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3章 不得不去的理由

軟飯這個詞讓風陌有些心理破防。

因為在原始資金積累時期，他們幾個還真就是指著花憐星和雪無暇這兩碗軟飯起家，像是風陌就經常翻閱兩人抄錄的一些刀法精髓和道門典籍。

雖說無憂山莊原本就存有一些品階不低的武功秘籍，再加上夜府前些年各種抄家滅族，也大大充實了藏書閣，但比起頂尖勢力來說還是差的太多。

所以即便之前的雪無暇還沒有成為道子，她也能接觸到很多價值不菲的武功心得。

之後她成為道子更是成批成批的將道神宮內的高品階秘籍抄寫一份后，再偷偷送到鬼市，其中挑選的大多都與刀法相關。

而如今隨著她坐穩了道子之位，一些丹藥和高品階材料資源也開始悄悄輸送。

其實原本在刀山之巔大戰前，也就是鬼市已經開始雄起的階段。

風陌以為這碗軟飯吃到這裡就差不多了，他也可以適當的硬氣一下，但隨著天外勢力的加入，雪無暇得到的好處更多后，他這個想法也破滅了。

因為即便他不願意，雪無暇照樣還是該給多少給多少，特別是傳音令牌升級之後，風陌基本上每天都能收到一些小禮物。

當然像是天人悟道丹和百悟通神丸這個級別的丹藥，他還是會先請示秦凡。

只是現在被李拾舟抓到現場，又被其一言道破真相，他這個心情就有些尷尬和彆扭。

「風兄，我這開玩笑的，但你這個表情......嘖嘖嘖。」李拾舟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圍著風陌不斷繞圈，在將其急的臉色通紅，才見好就收道。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太可能，對風兄這個境界的高手來說，那要多軟的飯才算軟。」

隨即其目光開始偷偷瞄向風陌握在手中的藥瓶，還不等他乘勝追擊時，便察覺到地下祭壇傳來的劇烈震動。

「什麼情況？」

「不知道，但主上沒說讓我們進去，想必也沒什麼事情。」風陌將兩瓶丹藥收入空間戒指后，故作冷澹的說道。

李拾舟則是眉頭緊皺，他現在也顧不上調侃風陌，因其從洞口中散發的氣息里，感受到一種熟悉的劍意。

「無生劍氣......這麼說顧音竹已經......該死！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說基本已經確定戚蒼青凶多吉少，但他還想著從顧音竹的口中翹出來一些情報，而現在也不用去尋思了，畢竟之前目睹過一次，且經過秦凡的說明知曉這納意符的爆發，通常伴隨著使用者的死亡。

隨即他有些焦躁的在風陌的面前走來走去。

因從來到鬼市開始，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超出了其預料，即便如今他聽從秦凡的建議，選擇再次蟄伏，但這種兩眼一抹黑的感覺對於他這類極具掌控欲之人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

而等他轉了十幾圈之後，羽蒼渺已經從洞口中率先走出，他注意到風陌警惕的眼神后，指了指下方道：

「鬼尊在後面。」

沒過多久，秦凡的身影也已顯露。

李拾舟見到他之後，連忙迎了上去，不過在其開口前，先是打量了下羽蒼渺，對方有些出神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這出行過程中，李拾舟很少見到對方表現得這麼心不在焉。

這也讓李拾舟很好奇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可隱約間他又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現在開口詢問。

不過他沒說，秦凡卻先開始講述武威王即將前來凌絕山一事，以及剛剛在地下祭壇，秦凡和羽蒼渺的一些推測。

李拾舟沉思片刻后，皺眉說道：「下一站還有必要去凌絕山嗎？」

「你不想殺碧破穹了？」秦凡挑了挑眉，顯然沒想到李拾舟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李拾舟神情認真道：

「我當然想殺了他，但現在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掌控。」

「比如？」

「在我剛剛到達鬼市時，敵方的布局很明確。

就是武威王府、佛土、白虎堂、梓農謝氏再加上一個碧破穹，這所組成的聯盟是為了挖坑製造我少侯軍與你鬼市的間隙，然後謀求將西北州府的領土一舉吞掉的同時，並引起你南玄州府的大亂。

但這在其凌絕山外的埋伏失敗之後，已經改為雙雙出擊。

一方開始重點打擊我少侯軍，一方與你鬼市對峙，然後他們傳出我死於你之手的假消息，藉機引發我少侯軍的內鬥，並試圖摘掉你鎮南王的身份。

可這隨著楊過帶著狄飛驚回到中玄州之後已經失敗。

而我也聽取了你的建議，放棄對西北州府領地的獨佔權，以此換取大玄皇朝去擋下佛土和武威王府的兩面夾擊，目前來看這一切做的很成功。

同時你也趁著這個機會，成功佔下了西南州府的五域之地，順便還將梓農謝氏就此剷除，白虎堂也被你徹底打殘。

只看做到這一步，對你鬼市來說已經是大勝，我雖然因放棄領地獨佔權看起來有些小虧，但個人覺得還是小賺的。

畢竟認清局勢比什麼都重要，我也更是藉此掃清了少侯軍內部的一些隱患。

那麼現在停下來，不好嗎？」

「你該說脫離掌控的那部分了。」秦凡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李拾舟也聽不出他講出這句話所包含的情緒，但隱隱之間他的內心感到一絲莫名的不安。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開口道：

「從謝蘊虹的請劍開始，也就是知曉了納意符的存在後，一切就超出了我的思考範疇。

如果說之前我講的那些是明面上的布局，那這之後發生的種種，便是借其布局所要準備的一場困獸斗！

你剛才的表述中說明了，武威王有不得不去凌絕山的理由。

那麼你呢？只是因為要搞清楚八大世家和那鎖鏈的關係，就要前往那個危險重重的死地？還是說因為林朝英的死而要復仇？亦或要搞清楚王重陽的目的？

再或者是那個水涅生，哦不對，是為了幫華無生斬斷過去的心結？

要知道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想碧破穹死！

但理智告訴我，現在！此刻！絕對不是前往凌絕山的好時機！

你剛剛在提到武威王的時候，稱其是一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賭徒，可看看現在的你，又有什麼區別！

也是因此我覺得沒有必要前去凌絕山，即便你想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那隻黃雀，但你又怎麼能肯定後面不會多出一個躲在暗處且虎視眈眈的獵人！」

「我知道。」秦凡走上前拍了拍李拾舟的肩膀，「謝謝你對我說這麼多，其實你根本沒必要講這些，直接選擇離去，我也不可能攔你。」

李拾舟拍掉秦凡按在自己肩頭的右手，沒好氣的說道：

「你之前都說了，因為我的特殊性，你我之間是天然的盟友，即便你還背著我藏了一大堆小秘密，但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主動送死！

而從大局考慮，少了你的話，我們這方世界就徹底完了。

難道還要指望那些投靠天外勢力的狗！」

「用『狗』這個字形容未免有些過了，其實你也可以投靠......」

「可以個屁。」李拾舟一秒變作暴躁老哥，反正話都說到這份上，他也不裝了，他直接擼起袖子，露出其手腕處的龍鱗道，「我這個鬼樣子你覺得他們能收嗎！

魔族已經確定被死死壓制在佛土的鎮魔塔塔底！妖族則是連根毛都找不到，只能猜測和道域有關！

可想而知在千年前，這兩族被大玄皇朝、佛土、道域，更或者應該說是其身後的天外勢力來過一次大清洗！

只從這充滿敵視的表現就能判斷，我一旦暴露了自己這種特殊情況，一定是凶多吉少！

我不可能將自己的生命寄託於對方的手中，因為這本就是一件愚蠢到不能再蠢的蠢事！

也是因此你才說我和智善都是你天然的盟友，畢竟我倆是真的沒得選！

所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是要去嗎？」

秦凡沉默片刻后，還是點了點頭，其語氣已經不再冷澹，而是充斥著一絲惆悵道：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和武威王一樣，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因為什麼？」

「武威王。」

「那你......」李拾舟眉頭皺緊，隱隱之間他回憶起很早的時候調查到有關無憂山莊的一些情報，作為朝堂上列侯一系的代表，即是大玄皇朝中，最具權勢的幾人之一。

他雖然無法全數知曉十多年前那件事情的完整過程，但通過部分信息整合卻確認了與此事件有所關聯的三個人。

其一，曾經的玄陽巨城城主·墨韻嵐在此事件后，調入中玄州入職，並於近一年前升任大玄巡察使，之後前往玄陽域，意外發現獸潮暴動，為攔截巨猿王身死。

其二，六扇門總捕·司馬空明負責此事件的收尾，短時間內其權勢並未受到影響，但因為經歷了新帝上位，且立場不夠明確，所以自身權利被一削再削。

最終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因此以叛賊之名慘死在刀山之巔。

其三，就是武威王。

「我懂了，這是一場被有心人利用的復仇，所以你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沒錯。」秦凡點了點頭道，「現在局勢已經明朗，後面所針對的人也非是你，所以你可以提前離開了。」

「你確定我轉過身的時候，你不會桀桀一笑，然後說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接著一劍捅過來？」李拾舟挑了挑眉，臉上露出一副怕怕的表情。

看到又露出這般搞怪模樣的李拾舟，秦凡承認確實有來上一劍的想法。

隨即他無奈一笑道：

「接下來真的很危險。」

「那你既然早知道危險，應該已經有所準備吧。」李拾舟隨手拽起地上一個草枝，叼在口中。

秦凡先是看了一眼羽蒼渺，然後坦然說道：

「我與朝廷達成了個交易，後面的西南六域我不再插手，並派遣天外來客幫助其收復六域，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去拖住北蠻，確保那些沒事幹的王族老老實實待在東北州府。

並且這場戰鬥在後面幾天會將道域也卷進去，再以如今道域內部那愈發激烈的派系之爭，他們更沒閑心將目光放在其他的地方。

至於武威王府會因為大玄皇朝的調兵，大大減緩戰鬥力度，可也因為這件事更會激起北蠻的警惕和提防。

之前在刀山之巔那一場時，雙方的暗鬥都已經近乎擺在明面上，再加上二者如今的領土相鄰，此舉雖不至於讓他們撕破臉皮，但武威王府也沒有機會大規模調兵，否則必引起多方針對。

況且一個西北州府已經分散了其部分兵力，而你的少侯軍前段時間一直被壓著打，這個時候再發發力，更能藉此補上最後一絲疏漏。

同時佛土那邊我也有所準備，時機到來之際，不可能有援手會前往凌絕山。」

「所以這明面上的助力都被你鎖死了，接下來就看哪方藏得手段更深了？」李拾舟摸了摸下巴，「有意思，這凌絕山我會陪你走上一遭！」

「你......」

「別忘了，我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李拾舟再次打斷秦凡的話，神情堅定道。

「那好吧，時間方面還來得及，我先去閉關了。」秦凡撂下這句話后，身影已經消失。

這讓李拾舟有些懵逼，自己都表現出這副捨命陪君子的態度，秦凡難道就不感動的多說幾句嘛，好歹也要喝上一杯酒吧。

就在他準備跟風陌還有夜帝抱怨幾句時。

卻發現前者的身影在秦凡消失后，也已經無影無蹤，至於夜帝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夜兄，你也要去嗎？」

「我不想去。」羽蒼渺直言道，「但不得不去。」

「你也有一個理由？」

羽蒼渺指了指自己的面具，卻又意有所指。

「你覺得我現在孤身回到鬼市，鬼尊會放心嗎？他就是死，也會拖著我一起。」

「額，可這一路上，我感覺你們處的還不錯。」

「是嗎，那就不錯，畢竟作為一起死的人選，感情也需要到位。」說完這句話，羽蒼渺也不再搭理李拾舟，則是尋了個屋子歇息。

閑來無事的李拾舟又進入了地下祭壇，一番探尋無果后，突然看向山壁處那束微微閃爍的燭光，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