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3章 天道

「未知變化？」

羅星魂整個人都麻了，這一次副本在他看來簡直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憑藉他的經驗加上最為有利的身份，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可能倒向秦凡的勢盡數解決。

己方隊友排除兩個掛件外，又有喬霸先這种放在如今山海界都是最頂尖的強者。

即便是面對秦凡，關鍵還是副本中的冒牌貨，且還是在其實力很弱的階段，他實在想不到該怎麼輸！

但如今他有些慌了。

之前在二星副本中，他經歷過數次黑化線，更清楚秦凡那種理智中帶著瘋狂的算計布局有多可怕，在其徹底放下底線后，天下萬物無一不是其手中棋子。

即便提前知曉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也無力去改變被追殺的狼狽不堪，直至身死的結局。

「幸好只是一星副本，幸好沒有開啟黑化線。」

羅星魂長舒口氣后，看向四周，濃郁的死氣已經化作無盡黑海，將整個世界所填滿，沒有陽光，沒有白雲，沒有生命存在的痕迹，只有一抹漆黑，無止境的黑暗！

「這感覺比黑化線還要糟糕好吧！」

若非與喬霸先的武道真意共鳴，羅星魂也應該被其所吞噬，然後草草結束這場副本才對，因為他清晰的感覺到這四面八方向其不斷拍打的黑色浪花中，充斥著多麼危險的力量！

濃稠又渾濁的海浪在不斷翻湧，每一滴海水都在散發著怨恨，隱約間甚至能聽到水滴里響起一聲聲憤怒的吶喊！

這已經不是羅星魂認知中的無璃鬼河，而是以龐大的死氣和無數屍骨血肉構建的絕望之海。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對於夏金雨的手段，羅星魂已經無法想象，而隨著他開口低吟時，在前方一片黑暗的浪花中，隱隱浮現出一道虛影。

「氣機相連，通過樂曲灌輸的力量又反饋成一種特殊的防護罩，所以要殺掉你之前，必須先殺掉他，但未嘗沒有第二種解決方法。」

說話的人是夏金雨。

他此時的狀態很是奇怪，儘管其語氣極盡平靜，全身上下散發著的氣息卻透著無與倫比的怨恨和絕望。

「你......死了？」

看著夏金雨在那黑暗浪花下，並不存在的下半身，羅星魂眉頭微微皺起。

「死了，那個人.....太強大了，所以就讓這個世界與其一同埋葬吧。」夏金雨幽幽的說完這句話后，整個人破散成一隻只漆黑的烏鴉，它們遨遊在這幽秘的海洋中，發出刺耳又絕望的叫聲。

這讓羅星魂的靈魂都發生一陣顫慄，也導致他手中撥動琴弦的動作停下一瞬，而這個瞬間使其與喬霸先的武道真意共鳴直接斷開，繼而無盡的怨氣將他緩緩吞沒！

最後他的目光遙遙望向前方，那裡有百頭龍形氣勁在不斷轟碎涌動而至的黑色浪潮，同時他還看到距離喬霸先百米之距，有一道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

他的一身長衣在這無邊黑海的襯托下，顯得潔白無瑕，更似一道希望之光灑落世間，但其眼中的澹漠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羅星魂是見過秦凡於黑化線最後的表現。

此刻其神情與之很像，那是一種獻祭全世界，目睹億萬生命為之陪葬，都不會眉頭眨一下的極致冷漠，可他也察覺到了一絲細微的不同。

這不同點在於，黑化線秦凡還屬於人類的範疇，可這個時候的秦凡給其帶來的感覺卻很怪異，其渾身上下散發的氣息，讓人下意識會頂禮膜拜。

而再細細看去，會發現如今的秦凡更像是一隻披著人皮的不明物，他彷彿是規則的化身，是世界的主宰，更是難以用言語去形容的無比高貴的存在。

「到底......是什麼變化......」

吞噬其全身的怨氣，化作一道道不甘的鬼影，用力的撕扯著其全身的每一塊血肉，羅星魂努力睜大眼睛，想要將秦凡的這種改變映入眼底。

可越是如此，他給自己的感覺卻愈發模湖，那本要烙印在記憶中的畫面都開始逐漸消逝。

不可直視，不可名狀，不可聽聞，不可......銘記。

最後一隻惡鬼將羅星魂的兩隻眼珠挖下來，一口吞掉后，發出愉悅的怪叫，也是在這之後，羅星魂的意識就此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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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小哥也撐不下去了嗎......」

喬霸先有心相助，卻無力援手，他作為這絕望黑海所針對的首要目標，所承受的傷害要遠超想象！

除了狂涌而至的死氣不斷沖刷他的身軀，那似絕望的哀鳴更是化作一道道無形衝擊，瘋狂的侵蝕其精神海！

若非在武道真意共鳴的狀態下，他剛領悟的戰神之志可以極大的豁免這類精神傷害，他恐怕已經瘋掉了才對！

作為天象境大圓滿的強者，他已經處於當前山海界高手中的第一階梯，可他也無法以一人之力去對抗百萬凶獸和十萬玄陽聯合軍所聚集的滔天怨恨！

「不到半柱香......」此刻喬霸先的額頭已經滲出汗水，隨著羅星魂死去，他已經判斷出自己最多能扛住半柱香，否則便會和羅星魂一樣，精神崩潰的瞬間，就被那無盡怨氣所化的惡鬼撕成碎片。

「幸好獸潮大戰的時候，沒有太強的人站出來搗亂。」

莫名的其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僥倖，因為如果這是放在現實，單是這已經完全失控的絕望黑海就會給整個山海界造成天災般的打擊。

或許大玄皇朝會有手段阻擋，或許佛土和道域也有壓箱底的絕招可以暫時抵禦，但他很確認這南方三州必將化作一片無止境的冥海，任何生命包括花草樹木都無法存活，只能就此沉淪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下。

「這是與你為敵之人所感覺到的壓力嗎？」

喬霸先看向站在其不遠處的秦凡，期間他嘗試以降龍掌將其擊殺，但會被突然暴起的黑色海浪擋下。

按理說這絕望之海已經化作只知道吞噬和散發怨恨的特殊天災，可其好似還有一股意志在守護秦凡！

不過隨著喬霸先轟出數十掌后，這意志也變得愈發暗澹，只剩一絲堅定的火苗在強行支撐著。

「是夏金雨嗎......真是可怕的男人。」

即便知曉這玩意兒是夏金雨搞出來的，但喬霸先還是很確認對方根本沒有力量對其完全掌控，畢竟沒有人能完美駕馭這百萬凶獸和十萬武者所匯聚的怨恨。

無璃鬼河的存在是剔除了這些負面情緒，只保留了最純粹的死氣，二者的掌控和使用難度更是不可相比較。

因此夏金雨選擇了另一種方法，通過獻祭自身融入黑海，留下了守護秦凡的意志，這也讓喬霸先再未有機會與這位之前被羅星魂一再提醒要小心應對的BUG級人物相會。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看著面前氣質愈發超然，甚至越來越詭異的秦凡，喬霸先覺得自己可能半柱香的時間都撐不住。

他不清楚秦凡發生了什麼變化，但在秦凡突然拿出懷中藏有的飛刀的瞬間，其意志彷彿都要被這無盡的絕望黑海所同化！

要知道他可是喬霸先，即便不是處於武道真意共鳴的狀態，他也是那個敢為天下先的無敵戰神！

「一刀，此時我只能發出一刀。」

耳畔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喬霸先神情微凝，因為在這一瞬，他發現秦凡的那種改變好似已經盡數褪去，可在話音落下后，他再次恢復成之前的樣子。

而喬霸先清楚，他此刻也只有一招的機會！

因為在那柄飛刀沒有射出前，他已經感應到了無法躲避的死亡，這是來自於武者的第六感，甚至隱隱間他都能看到飛刀射出后，自己做出各種抵擋，卻還是無可避免的死於當場的畫面！

無數條選擇在其眼前浮現，最終匯聚的結局，卻是那無可改變的一幕！

隨即他撤去了罡氣氣罩，任憑那些死氣和怨氣瘋狂的沖刷著他的身體和精神海，而他卻突然仰天大笑道：

「時間......真是神秘莫測！

果然只有真正的死亡，才會讓我迎來突破的契機！

這一戰對我來說已經賺大了，那麼一招換一刀吧！」

此刻的喬霸先匯聚所有氣力於雙掌之中，在其兩掌悍然轟出之際，一道百丈高的龍頭虛影發出震天咆孝！

耀眼的金光在這瞬間驅散了四周不斷涌動的黑暗！

狂暴的力量更是在這一秒從其雙掌盡情宣洩！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龍戰於野，陰接於地！」

當一道血色氣焰從其周身爆發，喬霸先用出其當前最強的一招！

降龍神掌·龍戰於野！

其本人好似化作一頭金色巨龍，狂嘯著將秦凡直接吞沒，其雙掌更是準確的從左右兩側轟擊在其雙耳處！

同時，一道耀眼的七彩之光從秦凡手中射出，那已經不是一把飛刀，更像是匯聚了世間所有規則之力的一抹曙光！

「你贏了。」

平靜的聲音響於喬霸先的耳畔，他看著中了自己兩掌，卻好似沒事人一樣的秦凡，眼中充滿不解和震驚，而還不等他開口詢問，那道撕破黑暗的光就已經印入其眉心。

【擊殺無憂山莊莊主·秦凡，評分+1000！】

【察覺到你已身死，提前結束副本！】

隨著一道白光覆蓋整個副本世界，喬霸先看著眼前的結算界面，久久不語。

直至他離開副本，都是處於愣神狀態。

「喬大哥，果然還是你厲害！」羅星魂興奮的拍了拍喬霸先的肩膀，這次副本結算直接讓他賺翻了，雖然他不是擊殺秦凡的主力，但作為助攻也混了300點評分。

要知道之前作為隱藏劇情大BOSS的應天鴻才50點。

果然人與人的差距就是這麼懸殊。

看著同樣迎上來的【卧枝傷恨低】，以及心理陰影沒調整過來的郭靖，喬霸先大手一揮，打斷他們將要說出的話，直接開口道：

「先等等，我需要個安靜的地方緩一緩。」

一個時辰后。

一座極具鬼市特色，通體由白骨打造的七層樓閣內。

喬霸先將這白骨樓的特產·銷魂酒喝了三大壇后，才稍稍緩過神來。

同時他也跟羅星魂講述了自己的過程，以及深刻感受，至於【卧枝傷恨低】和郭靖則被其趕到外面的大堂，讓他們自己覓食去了。

而羅星魂聽完后，神色鄭重道：

「這些情報我會讓人計算成相應的貢獻值，到時候直接發給喬大哥。」

喬霸先擺了擺手，本想說不用，但想到只是闖蕩一次副本，就讓其觸及到與時間相關的武道真意，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並且絲滑的將話題轉向自己的疑惑點。

「其實我沒贏，鬼尊受了我兩掌，連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但副本判定我們贏了啊，而且之前在副本中的鬼尊大人......給我的感覺很怪異，或許對其而言，屬於其個人意志和思想的消失也算作鬼尊大人的死亡呢。

當然這用在副本中的傀儡身上，貌似不太合適，但可以確認之前彈出的那道光幕中，介紹的未知變化就有點像是天外來客說的某種高次元存在的奪舍。」

「高次元存在？」

「這個......一兩句話解釋不通，我會將這副本的經過如實轉告鬼尊大人，到時候他應該會親自去查看我們在副本的詳細過程。」

「副本還可以這樣用嗎？」

羅星魂聳了聳肩，他只知道秦凡能這樣做，其中肯定也包含了秦凡的一些秘密，所以知曉這件事的都不會多問。

喬霸先看到羅星魂並未正面回答，點了點頭后，表示自己懂了。

而另一邊在將蘇櫻送走後，正研究亡命當鋪出現的新名字的秦凡，也很快收到了羅星魂的消息。

他第一時間前往輪迴殿，調取過往通關記錄，並將視角代入到副本中的自己身上。

前面沒什麼好說的，被羅星魂這個知道劇情的人背刺，加上喬霸先開無雙，這種事放在其本人身上，也很難找到正面解決的辦法。

於是，副本中的自己做出比較極端的決定，他也能理解。

面對一個未知強者，更是敵人，且在王井羽爆種的情況下都試探不出戰力，那就不顧及什麼光輝形象，先殺掉對方再說。

然後很快秦凡看到了風陌死在喬霸先的掌下，夏金雨不得已只能獻祭自身來強行操控絕望黑海。

而感到無力回天的自己，深深痛恨自身實力的弱小，極致的悔恨和憤怒下，其心中一遍遍的訴說著渴望力量，接著體內什麼東西好像碎掉了。

其眼前則是彈出一個光幕。

【準備全面融入許可權，進入天道模式！】

【10%……20%……30%…】

【當前若強行融入許可權面板，會造成精神徹底泯滅，是否繼續？】

【是/否】

「副本中的我還帶著許可權面板。」這個發現讓秦凡頗感意外，隨即他看著副本中的自己果斷選擇是，然後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無邊偉力籠罩全身。

「不能繼續看下去了！」以秦凡當前的意志都差點因這股力量所迷失，甚至心中萌生了退出副本也融一融的想法，隨即其兩眼一閉果斷結束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