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6章 風陌的傳承

風止，刀消。

兩道身影已經擋在了冥屍教的兩位大宗師面前，一者身著黑衣，目光冰冷，其右掌五指併攏，即有一股刀勢隱隱待發。

一者身穿紫衣黑袍，狂舞的亂髮讓其再添三分威嚴，而其臉上有一條從眼角到嘴唇的猙獰傷口浮現，頗顯凶戾之色。

「駱千魄，穆萬程。」王井羽有些感嘆道。

風陌的眼中流露出濃厚的興趣：「這就是冥屍教中最強的兩個老怪物嗎？」

王井羽點了點頭：「可惜他們並非真實存在的，根據華無生對其的了解程度，大概能重現出六成，或者五成的威力吧。」

「你們是誰？」駱千魄神色凝重的握緊雙拳。

風陌挑了挑眉：「他能根據我們的出現，做出相對的反應？」

「當然能。」說話的是秦凡，他正一隻手抓著卜棄白的頭髮，拖著他向著四人交鋒的戰場中心走去。

也是因為他的出聲，在場的五人齊齊將視線放在了他的身上。

「小子，你可知你們招惹的是整個邪道！」穆萬程的神色極為桀驁，眉宇間更顯現出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狂態。

王井羽見此搖了搖頭：「真正的穆萬程根本就不是這個德性，所以假的始終是假的。」

「所以很有趣不是嗎，通過自我編織的幻境加強自身的意識，甚至因為這近乎無止境的輪迴，已經讓他的精神力發生了某種蛻變。

不僅如此，包括這場幻境也已經有了幾分真實的影子。」

秦凡將卜棄白的拽了起來，另一隻手直接蓋在了他的頭上，隨著其五指微微用力。

砰——！

四散的血液濺到他的臉上，這讓他那一直流露出的溫和笑容看上去有些瘋狂。

而整個天地開始震顫，時間彷佛也陷入了停止。

「這裡的一切雖然能夠根據一些突然變化，開始衍化推動後續的自然發展，但太過劇烈的衝突還是會撕下不真實的一面。」

秦凡好似很滿意這種改變，隨意的將卜棄白的屍體一腳踢開后，目光又放在了已經傻掉的華無生的身上。

「為什麼？」華無生看著懸浮在面前的沙粒，看著遠處一動不動，只是保持著狂態表情的穆萬程和一臉凝重的駱千魄。

隨即視線略過他們，又鎖定在秦凡身上。

兩人的目光相對后，震顫的天地彷佛穩定了下來，沙粒在緩緩移動，只是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慢速狀態。

「你所指的是什麼，是為什麼要殺掉這重傷的兩人嗎，剛才我已經說了，我會幫你，那麼殺掉他們只是第一步。」

「不！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你真的知道我是什麼樣子嗎，我們不是才第一次見面嗎？」

「是啊.....才第一次。」

華無生沉默了，時間也已恢復到正常的狀態，可駱千魄和穆萬程兩人還是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那麼第二步，這兩人也要死。」

秦凡的聲音很輕，好似隨意的在探討今晚吃什麼一樣，只是此刻的他半邊臉上沾滿了觸目驚心的鮮血。

即使他這番話講的再怎麼平和，都溢散出一股讓人心季的殺氣。

「我們怎麼做？」

風陌第一時間看向秦凡。

本來他是有意與這冥屍教中最強的兩個怪物痛快的戰一場，但對方的一身實力根據王井羽的推斷只有五、六成，再加上又被抹去了屍棺，這就讓他完全失去了興趣。

「一招。」只見秦凡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不可能，沒有人能夠一招殺掉他們！」這一刻華無生都不知為什麼說出這番話，明明他是最應該希望兩人死去的人才對。

「果然，是因為無法理解，不能理解。」

秦凡的笑容看上去更加真誠，作為最熟悉秦凡的風陌，他知道自家主上現在非常愉悅。

除了那必須要了結的仇怨外，探尋未知，破解未知，以及給他人創造一個無法尋求的未知，是秦凡另一個執念，他樂得其中，甚至為此沉迷。

隨即風陌深吸了口氣，此時周身溢散的風停了。

他抬起雙眸看向秦凡道：「主上，這一次的事情可不能告訴師尊。」

秦凡點了點頭：「你並未打破與他的約定，畢竟這也不算在外顯露真正的傳承。」

「真正的傳承？」王井羽神情一肅，一直以來風陌的武學核心就是一個字『風』，也是因為對此道的鑽研太深，根本看不出他主修的功法是什麼。

強大的風已經遮掩了一切，他就像是那無處不在的風，能夠確切的感受到，卻無法觸摸。

風陌的目光放在了王井羽的身上，王井羽雖然十分好奇，但還是懂得江湖上的規矩。

「要不我先退出去？」

「你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不是嗎？」

「額......」

「沒事，主上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

隨即風陌閉上了雙目，而王井羽的神色卻逐漸凝重起來，『信任』多麼沉重的一詞，有人對其棄之如敝履，有人卻將其視為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作為一個之前與佛道兩脈各種勾心鬥角的邪道巨梟，這次決戰期間羅星魂的變化他清晰的察覺到了，甚至這種改變已經開始逐步影響到張二狗和林翼。

但他並未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

他是朱雀宮中，第一個承受秦凡這沉重的信任之人，所以真論起來，他是最先發生改變的。

而這一次信任加碼了......

王井羽雙眸與秦凡的目光恰好對撞在一起，他苦笑一聲后，卻沒有離開或者後退半步。

秦凡的雙眼微微眯起，此刻他的笑容看起來如同狐狸一樣狡猾和自得。

至於華無生還在不斷低聲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隨著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又一遍，他的語氣也變得愈加堅定。

本來如同木偶一樣僵硬的駱千魄和穆萬程齊齊將目光放在了風陌的身上，兩股至邪至惡的氣勢開始爆發！

濃郁的死氣將金色的沙漠染成了漆黑的死地！

當他們邁出第一步的時候，風陌開口道：

「老王，接下來拜託你了。」

「啊？」王井羽有些懵。

「現在我還無法掌握這一招......所以，之後主上的安全交給你了。」

不等王井羽的回答，風陌長舒了一口氣，併攏的右手五指開始纏繞一道道微弱的刀氣，以其勢為引，塵土如潮，狂涌漫天。

這一刻天地如棋盤，交織出一道道橫線與豎線，世間的一切彷佛化作了無數格子！

每兩條線的交叉點也升騰起一抹無可睥睨的刀意！

萬物所有在此時都已經俯首在風陌的一刀之下！

「縱橫訣——！」

下一秒風陌的身影消失了，如萬千棋子化作無數流星墜落棋盤，他的刀失去了蹤跡，隱沒在縱橫交織的長線下！

那每一條線都是他揮出的一道刀痕，痕痕相加，可怖的刀氣衝破雲霄，最後化作一點璀璨又明亮的星芒！

颯沓如流星！

等到風陌的身影再次出現，已經是在駱千魄和穆萬程的身後，兩人的身體也被分成無數小格子，密密麻麻的刀痕浮現的那刻，鮮血噴涌而出！

緊接著——

砰的一聲巨響，兩團血霧揮灑天際。

「縱橫訣·颯沓如流星......」秦凡舔了舔嘴唇，眼中多了一分熱切，隨即這略顯熾熱的目光漸漸消退。

「可惜了，這是『風』的路，況且縱橫一脈的主旨不合我的心意。」

而看著這一幕的王井羽都驚呆了，不過他也發現風陌的身影開始破散，顯然這一招風陌還不能完全駕馭。

......

桃源鎮，地下水牢。

原本注意力都放在華無生身上的黃天鬼，突然目光駭然的看向風陌。

只因一股極其陌生的刀勢從他的身上瞬間爆發，接著他察覺到外面的天象開始發生劇變！

「這怎麼可能？他才大宗師中期啊！」

而在桃源鎮的民眾都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頭，湛藍的天幕已經被無數道白線交叉分割，但在下一秒那詭異的白線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無憂山莊。

打理花圃的秦尊在隨手一拂后，有些無奈道：

「幸虧只是在意念化身的狀態下運使此招，哎，風兒整天跟著少爺，也開始浪起來了，還是小雪兒最貼心。」

桃源鎮，地下水牢。

風陌的身體一顫，嘴角溢出一抹鮮血后，神色卻未顯露出一絲疲態。

「剛剛是.....」

「剛剛？」聽到黃天鬼的聲音，風陌感到有些不妙。

黃天鬼神情複雜道：「外面的天象發生了劇變，但隨後很快消失了，而你......」

「完蛋了！」此刻的風陌已經無法保持那冷臉酷哥的形象，只見他焦急的來回踱步，雙手更是不安的開始上下搓動。

「怎麼了？是情況有變嗎？」黃天鬼的神情嚴肅起來，他看向秦凡、王井羽和華無生三人，感覺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直至王井羽的身體一顫，他收回搭在秦凡肩頭的手掌后，看向還在繞圈圈的風陌，神色複雜的評價了一句：「真是變態！」

「到底什麼情況，能不能有人跟我說清楚！」阿黃鎮長覺得自己一個頭十二個大，原本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怎麼現在自己完全看不懂了。

風陌此時也有些不解的停下腳步，目光投向王井羽道：

「你怎麼自己回來了？」

王井羽的神情有些尷尬，沉默片刻道：

「我被莊主給殺了......」

「啊？」X2

時間回到風陌一招秒殺兩位半成品大宗師之後。

比起之前的天地震顫，此刻整個沙漠開始翻湧，澄凈的天空開始破裂成一塊塊碎片。

這猶如世界末日的景象直接將王井羽嚇懵了，而秦凡就比較澹定。

他幾個閃身來到王井羽的身前道：

「老王，你先回去。」

王井羽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行，這裡的情況不對勁，況且剛剛風護衛讓我留下來保護莊主！」

秦凡聽此微微皺眉，看著整個世界的毀滅速度開始加快，以及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不斷念叨著怎麼可能的華無生。

他果斷向著一個方向一指，驚訝道：「這竟然是！」

王井羽毫不遲疑的轉過頭，手中更是開始凝聚出一股至惡至邪的刀勢，只是下一秒，他傻了，因為一隻手掌穿過了他的胸膛。

對秦凡他根本不會設有一絲提防，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後方，這也導致秦凡成功給他來了一個正義的背刺。

隨即紫陽魔焰升騰而起，他的這具意念化身頃刻間就被燃盡。

不過死前他還聽到秦凡說道：「老王，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你們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又是相信......王井羽很想說他要不是相信秦凡，也不可能被其一招背刺給幹掉。

「事情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莊主想幹什麼，但我們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王井羽的神情還是很澹定的。

畢竟在決戰的時候見過秦凡全面爆發，就憑那股精神威壓最差的情況不過是把華無生的意識抹殺，強制掙脫出來。

至於安全問題，他覺得很穩，區區一個華無生而已。

風陌在沉默了片刻后，也是認為自家主上沒問題。

雖然自家主上偶爾作死，但那都是在試驗武道真意的情況下，只要沒有可惡的武道真意誘導自家主上，那秦凡絕對穩得一筆。

隨即他又開始焦急的亂轉，比起面對秦凡，他更怕面對師傅，他很肯定剛剛的天象變化是被秦尊抹去的。

「完蛋了，完蛋了。」

全場只有阿黃鎮長一臉懵，所以準確來說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有沒有人跟他解釋一下！

啥就五個大宗師死了，啥就世界末日，啥就華無生傻掉了，都特么什麼鬼！

直至一個沉重的吐氣聲響起，秦凡收回點在華無生眉心的手指，雙眼隱現的混沌旋渦恢復成黑白分明的童眸。

「莊主/主上？」

看著三人投來的疑惑目光，秦凡笑了笑道：「都解決了。」

而此刻本來如同一具死屍的華無生其僵硬的身體動了一下，這讓三人當即準備強勢鎮壓。

「不用緊張，一切都解決了，從此世上再也沒有華無生。」

滴答滴答的水聲響於耳畔，華無生張開了雙眸，眼神明亮到與那快要腐朽的身體完全不同，他的右手緩緩的張開，一滴水珠恰好落在掌心處。

他的聲音沙啞，說起話來也很慢，但當真正念出名字的那刻，語速加快了許多。

「水.....涅......生，以......后......只......有......水涅生。」

「涅槃后的新生嗎......」阿黃鎮長的目光只在水涅生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他更多的還是看向秦凡。

因為他完全搞不懂對方在這麼短的時間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對此秦凡只是回應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隨即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個面具，直接戴在水涅生的臉上。

「等到學會《千幻天魔卷》后，才能摘下它。」

「是......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