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3章 醒悟的公孫信

公孫信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回忘憂鬼市，秦凡交代給他的任務也沒有全部完成。

雖說四家六幫九門十三寨在如今很多人眼中就是一群上不得檯面的烏合之眾，但從墨韻嵐卸任玄陽巨城城主之位后，他們便開始逐漸掌控玄陽域。

作為當了十幾年的地頭蛇，其中有些高層鐵了心要跑路，還真不是那麼容易逮到。

根據公孫信的預估，至少還需要半個月到一個月，他才能盡數清理掉這些隱患，可因鬼市中的變故，讓他不得不將這些事情交給公孫世家去處理。

自己則先行一步回到鬼市。

而恰好他在無璃鬼河的河畔遇到了古銅。

「古兄弟也收到了那個消息嗎？」

「什麼消息？」與公孫信不同的是，古銅是因秦凡的命令返回。

「額......」公孫信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然後問道，「你呢邊還有兩家，古兄弟不在的話，如何解決？」

「我已經將莊主交給我的《移魂大法》傳授給幾個心腹，到時候他們會找到知曉幕後者消息的高層，然後殺掉。」

古銅澹澹的說道，他感覺對方問出這個問題，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公孫信沉默了半響，直到擺渡人到來，兩人齊齊上了竹筏才開口道：

「古兄弟還真是捨得。」

古銅有些怪異的看了公孫信一眼，想了想后，提醒道：

「公孫族長以後要為莊主做事的話，首先需要改變一些固有觀念，像是秘籍這種可複製抄錄的東西，珍貴是珍貴，但在特殊時期可以做出一些變通。」

當然古銅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也是得到了秦凡的同意。

公孫信沉思片刻后，決定直入主題道：

「我公孫世家最近收到一些消息，機巧宮、臨雪暖香閣還有夜府的高層都在鬼市之中出現過。

還有剛剛得到的一則信息，表明他們穿上了同一款式的衣裝，以及戴上了奇怪的面具。」

「所以呢？」其實這個消息古銅也收到了。

如今在鬼市裡面搬磚的打工人，有一些是古銅的熟人，在整個玄陽域重新洗牌后，自然就會出現一個個新的派系。

而古銅知曉這件事後，沒有任何想法。

他知道自己的才能有限，他也知道秦凡不會虧待他，所以到時候他只會待在自己最適合的位置上，做好自己能夠完成的工作。

忠誠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不爭不搶也是被秦凡肯定過的優點，因此古銅很澹定。

而公孫信卻微微皺眉道：

「天掌死，地管生，偃師司匠，老爺握商賈，若道誰不從，鬼尊執賞罰。

原本我以為這天地二位是屬於咱們兄弟的。」

古銅白了公孫信一眼，鬼特么兄弟，真算起來他跟公孫信可不怎麼熟悉，畢竟對方當上族長之位也沒多久。

之前少族長的時候還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隨即他開口道：「這樣不好嗎？」

公孫信此刻的眉頭皺成一團，他對秦凡的下注，表明了對其潛力的看好，可這特么一轉眼潛力就化作讓公孫世家都需要仰望的實力了。

若說獸潮之戰剛結束，公孫信還自以為秦凡想要管理玄陽域，包括建立鬼市是少不了他們公孫世家的幫助。

可現在看來，忘憂鬼市已經隱隱成為五方大勢力聯合組建的頂尖勢力。

天下唯一的殺手組織·夜府、情報覆蓋九州且後面站著護凰一脈的臨雪暖香閣、各大勢力的座上賓，一個在武道世界將科學天賦點滿的機巧宮、財力的象徵，雖只是通天商會七掌柜之一，卻不容忽視的財可通神·夏金雨。

以及一舉滅殺百萬凶獸，江湖謠傳是天下第一高手，且身上環繞著種種神秘光環的男人·秦凡。

這特么都是什麼神仙陣容，不用說他公孫世家，就是在皇城中心的那些頂尖世家也沒這個資格來搶其中的一個位置。

公孫信很糾結，他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他的眼光很好，而且一旦這樣強大的忘憂鬼市成立，家族內那些老傢伙所說的隱患也都不會發生。

可他公孫信接下來該如何自處，論為和古銅一樣的打雜人員嗎！

真比較起來他可能還不如古銅，畢竟古銅是秦凡安插在四家六幫九門十三寨中的自己人，只憑忠心這一點他就遠遠比不上。

虧他好不容易經過了一番心理鬥爭，還被親爹的一聲當頭棒喝，醒悟了該如何作為他人的屬下。

結果到頭來，自己說不定還會變成古銅的小弟。

懷著這種複雜的心情，公孫信默默地跟著古銅穿過了枯肉詭林，一路上的奇景並沒有吸引他太多的注意力。

他只覺得自己有一種大號上了一半的感覺，上不去下不來。

因為這樣強大的忘憂鬼市絕對能實現他對族人的承諾。

可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卻可能連個配角都算不上。

這一刻公孫信才有所明悟，或許比起實現家族的野望，他更想要讓世人知曉他公孫信的存在！

作為一個擔任了四十三年的少族長，他已經壓抑太久了。

「這大概就是天外來客說的內卷吧。」耳畔突然響起古銅的感嘆，讓公孫信神情一愣。

此時他看向四周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因為這些原四家六幫九門十三寨的武者，說是一個個老油子絕不為過。

但如今他們干著枯燥的建設工作，卻一個比一個賣力，都好似打了雞血一樣。

「這倒是確認了剛剛的猜測，明天開始，忘憂鬼市建立的消息必將震驚整個大玄。」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公孫信嘆了口氣。

「那你還在擔心什麼？」

公孫信撇了撇嘴，沒有回答。

「他們這些人都知道一個頂尖勢力的誕生，也將多出無數個代表著權勢和財富的空位，因此才都用這樣樸實的方式表現自己。

那你公孫族長該不會不明白，雖然頂尖的那五個位置沒有了，可下面的第六個，第七個，第八個空位也同樣代表著權威赫赫。

我記得莊主說過一句話，避免內部矛盾的最好方法，就是將一張餅不斷做大，若說之前我們預估的忘憂鬼市的影響力只能佔據一域。

那麼現在至少一州之地是輕而易舉的。

而且比起那四方勢力，莊主，不對，現在該稱之為鬼尊大人應該會更信任我們才對，這也代表我們已經站在了其他人夢寐以求的起點上。」

古銅的聲音依舊那般平靜，但卻如同一根鋒銳的長箭劃破了公孫信那頭頂籠罩著的陰霾。

「古兄弟，多謝。」公孫信對著古銅鄭重一禮，其實一直以來他對這種野路子出身還是比較輕視的，但此刻他已表現出發自心底的尊重。

古銅還以一禮道：

「公孫族長，客氣了，你只是最近壓力太大，所以沒有理清思緒。」

公孫信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壓力確實是有的，身在局中也是因素之一，可同樣站在局裡的古銅能看清，這就說明了兩人在心態上的差距。

對方是真的不在意，或者說古銅太清醒了。

而在調整好心態后，公孫信加快了腳步，於冥塔頂端再一次見到了秦凡。

只是與之前不同的是，他與古銅齊齊向秦凡行了一個下屬的禮節。

秦凡那隱於面具下的眉頭輕挑，隨即微微頷首示意他們起身。

他先是看向古銅，畢竟古銅是他叫來的。

「首先收編四家六幫九門十三寨的事情要加快，我已通知燕狂山讓他看守住玄陽域通往相鄰幾域的關卡。」

古銅點了點頭，秦凡繼續說道：

「然後是管理鬼兵，也就是這些原四家六幫九門十三寨的成員，其中具體的制度已經由羅先生和夏掌柜編寫完成。

鬼兵是通過一星到十星晉級，除了日常需要完成的工作外，還有額外的星級任務，當然這只是根據自己的星級才能接取。

如今你是唯一的鬼將，而成為鬼將的要求除了實力達到先天境外，還需要貢獻點，也是鬼兵內部用來兌換資源和功法的唯一貨幣。

同時這一制度也會向那些加入我們的散修開放，不過他們作為沒有約束的外編鬼兵，只可以接取一星任務。」

古銅點了點頭，只是神情有些猶豫道：

「鬼尊大人，屬下的境界只有通脈境後期......距離鬼將的先天境還有一些距離。」

接著秦凡從雨葵邪的戒指里拿出幾瓶丹藥，還有兩本秘籍。

「你的根骨和悟性只能說一般，雖然長期修鍊《易筋鍛骨章》有所改善，但僅是中上等。

因此需要一些取巧的方法，這丹藥都是幫助你打通經脈的，還有三顆先天丸，助你突破先天境的時候提高成功率。

關鍵還是功法，但你需要切記，不要因此迷失心性。」

古銅鄭重的接過兩本秘籍，一本是地階的《天絕地滅大搜魂手》，一本是地階的《血海魔功》。

前者是秦凡的《天絕地滅大乾坤手》的一部分，運使起來可吸干敵人的血肉之力。

後者是一門有著致命缺陷的魔功，因為這門心法需要通過殺人來吸取對方的氣血之力才可提升，關鍵純粹靠運用心法吸取溢散的血氣，效率還非常慢。

而且長期修鍊會使修鍊者變得暴戾。

不過這兩招都有個優點，就是門檻低，對於悟性沒啥要求，根骨雖有一些，但古銅應該滿足了。

翻閱了幾頁秘籍的古銅也明白了秦凡的意思，隨即神色凝重道：

「鬼尊大人，若有一日我為此迷失，請您殺了我。」

他知道自己若是修鍊正統功法，依靠一點一點積累的話，等到突破先天境至少也要花費十年，但到了那個時候，整個江湖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

所以秦凡給他的這兩本秘籍，正是他需要的，他也知道其中的風險，為此他甘願擔下。

「別那麼悲觀。」秦凡擺了擺手道，「之前給你的《移魂大法》好好修鍊，凡是因功法迷失的，大多是精神力太弱的關係。

你先去安排鬼兵的訓練和日常工作，突破先天境的事暫時不急。

等到忘憂鬼市名氣傳出去后，應該會有不少不懷好意之人前來試探，他們就是你修鍊的資糧。」

古銅點了點頭，率先退了下去。

而一直低著頭的公孫信則是暗鬆了口氣，秦凡能夠當他面講這些，已經代表他算是自己人了。

不過也不排除狡兔死，走狗烹的可能，這讓他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公孫族長，這次主動找我何事？」

「鬼尊大人，屬下有一個想法，在這鬼市建立的過程中，應該同時加強對玄陽域的掌控。

因獸潮的關係，那些獨立在外的小村子紛紛被滅，城鎮之間的聯繫也密切了許多，而鬼市所在的位置又是玄陽域的中心。

所以進一步加強互相之間的交流，讓那些民眾知曉如今玄陽域的掌控者是鬼尊大人非常重要。」

秦凡的神情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公孫信這次前來是尥蹶子不幹了，再或者要跟自己一番扯皮，畢竟之前他並未掩飾對天首和地宿之位的野心。

不過沒想到公孫信突然這麼識趣。

「公孫信，你認為這第一步該怎麼做？」

聽到秦凡改變了對自己的稱呼，公孫信心中一喜，他成為族長后，是巴不得所有人天天用公孫族長來稱呼他，但當擺正自己的位置和明悟自身所求后。

他卻覺得秦凡這麼叫他很不好，一聲族長就代表著一道無法跨越的橫溝，這也說明他始終是個外人。

還好自己的改變及時，這讓他心中更加感激起自己的父親以及剛剛讓他走出迷茫的古銅。

隨即公孫信神情嚴肅道：

「修路，以鬼市為中心修出連接各城鎮的道路，同時派遣表現優異的鬼兵外駐，並向外宣揚將會招收一些有著習武資質的民眾進入鬼兵的預備役！」

秦凡沉思片刻道：

「建立鬼市是第一要務，不過現在人力充足，那你說的這些問題就交由你解決了，其中鬼兵外駐的事情需要你與古銅和羅先生商議決定。

而關於修路方面，機巧宮那邊比較有經驗，聽說他們最近在天外來客的啟發下，搗鼓出了一種專門用來修路和建造的新材料。

你去聯繫下班曙窮，讓他調派一些機關師協助你。」

公孫信點了點頭后，當即退下。

雖然秦凡沒有向他許諾一個鬼將的職位，但他認為這反倒是好事，只要自己積攥下足夠的功勞，才能一舉坐在更高的位置上。

不過在離開前，他悄悄看了一眼如同木頭一樣的水涅生，與那位羅先生一樣，又是一個陌生的面具人。

而且根據一些情報所知，桃源鎮中有許多鎮民見到此人曾經御空而行，所以又是一尊大宗師嗎。

想到這，公孫信心中頗為感嘆，同時也將那不值一提的世家子弟的驕傲完全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