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7章 霸道

不過也是因為公子羽等人撤退過早，導致他們根本來不及看清這次戰鬥的全過程。

所以目前除了鬼市一行人外，恐怕只有一直待在中心處的角宿之主·翟炎，才知曉這次鬼市的綜合實力達到了什麼程度。

此刻對峙的一部分各勢力的代表也將目光移到了翟炎的身上，這位原本看起來凶戾魁梧的男人，如今雙眼還是有些失神，童眸深處時而閃過刻骨的殺意，又偶爾泛出一絲恐懼。

「三人......當結界開啟的瞬間，有三人同時對她出手。」

祝無妍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也是這些年以無數性命才堆積出其青龍閣閣主的赫赫威名，就算剛剛秦凡點明了祝無妍早在之前就已經雙臂被廢，但若是在不顧一切的爆發之下，絕對還是能發揮出偽天象境的戰力。

可就是這麼一位頂級強者，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只剩下一顆人頭落地，這才是眾人對鬼市最為之忌憚的地方。

也是如此，此時場面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之中，近乎是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在默默傾聽翟炎的講述，包括秦凡也沒有打斷對方因陷入回憶的喃喃自語。

「一掌......陰氣逼人的掌勁，其中透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攻向了閣主的右臂，我不知揮掌的人是誰，但實力絕對不輸閣主！」

「一拳.......凶勐霸烈的拳力，那是黃天鬼的拳！他的目標是閣主的左臂！」

「還有一劍......那已經不是人類能施展出的劍法，就好像是......好像是最近在南玄州府傳的沸沸揚揚的幽靈......不，更應該說是生者接下必亡的閻羅帖！」

「然後閣主她全力催動天魔大法想要運用力場削弱這三招的威力，但她的雙臂在與那一拳一掌接觸的瞬間便直接爆開，其腹部更是被那一劍直接刺穿.......」

說到這翟炎勐地瞪大了雙眼，其童眸彷彿倒映著熊熊燃燒的黑色火海，以及沉溺於火海下那完美卻又扭曲的容顏。

「是他！最後是他運用某種催動火焰的武道真意將閣主強行運使的玉石俱焚直接打斷，然後閣主的身體也就此燃燒殆盡！」

順著翟炎的目光望去，眾人看向已經將人頭隨手扔到腳邊的秦凡。

「確實是本尊，剛剛就說過了，她該死。」

「你......」翟炎剛要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公子羽拉住，對方看向其無力垂在一側的右臂，給其傳音道。

「你可以衝上去，但下一秒你就會死，明明你是在場中唯一一個親眼看到鬼市的實力有多麼強大的人，為什麼又要做出如此不智的選擇？」

「公子羽！我知你對這閣主之位早有圖謀，但你要認清楚現況！」從公子羽的話中，翟炎聽出對方有意認下這個啞巴虧。

可當著自家門人和眾多勢力的面，鬼市一方將其青龍閣閣主和一位宿脈之主斬殺，此舉與對著他們全身吐口水有什麼區別！

這已經不是能不能忍耐的問題，此刻一旦後退半步，整個青龍閣的心也就散了，曾經他們這邪道霸主的威名，更可淪為比四海幫還不入流的存在。

「我知道，所以現在就到了分擔風險的時候，剛剛從你所見所聞中，已經表明鬼市一方存在四位頂尖強者，鬼尊、黃天鬼、用陰邪掌力者和使出死亡劍法之人。

他們若再原樣畫葫蘆來上一套，你認為我們怎麼擋，還是說你覺得在此地死上五位宿脈之主，才能證明我們青龍閣沒有一個孬種？

別忘了，我們為何而來。」

此刻的公子羽同樣很憤怒，但他也處於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冷靜狀態。

隨即其刻意避過秦凡那一直對他投以溫柔笑意的臉龐，目光則是看向有些驚魂未定的司馬空明道：

「作為此次潛龍榜之爭的舉辦者，青龍閣上下希望司馬總捕能給出一個公允的評判。」

司馬空明有些頭大，其視線先是不經意的看向一旁的穆澈，穆澈微微搖了搖頭，並向其傳音道：

「兩萬銀陷軍雖早就駐紮在玄峰域，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必須等到鬼市一方露面才能開始行動，如今至少需要一個時辰才能包圍這座刀山。」

隨即司馬空明的目光看嚮應無缺，對方與之眼神相對后，也對其傳音道：

「雖然一切已經準備充足，但作為養料的戰意還不夠，按照原計劃需要潛龍榜進行到關鍵時刻才能激活。」

這讓司馬空明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然後幾步來到秦凡的身前道：

「鬼尊此舉是否有些霸道了？」

單從秦凡的外表實在難以感覺與這兩個字有什麼關係，即使此刻他坐在屍堆的中間，腳下的鮮血還在向著四周瀰漫，甚至剛剛拋人頭的時候，不經意在其臉頰留下了一道血痕。

但其氣質仍是那般溫和而美好，讓人下意識忽略了這宛如人間煉獄般的恐怖場景。

就是與秦凡對視的司馬空明也是一陣恍忽，心中更是升起一種莫名的親近，但下一秒其臉上就布滿了濃濃的警惕。

「閣下能否收了這武道真意？」

【真實的假面：通過《天梟地枯大隕魂念》所領悟的武道真意，會根據精神力的強度以及對幻境的掌控能力不斷加強！

假面狀態下，即偽裝溫和笑容的你，會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般溫暖。

卸下假面后，即真實收起微笑的你，會讓人感覺到如墜冰窟般寒冷。

世人或敬你服你，或怕你畏你，一切僅在你一念之間。】

「司馬總捕的面子，總是要給的。」隨著秦凡緩緩收起笑容的那刻，周邊的溫度也開始急速下降，隨即不等對方說第二句話，便見秦凡輕輕敲了下座椅扶手。

一道無形的波動覆蓋整個廣場，就在眾人以為秦凡又要對哪一方突然動手時，卻見之前沒有被戰鬥波及到的幾把椅子應聲而碎，包括主座上的那三把。

「你們認為此舉霸道嗎？這便是她剛剛對我鬼市所做的。」

秦凡緩緩起身，邁出一步的瞬間，腳下一道道黑色火苗向著四周急速擴散，那些屍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為灰盡，包括亢宿之主·苗如謙，也包括祝無妍的那顆人頭。

此舉引起了在場各方勢力的憤怒之餘，更多的是不解。

他們都調查過秦凡，甚至從其行事作風進行深度的性格剖析，以此來猜測在不同處境下，對方會表現的反應。

特別是司馬空明，作為六扇門總捕，在這一方面的研究可是專業的，而從秦凡露面開始，他所做的一切彷彿就在打破這段時間以來對外豎立起的固有印象。

為什麼？為什麼他敢如此無所顧忌？為什麼他敢直接挑釁在場的所有勢力？為什麼他猖狂到這般地步？

無數個問號從其心中泛起，繼而化作對秦凡濃濃的警惕。

包括立場看似處於中立的元限，此刻的眉頭也緊緊皺在一起。

因為在他的眼中，如今的秦凡表現得就跟個過了今天不管明天的瘋子一樣，從剛剛翟炎口中所知，鬼市一方有四位偽天象境，這樣的實力確實是在場中的獨一份。

但這不代表就能完成以一勝多的壯舉。

青龍閣的公子羽和白虎堂的哥舒天，原實力都是大宗師後期，可接受了宿命后，他們如今絕對已經達到了大宗師圓滿，距離偽天象境只差精神力的一次蛻變。

兩人配合各自帶來的兩位宿脈之主，完全可以分別抗衡一位偽天象境。

而佛土的那三個看起來像是鐵混子的慧字輩老和尚，更是鑽研金剛伏魔圈達到五十餘年，就此困住一位偽天象境簡直是輕輕鬆鬆，甚至拖住兩人對他們來說也不算太難。

單是這樣就將四位偽天象境給瓜分了，別忘了還有虎視眈眈的武威王府，一直刻意低調的北蠻，明確站隊的月陵花氏，近乎完全撕破臉的臨雪暖香閣以及看似內部齷齪頗多的天劍門和此地真正的主人·鑄刀堂。

就這還沒計算上各種戰陣和軍陣的實力加成。

但秦凡的表現就跟完全飄了一樣，真就不管不顧了唄。

還是說對方會認為可憑藉祝無妍之死讓各方投鼠忌器，從而就陷入這種愈發有利於鬼市的局勢之中。

如果秦凡真的是抱著如此天真的想法，那他曲溪元氏的立場說不定也要發生一些輕微的偏移了。

「諸位，難道就不好奇為什麼我忘憂鬼市會這麼晚才到場嗎？」

見到沒有人站出來回話，秦凡繞了一圈后，又坐回到了鬼尊座椅上，同樣他也不指望這時候有人站出來捧跟，直接自問自答道：

「因為傳遞消息是需要時間的。

目前來看，這時間怕是要不多了，而這潛龍榜能不能舉辦下去更是不好說了。

此外根據本尊所知道的，從簽訂天契，並將天契名單告知天道，等到天道應允開啟榜單的過程也極為複雜繁瑣，從定下期限為今日之前，司馬總捕應該裡外里做了不少準備。

但現在已經是申時了，距離今天結束還有四個時辰。

那麼一切還來得及嗎？

本尊很好奇，放了天道的鴿子，是否也會有什麼懲罰呢？」

此話讓在場各方勢力臉色大變，按理說四個時辰完全足以讓潛龍榜開啟，競爭榜單名額的時間更是可以持續個三五天，但眾人清楚的是，真正攪亂潛龍榜之爭的關鍵在於秦凡的第一句話。

「鬼尊閣下，不知您是否收到了什麼消息？」商仲鶴一臉凝重的上前。

「商老爺子，你剛才為什麼急著保祝無妍一命？」秦凡問出的這個問題，讓對方神色一愣。

「老爺子，再怎麼說我鬼市的地宿也是長公主殿下，從這關係上來看，我們才是一路人，接下來別再太操心一些無謂的事情，因為你的選擇很可能影響到整個大玄的局勢。」

秦凡的這番話說的毫不客氣，甚至頗有些警告意味，但商仲鶴卻鄭重的向其行了一禮，並叫來一個鑄刀堂的門人隨便搬來一個小板凳，就找個了個空地坐下。

而本來見到秦凡將苗如謙等人的屍體毀掉的翟炎，本想莽起來帶頭干一波，但卻被公子羽一把攔下，並且因為秦凡的這番話，更是被其拖到右側的末席處。

「你什麼意思？」

「冷靜！現在的局勢不對勁，事情的發展走向更可能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料！」

公子羽向著翟炎傳音了一句，便坐在鑄刀堂門人重新搬上來的椅子上，一邊拖著下巴，一邊觀察各方勢力代表的反應。

他發現原本戰意十足的哥舒天已經蔫兒了下來，一直皺著眉頭在看向玉孤城。

而像是已經醞釀了一波大道理，準備來一發靈巧扣鍋的佛土也一秒變成了啞巴，三位慧字輩高僧一臉澹定的低聲念著經文，就好似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月陵花氏的花邀月一如既往的仰著下巴一臉高傲，傳言她與祝無妍情如姐妹，但如今看來也就是塑料情，不過公子羽還是看出，其冷傲的外表下陷入了某種深思。

剩下的各方勢力代表都差不多，故作平靜的同時又是一副難以隱藏的憂心忡忡，就因為秦凡這句輕飄飄的話語，更讓他們的目光頻頻看向已經漸暗的天邊。

「什麼情況？」司馬空明不解的看向一旁的穆澈，要知道剛才可是死了幾十人，其中更有一位偽天象境和一位大宗師境的高手，然後秦凡幾句有的沒的就不了了之了？

他這邊確實有意再拖一些時間，最好是先讓潛龍榜開啟，可如此詭異的一幕，著實讓其感覺摸不著頭腦。

一旁的穆澈皺了皺眉，他的情況和司馬空明差不多，這目光都放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更是難以注意到整個九州的暗潮湧動。

「總之先這樣吧，無論如何這是對我們有利的。」

司馬空明皺了皺眉后，點了點頭。

隨即他懷著愈發不安的心情走到廣場中央，當即就要宣布開啟潛龍榜之前的名次角逐規則。

但就在他剛講到第三條時，便被秦凡強勢打斷道：

「看樣司馬總捕並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你所謂的擂台賽太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