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5章 正式會面

翌日。

鬼棧頂層的豪華包間內，順著窗外看到絡繹不絕的人群，諸葛正我的眉頭一直緊皺著。

從昨天被安排到鬼棧后，他就時而走到這窗邊觀察街外的情況。

也是這一夜的功夫，讓他確認如今的忘憂鬼市就是一頭無比恐怖的吞金獸。

這裡是一座不夜城，是繁華與喧鬧的樂園，同樣也是和平與慾望的紅塵凈土。

隨著如今每一個州地都爆發出不同程度的戰亂，唯有鬼市安享這種難得的急速發展期，原本底蘊上的差距會逐漸抹平，甚至反向拉開。

這也讓諸葛正我確認，大玄皇朝真正的心腹大患不是那個忍了數十年的武威王，也不是虎視眈眈的北疆十王，而是這頭隱於亂世下，主動收起鋒利牙齒的惡狼。

其實從鬼市的發展史就能看出，每過一段時間其綜合實力就會迎來一波暴漲，原本的司馬空明要是行事作風少一些顧忌，他只會花費少量代價便可遏制住鬼市的成長。

甚至往更早的時候開始算，就在項伯淮身死之後，鑄刀堂堂主·應天鴻能夠主動莽上一波的話，可能如今都沒有鬼市的存在了。

而這同樣的選擇到了大玄皇朝這邊。

如果這個時候大玄皇朝直接傾巢出動來剷除鬼市，那麼絕對是提前扼殺了一個大麻煩。

但是，已經晚了一步。

從在刀山之巔上，玄帝許諾秦凡成為鎮南王之後，對於鬼市的首要戰略就從滅殺變成了利用。

「一群就想著制衡的蠢貨！」

諸葛正我揉了揉皺起的眉心，他知道自己無法說服那些朝堂上依舊對大玄有著盲目自信的臣子，那些人也不可能相信安於一隅的鬼市，其威脅程度會超過統治兩州，並與北疆達成聯盟的武威王。

他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想到的，並洋洋得意的還認為此次的大亂對於立朝千年之久的大玄來說，只是其中的一道小坎坷而已。

隨即諸葛正我長嘆了口氣，如今既然晚了一步，他就只能盡量保持著這一步的差距，並且竭盡所能的將其縮小至半步，這就是他的目標。

「侯爺，我們該出發了。」聽到門外響起曹正淳的聲音。

諸葛正我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不喜歡宦官，但同為大玄皇朝的一份子，他需要曹正淳以及東廠的力量。

所以昨晚在強忍著對這閹人的厭惡，他主動低頭希望得到對方的幫助。

結果曹正淳卻和他玩起了官場上的那一套。

就是一副既不點頭答應，也不反對的樣子。

至於自己詢問對方，前來這鬼市那麼多天，有何收穫的時候，他也只是打了個哈哈。

明明自己已經給其點明利害關係，對方卻始終以玄帝沒有下令為由，稱自己只會做好分內之事。

所以那次交談自然是不歡而散。

如今再次聽到這曹閹狗的聲音，他深吸了口氣，努力保持身為六扇門總捕的氣度，打開大門對其微微頷首。

隨即一行五人在元隨雲的帶領下前往冥塔。

諸葛正我和曹正淳作為主副使，自是必須前往的，然後作為兩人的副手，四大神捕之一的聶雲華和東廠二檔頭·曹德也應當跟從前去。

至於那多出的第五人，就是還沒有師徒之實，卻已有師徒之稱的追命·崔略商。

諸葛正我的想法很簡單，這次與之隨行的四人中，東廠那倆閹狗是指望不上了，聶雲華對自己的態度只是公事公辦，所以他需要有人在關鍵時刻，能夠代他說出一些，他不應該說的話。

同時他也需要崔略商儘快成長起來，並借著此次行動撈一筆功績。

自己撿到他的時候，這位已經被其當做未來心腹的大將，只有區區凝氣境，即便接受了宿命身的力量，也只是剛突破至通脈境。

就這種實力，就算有宿命身身份的加成，諸葛正我想要將其提拔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況且外來者很容易遭到抵觸。

像是自己這位六扇門總捕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手下四大神捕沒有一個服他的，要不是憑藉其天象境的實力強壓著，恐怕已經有某位神捕想著開始悄悄挖坑，完成以下克上的壯舉了。

隨即諸葛正我的目光看向元隨雲，他的眉頭又微微皺起。

對方在鬼市的身份地位他很清楚，所以在其預想中，這位元公子應該在他們使者團到達鬼市后，就打道回府去曲溪域的元家族地待著才對。

怎麼這個時候還有他的戲份......

懷著這種疑惑，諸葛正我一行在元隨雲的帶領下來到了冥塔二層，也就是對外勢力正式交談時的一間佔據了大半個樓層的會議廳。

此刻這大廳的超大圓桌已經被撤去，兩排則是放置了一些桌椅。

而坐在中央主位的正是等候已久的秦凡。

他沒有換上宿長卿帶來的王服，依舊身著鬼尊帝服，這黑金色的外衣給其增添了三分威嚴和神秘，但其臉上掛著的溫和笑容，卻讓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明明其氣質充滿強烈差異，卻又形成了這樣一種獨有的領袖魅力。

這是諸葛正我真正意義上見到秦凡本人後，心中產生的第一感覺。

即便自己已經將其當做對手，甚至可說是未來必須要剷除的敵人，但心底還是很難產生一種惡感。

他從未對秦凡有過一絲厭惡，有的只是立場上的不同。

若是拋卻自己這層身份，他更是對秦凡充滿欽佩之情，畢竟自己的年紀是達不到對方的高度。

如今朝堂上還有很多人說，秦凡能成為鎮南王，是趕上了一個好時代，更是拿捏准了一個大玄皇朝必須暫時低頭的時機，並將這一切歸咎於秦凡的運氣。

但諸葛正我卻不這麼覺得，一個敢於踏入陷阱中，並在群雄的圍攻下，還能拿出膽氣與玄帝談判，且真正完成了玄帝提出的所有條件的梟雄。

這已經從各個方面證明了秦凡的不凡。

就算現在不是一個亂世，對方若是誠心投靠朝廷的話，封王雖然不太可能，但也有很大把握一窺那一人之下的丞相之職。

隨即諸葛正我的目光更為堅定了一些，他會不計任何手段讓秦凡認清楚現實，或許當其走投無路的那一刻，真正能成為大玄皇朝的股肱之臣呢。

就算這機會只有百分之一，他也願意嘗試一下。

因為對方實在是太年輕了，若其真的願意守護大玄皇朝，至少確保大玄可以再延續千年之久。

不像此刻站在其身後的曹正淳，對方閹人的身份，且那充滿權欲的野心，讓他發自心底的感到厭惡。

東廠這個組織更是不應該成立，讓閹人掌權本就是錯誤的！

這一刻他明確了自己的內心后，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緒也徹底平復下來。

而就在諸葛正我觀察秦凡的時候，秦凡同樣在打量這位新上任的諸葛總捕。

諸葛正我的樣子好象打從一開始起就蒼老到了底，即便突破天象境可以將其外貌恢復至青年階段，他也沒有這麼做。

那張歷盡風霜的臉上已有了許多許多的皺紋，可卻仍然具有一張孩子般俊朗的臉容。

此外，諸葛正我的個子並不高，但氣勢淵渟岳峙，氣派懾人，故勐地給人感覺很高大。

至少單論氣勢的話，站在其身後半步的曹正淳，要比之差上一籌。

當然這也可能是曹正淳有所收斂，畢竟他之前存在於心底的傲氣，在目睹了慧能被血屍一拳錘死，自己也差點被血屍兩錘乾死后，已經不敢再顯露半分。

隨即眾人向著秦凡齊齊行了一禮道：

「拜見王爺。」

秦凡點了點頭，輕輕揮手后，一股磅礴的真氣直接將眾人扶了起來。

『天象境？』諸葛正我眉頭一挑，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

數日前鬼市一眾高手組團前往至南險地一事，並沒有瞞過各大勢力隱於鬼市中的耳目，也是因為這件事，讓大玄皇朝，包括其他幾大頂尖勢力猜測出鬼市裡應該出現了天象境高手。

這點倒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畢竟如今剛躋身到頂尖勢力的鬼市，如果連一個坐鎮的天象境都沒有，那才是一件大事。

而這個人選也經過多次猜測后，確認應該已經返回鬼市的夜帝，突破的概率最大，其次是黑十三，再就是墨開心。

反倒是黃天鬼和柳繇，若這倆人選擇突破的話，各大勢力估計已經開始放煙花慶祝了。

畢竟對於那些有天象境坐鎮的勢力來說，很清楚渡過天劫的最大難點是充足的氣血之力作為支撐。

而如今，諸葛正我沒想到那位突破天象境的竟然是秦凡。

不過在其目光瞟向站在其左側的黑十三后，也在懷疑那一次大部隊出行時，突破天象境的很可能不止一人。

隨即諸葛正我見到領著他們進入這會議廳的元隨雲，自發的站在秦凡的右側。

此刻，代表鬼市一方的也只有秦凡、黑十三和元隨雲三人，不過諸葛正我察覺到在冥塔其他幾層，也有一些大宗師的氣息，並且他們的氣機毫不掩飾的鎖定在這會議廳內。

「坐吧。」

就在秦凡輕聲一語后，諸葛正我和曹正淳自發的坐在了左側上首和右側上首的位置。

只是左側第二席並不是由聶雲華落座，反倒是在諸葛正我的暗示下，讓崔略商搶先了一步。

聶雲華邁出的腳步停下了一瞬，他的面上沒有任何錶情，只是沉默不語的坐在了左側第三席。

而眾人落座后，秦凡也開口道：

「首先本王代表鬼市，歡迎諸位的前來，之前與陛下商議的條件，本王也完成了，這報酬本王也收到了一部分，對此，本王很滿意。

那麼接下來應該是第二階段的交易了。」

「王爺。」諸葛正我拱了拱手道，「您是大玄的鎮南王，談交易一詞未免顯得雙方的關係過於生疏，像是您鬼市的那位毒醫先生有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好。

那些前來鬼市的醫者，並非是作為什麼交易或者合作的一部分，他們是自願前來鬼市進行醫術交流與切磋。

所以本使也希望雙方繼續保持這種親密無間的友好關係。

在此，本使請求王爺，可以應允魯先生前來鬼市學習。」

秦凡挑了挑眉，他自然知道這魯先生指的是天下第二奇匠·魯瑜樓，憑藉對方的技術能來鬼市學的估計只有傳音令牌的製造方法。

這第二階段的交易就是關於傳音令牌的，而看諸葛正我的樣子，這是打算直接白嫖了。

「這個請求，本王拒絕。」

諸葛正我眨了眨眼，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當其抬頭對上秦凡那雙深邃的眼眸時，其童孔不由一縮，對方的溫和氣度猶在，慵懶的笑容卻令人心生寒意！

「諸葛總捕，您該不會覺得自己的請求，王爺都要答應吧，請擺清楚自己的位置。」元隨雲輕笑一聲后說道。

對於自己提出的這個要求，諸葛正我本就沒覺得對方會答應，他只是試探秦凡的應對方式，然後從中尋找更合適的交流方法。

但關鍵這拒絕的方式有很多種，秦凡偏偏選擇了最直接的一種，這讓經常在官場上混的諸葛正我，感覺到一絲不適。

特別是元隨雲補得這一句，更是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

這個時候曹正淳主動給了一個台階道：

「侯爺有些想當然了，魯先生那邊也挺忙的，最近的飛艇技術還沒研究透徹，估計也不會有時間前來鬼市。」

「是本侯的錯，王爺見怪。」諸葛正我拱手一禮后，其情緒也已經調整好，他也不是毫無所得，至少知道對付秦凡不能用官場那一套了，所以他決定直接一點。

「如今我大玄受到四方侵害，急需大量的傳音令牌來進行即時傳信，畢竟消息慢上半天，可能就是上萬條性命死於無辜。

所以為了大玄的江山社稷著想，也是為了大玄各州深受戰亂所害的百姓，在下希望王爺能夠直接交易傳音令牌的機關圖紙。

本使相信朝廷絕對不會讓王爺吃虧！」

「道德綁架嗎？」秦凡的手指敲了敲座椅扶手，眼中多了一絲無趣。

諸葛正我起身正色道：「在下此言發自肺腑，非是什麼綁架，請王爺明鑒！」

而坐在其身側的崔略商也收到了諸葛正我的眼神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