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輜重營(四)

第四章 輜重營(四)

?老孫頭雖然自己「不學無術」,但有關於文人墨客地傳奇話本卻也曾聽說過幾本——元朝是一個戲曲極端發達的時代,到了明朝,雖然沒有了前朝關漢卿、白樸、馬致遠、鄭光祖那樣地戲曲大師,但話本更是比之更為繁榮了。【≮衍墨軒無彈窗廣告≯ωωω.】

此刻見到張知秋如此急切地向自己要紙,老孫頭想起話本里那些文人才子們都是有隨時隨地的「妙手偶得」地習慣的,只當他也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好詞佳句。

「只不過就是平時給小丫頭胡寫亂畫用的,連宣紙都不是。」看著張知秋如此急切地模樣,老孫頭聞言卻是老臉微紅,雖然有些難堪,但還是囁嚅著向張知秋解釋。

「你要想要,等回到忻州我就去全都給你……」做了好一番自我心理建設地老孫頭終於克服了心中地不舍之念,咬牙切齒地大手一揮!

今日張知秋所承受到的最後一擊,沒什麼意外地也還是來自於老孫頭,當他一直都在咬牙切齒地奮力提氣吸肛之際,卻是終於被老孫頭這有力地一揮手給神功破碎了。

「你所說的這些紙,不會是還在你忻州家裡的吧?」看著一臉自慚之色的老孫頭,張知秋心中卻是驟然間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啊,除了讀書的相公,一般人誰還會出門帶紙的呢?」老孫頭全身地豪氣一放即收,這時便訕訕然地抬頭,然後非常卑躬屈膝地笑……

當然,老孫頭地這個「卑躬屈膝」所朝拜的對象,其實並不是如今滿頭黑線、一臉潮紅的麻袋男張知秋,而是老頭兒心目中的那些「文曲星轉世」地讀書人們。

張知秋聞言,滿臉漲紅、兩眼發直地踉蹌而去,一路卻也無人敢當,並且越走越快,最後簡直就是在抱頭鼠竄了,但也僅僅奔出不到二十步遠,便不得不屁滾尿流的就地一蹲了,隨即便是鐘鼓齊鳴、鑼罄奇歡地一泄如注……

欲仙欲死地蹲在地上,張知秋兩眼迷濛地無焦對空,心中想著剛剛所遭受的這些噩夢般的際遇,卻是連自己此刻是在無數人的目光所及處公然出恭也不管不顧了。

說「出恭」是拽文,直白地說就是大便、拉粑粑!

在張知秋的記憶中,明朝人的所謂廁所,根本就只是在一個大坑上邊架一根或幾根木樑,然後不分男女老少地便是都要蹲到這個大坑的木樑上去解決自己地生理問題的。

當然,對於有錢人家來說,還有另外一個較好的選擇,那便是使用作為馬桶的木桶,但無論是哪種選擇,都是張知秋所難以接受的。

不過,相比於硬體地無奈,這軟體地落後卻是讓張知秋恐懼了!

在整個大明朝,即便是皇帝,也沒有用紙來擦屁股的——紙在這個時代不僅僅是奢侈品,而且還被賦予了一定程度地「神聖」意味,象徵著人們對於知識地嚮往、敬畏與虔誠。

不過,在古代上廁所到確實是有用布的,只不過卻也並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近乎無限循環使用的那種——擦完了洗過晾乾再用。

在民間而言,一般城市中是使用竹制或木製的薄片去刮屁股,而且也還是一直重複使用的那種——用完了往泥土地上一蹭,下一次接著再用。

除此之外,也有一次性使用的專用品,通常是在廣大地農村中適用,這便是一些經過挑選地、乾燥地細膩泥土塊,擦完屁股后直接扔進糞坑,就此成為上佳地農家肥底料。

事實上,無論是在農村還是城市,糞便都已成為是普通家庭中的一項基本財產的組成部分。

在農村來說,糞便是對農民最為重要的農家肥的最大、甚至是唯一地來源,每家農戶對此都是極為重視的,一般根本不會出現把糞便遺留到別人家地頭的事情發生。

有一個關於古代人的笑話,便是說一個吝嗇的農民,即便是在家裡放屁也要拿手捂了、然後跑到自家地頭去埋這「肥之氣」的。

就是在城市之中,也早已有專業的人士上門收糞,以前是由住戶出錢給收糞人,後來隨著農家肥的普及以及由此而帶來地農業對農家肥需求地不斷加大,如今反倒是要由收糞人出一些錢給住戶了。

不過,作為出門在外的古人們來說,這個問題便不再是什麼問題了,人在江湖,大家並不介意在一些比較方便的地方解決一下自己地麻煩的。

以同時期的巴黎來說,這時也是滿街地屎尿橫流的——據說在英國的皇宮中也是如此,而且這時的歐洲甚至還有直接從自家樓上往大街上潑尿的習慣。

相比之下,輜重營的這些役夫們在這臨時駐營地的田間地頭隨地大小便,也還真就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而且營中對此也並沒有什麼統一地規劃與要求。

當然,如果你要不長眼地跑到軍卒們地駐地附近去大小便、而且被抓現行的話,挨一頓胖揍也是理所應當的,沒有人會因此而同情、可憐你。

這一刻,是兩天來張知秋來到了這大明的花花世界后,第一次地強烈動念想回現代,可惜卻是有心而無力。

對於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時代的,張知秋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了;但是對於來到這裡的原因,他心中到還是有些憬悟的。

作為一個普通地現代中學生,張知秋卻是有著不同於一般人地際遇:他得到了在爭奪宇宙控制權地大戰中被打爛地、獨一無二的宇宙級終極武器「時空儀」地核心部件!

雖然只是一個殘品,但張知秋卻依然由此而擁有了「穿越時空」的能力,但在經過許多的經歷之後,張知秋逐漸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自己所穿越的世界並非是隨機選定的,而是在這些世界中同樣流落有「時空儀」地其他殘片!

換句話說,張知秋是被「時空儀」的核心部件以及那些散落在不同時空中地殘片所裹挾著在做身不由己地時空旅人,而當找到那個「時空儀」地殘片之時,便也是張知秋離開那個世界之日!

絕無例外。

暗自地長嘆一聲,張知秋決心要加快自己尋找流落在這個時代的時空儀殘片的行動,爭取能夠早日地返回到生養自己的那個時代。

其實,在以前時空儀是可以支持張知秋直接地往返於現代、以及他所要穿越地那個時空的,但之前應該是曾經發生過一些讓張知秋此刻失憶地事情,如今時空儀卻是似乎遭受了更為嚴重地損傷,張知秋此刻卻是被困在了這大明崇禎三年地時空之中了!

換句話說,張知秋如今卻是並不具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只能是老老實實地在這大明朝做土著了!

讓張知秋感到頗為慶幸的是,對於他這種隨地大小便的無恥行徑,整個輜重營中卻是根本連一個肯多看一眼的人都沒有。

就連有意無意地晃蕩過來的張小滿,也不過是那麼遠遠地淡定一瞟,隨即便翩翩然地隨風而去鳥……

有樣學樣、無師自通地用掉了五塊半干不濕地大土塊后,張知秋低頭彎腰羅圈腿地一路奔往小河邊,隨即偷偷摸摸地象個娘們一樣蹲在草叢裡……

洗屁股。

在這一刻,張知秋簡直是連要死的心都有了!

不等張知秋如何下定決心地要逃亡回現代,陰魂不散地老孫頭和吳二楞便先後於河岸邊現身,為了將來的大好日子著想,張知秋只能是強忍羞憤地套好麻袋,低眉順眼地跟著眾人啟程了。

因為自己記憶中的「未來」已然被發生了改變,張知秋這時卻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給未來增加更多的變數。

既然遇到這種了這種人所未遇之事,那便也要有能忍這人所未能忍之事的覺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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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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