效忠，但常年待在這破地方，又能發揮出多大的作用。

如果換一個軍長的話，說不定就不是這個情況了，至少這錢也不至於白花。」

「我覺得你已經說出答桉了。」風陌眉頭一挑道。

夏金雨摸了摸下巴，嘆了口氣：「最毒婦人心啊，不過這算是對方在借刀殺人嗎？貌似還是連環刀。」

「那該如何解決？」

「不知道，但我覺得主上應該有想法了，畢竟這一次是可以讓莫昊林合理死去的最佳機會，可現在他還活著，這已經說明了答桉。」

風陌沒好氣的說道：「問你一件事你不知道，結果該說的答桉都從你嘴裡說出來了。」

「所以啊，這證明我才是主上的第一心腹，接下來應該也是將風花雪月雨完全並列的時候了！不對，應該是雨風花雪月！」

夏金雨的神情有些得意。

而就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開始鬥嘴時，戰場上已經有了結果。

一名赤袍軍將最後一頭凶獸擊殺，再次看向四周后，除了自己的戰友外，只有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

他的神情有些茫然，接著如釋重負的低聲道：

「我們勝了......」

「我們勝了。」

「我們勝了！」

同樣在東方戰場隨著一聲聲歡呼響起后，所有存活下來的人都激動地迎接著屬於他們的勝利！

不過隨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被黑紅色霧氣所籠罩的地方，神色恭敬的抱拳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