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5章 第五人·月飄零
「為什麼？」司馬空明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自認這段時間對待應無缺真的如同親子一般，即便忙著布局，他也盡量抽出一部分空閑時間與這位義子培養感情。
當然更關鍵的是，站在應無缺的角度根本不應該存在背叛的理由。
之前通過公子羽的分析，基本已經揭破萬毒宮大戰的幕後掌控者是秦凡，那麼作為應無缺的親父·應天鴻的死亡真相也是一目了然。
就算對方能感情澹漠到無視殺父之仇，但應無缺已經快要真正成為鑄刀堂的主人，為何又要將自家的基業葬送於敵人之手！
他根本無法理解應無缺到底在圖什麼！
「這座刀山，這個秘境沒有這麼簡單，知曉其真正作用的只有歷代鑄刀堂堂主，而如今的鑄刀堂沒有堂主，也代表這個秘密只有讀取了父親記憶的鬼尊大人知曉。」
應無缺開始激發自身的天刀刀意，受其影響這秘境內早已耗空力量的無數把殘刀碎成一地的廢渣，可隨著他右手結出一道印記，這些廢渣匯聚到一起，形成一道詭異的漩渦形狀！
同時整座刀山發生劇烈震顫！
作為鑄刀堂的大本營，這座山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其山上的岩石長期受到刀意的淬鍊變得異常堅硬，也是因此就算二十多位大宗師的亂戰，也並沒有導致山峰倒塌。
可如今它卻像是直接被卸去了鎧甲一般，而司馬空明更是感受到之前通過刀冢秘境加持在八千刀客身上的刀勢正在急速收縮，與之一同湧入這刀冢秘境的還有一股充沛的生命力！
「所以你明白了吧，掌握這個秘密的鬼尊大人才是真正佔據地利優勢之人，這也代表他是不會敗的。
至於我的選擇，一開始或許是因為生命受到威脅而身不由己，但如今心甘情願。
我想變強，特別是見識到這次潛龍榜之爭上的那些高手之後，我想要變得更強！強到讓它的美艷驚絕天下！」
應無缺的左手拔出其腰間的紅袖刀，在其那雙充滿柔和之意的目光下，那如同洪流般澎湃的可怖刀勢，分出細小的一縷融入其內。
而回答完這句話后，應無缺直接盤膝而坐，將紅袖刀插在其身前，他所盤坐的位置正是那詭異漩渦的前方，只見其雙眼緊閉，專心牽引刀勢融入漩渦之內。
同樣受到這股勢的洗禮，應無缺的氣息也在直線攀升。
當察覺到自家這個義子是一個真正的無情之人後，司馬空明的目光看向月飄零道：
「這是一次天大的機緣，你們確定要讓給這個白眼狼嗎！他又會承你們的情嗎！」
「機緣的本身也代表著劫難。」月飄零努了努嘴，卻見應無缺的身上浮現出一縷縷刀痕，溢出的鮮血短短瞬間已經將其染成了一個血人。
「而更重要的是，我忘憂鬼市的刀客都太驕傲了，他們手中的刀有著自己的執意，這卻是鑄刀堂多年以來早已定下的一條充滿未知的天刀之路，他們看不上。
況且應無缺如今拿到的也只是他應得的，真正屬於我鬼市的那一份誰都搶不走。」
「第一顆大活絡葯，第二顆三味甘露丹，趁著你說出這兩句話的功夫，你也偷偷往口中塞了這兩顆丹藥，下面應該還有一顆六合玉露丸才對。」
血寡婦輕輕朝著指甲上吹了一口氣，然後看向胸口處的鮮血已經緩緩止住的司馬空明道。
「應無缺的那一刀是有意刺偏了一點點，如果正中心臟的話，雖也不見得會讓你當場死去，但將你救回來也有些麻煩。」
司馬空明的臉色陰沉下來，如今他已明白對方捅出這一刀的原因，因為之前是他唯一可以阻止應無缺的機會。
同樣他也猜到了對方為何會讓其活著。
剛剛應無缺所講出的話語中，還是暴露了一個重要信息，便是秦凡有可以讀取大宗師記憶的手段。
作為大玄皇朝六扇門總捕，他知道很多很多的秘密，這其中的每一條秘密都無法以準確的價值來估量！
這也表示他司馬空明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
「我還有三個問題！」
「請說。」月飄零優雅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並毫不介意的看著對方吞下第三顆六合玉露丸。
「第一個問題，它究竟是什麼？」
月飄零看向司馬空明指著那由無數殘兵廢渣所凝聚的漩渦，它就好似一張永遠無法滿足飽腹感的嘴巴，貪婪的吞吸著這源源不絕的刀勢以及作為祭品的八千刀客的生命！
隨即月飄零聳了聳肩道：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主上說過他是要完成應天鴻的計劃。」
「應天鴻？」司馬空明沒想到此刻還能聽到這位鑄刀堂堂主的名字，隨即其神色變得更加陰沉如水，他不懷疑月飄零是在騙他，因為到了這個時候完全沒必要。
這也表示從選擇與之聯手的那一刻，應天鴻就有著自己的打算。
「第二個問題，秦凡出現在這座刀山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它對嗎？」
「不是部分原因，而是關鍵因素，這裡必須成為這場亂局最終的戰場。」即便司馬空明是敵人，月飄零看向對方的目光中也透著欣賞之色。
對方察覺到了此局真正的關鍵，什麼青龍閣、白虎堂、佛土。八大世家的.......這些都只是捎帶著腳要處理的麻煩，認真來說秦凡從未將其視作對手。
「如同萬毒宮大戰，那次的布局是為了此戰的勝利而做出相應的準備，這一次的潛龍榜之爭，同樣是為了之後某一場更為重要的戰役，做出更充足的謀划！」
司馬空明已經得出了這個讓其感到心冷的答桉。
他覺得自己在刀山之巔上，說出了很多很多看起來可笑至極的話語，但唯有一句沒有錯！
秦凡.......是個真正的瘋子！
隨即其臉上的表情逐漸恢復平靜，屬於大宗師後期強者的那股氣息爆發而出！
「第三個問題，你們需要我活著，但不見得非要一個全盛時期的我，趁著那一刀的優勢，你二人一同出手完全有機會可以將我重傷活捉，為何要愚蠢的等著我恢復！」
下一秒，一股破體而出的強大威壓向著這刀冢秘境的四面八方橫壓而至！
血寡婦分出部分精神力幫助應無缺免受這股精神力的影響。
至於月飄零則是洋溢著一抹微笑，向前緩緩邁出了幾步。
「其實被分配到這個任務，我是很不開心的，但沒法子誰讓我和血寡婦在天魔秘的修鍊進度最快呢。」
「天魔秘？」司馬空明的臉上露出一絲恍然之色。
因為兩人的偽裝實在是太完美了，按理說大宗師境的高手都能察覺到對方在氣質與氣息上的細微變化。
可月飄零和血寡婦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扮演大長老歸秋歌和四長老煙雲萍一直在刀山之巔上混著，且沒有引起一絲懷疑。
那麼只可能是那本被稱之為青龍七宿核心傳承的《天魔秘》才能達成此等效果。
同時司馬空明的心底又湧現出一股寒意，要是這麼算的話，秦凡一上來就殺掉祝無妍的舉動，也是為了避免這位在《天魔秘》造詣上更高的宿脈之主察覺到這點破綻！
比起之前萬毒宮大戰時，將天魔秘·形神篇也就是千幻天魔卷修鍊到圓滿之境的秦凡來說，兩人確實有很大的概率被祝無妍從其所修鍊的同一本功法中發現一些貓膩。
當然更重要的是，經歷了萬毒宮大戰的祝無妍，因為一位宿脈之主的死也變得更加警惕，事後對方很可能已經想到了當時抵擋滅毒聯盟的四方勢力中存在被易容替換的對象。
即便這個可能性只佔很小一部分，秦凡就已經決定沒機會也要製造機會藉助先聲奪人的優勢，一上來就殺掉祝無妍！
「當然我知道你還有第四個問題。」完全無視司馬空明的威壓影響，月飄零豎起了四根手指道，「那就是歸秋歌和煙雲萍是什麼時候死的。」
「這個問題我已經知道答桉了，畢竟你們鬼市拖到了申時才出場，而面對一眾大宗師高手，再加上這個可以直接告知你們其所處位置的內鬼，即便歸秋歌的境界達到大宗師後期，也難逃慘死的結局。」
「其實這裡我們也有一點小小的準備。」月飄零認真說道，「就像你所言，他畢竟也是大宗師後期，再加上一個大宗師初期的煙雲萍，即便是死也要聽個響才對。
當時刀山之巔上有著那麼多高手，布置隔絕聲音和氣息的陣法會引動細微的天象變化，這一點實力達到偽天象境的慕容野和元限都會第一時間發現。
而當察覺自己已經必死無疑時，憑藉一個刀客的決意，他是一定會不顧一切向你發出預警，他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司馬空明微微皺眉：
「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感應到，慕容野和當時還未確定立場的元限也應該沒察覺到通過戰鬥所引發的氣息波動。」
「不，你們其實已經發現了，在那無瑕無垢輝煌之際的一劍之下，一切光彩都會被其遮掩。」月飄零露出一副惡趣味的微笑，他很喜歡看到司馬空明這般目瞪口呆的表情。
至少比起剛剛沉下心態，已經決定拚死一戰的樣子，他覺得自己的勝算又多了一成。
「玉孤城和哥舒天！！！！！是誰！！！！！」那場在山腳引發的衝突，甚至驚動了山頂的眾人，並讓司馬空明第一時間前去勸架，可見其引發的聲勢有多大！
也就是在此遮掩下，秦凡一行完成了對兩位大宗師強者無聲無息的剿殺行動！
這也是之前玉孤城對著秦凡傳音時，所提出的交易，他配合演了一場瞞天過海，那麼接下來的兌子大戰中，作為最適合其磨劍石的水涅生也將完全屬於他。
兩人的對戰，沒有人會打擾，直至這次亂局結束為止。
「現在我該回答你第三個問題了，因為唯有全盛時期的你，才能助我登上潛龍榜啊。」
此刻月飄零已經收起了笑容，一道耀眼的月華之光從其周身釋放，這讓四周的一切彷彿沉沒於深海中，掀起一陣陣虛幻的波浪水紋。
「夜帥，你需要速戰速決。」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甚至都傳入了身在刀冢秘境的眾人耳中，也是因此血寡婦才出言提醒。
「很快會解決，好歹我也是那五人之一。」
月飄零長舒了一口氣，其此刻思慮萬千，作為秦尊的三大弟子之一，比起風和雪來說，他更像是後娘養的，因為風與雪直接得到了秦尊屬於縱橫一脈的兩大核心傳承。
至於自己則是被扔過來的一本區區地階的《小無相功》給打發了。
作為風花雪月中最後一個被秦凡撿走的人，他的內心其實一直深藏著一種自卑和極度的不安全感。
而作為一名良師的秦尊，自然也發現了月飄零在心境上的變化。
之後他與月飄零深談了一次，但所得到的答桉卻讓月飄零有些難以置信。
「你是三人中天賦最好的，因為你具有獨一無二的天賜命格，就像那抓不住的無形之月，陰晴圓缺的變化讓人捉摸不透，無相亦無常。
你的修行本就需要通過無數次的戰鬥，面對各式各樣的敵人，同時也要親身見識那些藏於繁華下的人間百態，才能得以明悟自己的武道之路。」
從此月飄零成為了夜府的夜帥。
夜裡，他是活躍在月光下的殺手，白天他則扮成不同身份前往各域體會當地的風土人情，當然他最喜歡的身份還是那個可以流連於花叢之中，卻不沾一片枝葉的楚留香。
月隱動驚鴻，花香滿世間。
而在這次潛龍榜之爭前夕，月飄零終於真正踏上了屬於他的道路。
「放寬心，接下來只需要一招。」
「一招？」司馬空明氣極反笑，「我倒要見識見識所謂的天下第一殺手到底為何這麼有自信！」
月飄零此時的目光卻看向身側，只見虛幻的水紋中，一道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同時一句詩號響徹整個秘境！
【流光似螢，暗語飛蹤，飄渺孤鴻夜獨空！天盪乾坤，地覆蒼穹，刀埋萬骨風無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