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我...恨這人間（一）

又是炎熱的一天，驕陽似火，太陽烤得地面都冒煙了，天雲拎著灰桶來回穿梭在工地，汗水從額頭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臉上黑一道白一道，身上的衣服從早上到現在就沒幹過。

「誒，小王，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還偷懶呢？」

工友老王半跪在牆體上測量牆體尺寸，指了指天雲后，對著工友小王道。

「切，人家樂意這麼勤快，我是比不上。」

「這鬼天氣，熱死個人了。」

「是啊，要能下場雨就好了。」

「你是來掙錢的還是來享受的，還下雨，下雨就沒錢掙嘍。」

「哈哈哈......」

一堆工友在那聊著天，借著笑聲舒緩悶熱帶給人的心煩感。

天雲聽到笑聲側頭看了一眼，會心一笑，轉頭朝熙熙坐的工棚望了望，看見熙熙一個人在那裡又唱又跳的，偶爾還搖搖小屁股，搖頭晃腦的自娛自樂，低頭拎起了灰桶。

每次一到吃飯時間，天雲是最積極的。

天雲和熙熙正蹲在工棚的一角吃著飯，見劉天明手裡拿著兩片西瓜，向他走來，天雲站起身，端著碗憨笑著向劉天明打了聲招呼。

「明叔」

「明明叔叔好」

熙熙看天雲站起身向劉天明打招呼，把臉從碗里伸出來，也笑著招呼了一聲。

「哈哈哈......小機靈鬼，吶，給你和哥哥的西瓜，吃吧。」

劉天明聽到熙熙喊他明明叔叔，怔了怔后哈哈一笑，遞過西瓜給天雲，笑著說道。

天雲忙放下手裡的碗，也不客氣，接過西瓜放在熙熙面前的大石頭上，招呼著熙熙謝謝明叔。

「喏，這是5400塊，上個月的工資，我給你領出來了，你數數。」

劉天明從褲兜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天雲說道。

「謝謝明叔，這太及時了，呵......」

天雲接過信封直接放兜里了，感激地對劉天明說著。

「誒，你都不數數嗎？......傻小子，你們吃飯吧，走了。」

劉天明看著天雲數都不數就放兜里，感受到天雲對他的信任，笑呵呵的走了。

天雲接連幾口扒完碗中的飯，伸手拍了拍兜里的信封，一個人呵呵呵的樂了起來。

「哥哥，我要吃西瓜。」

熙熙眼巴巴的看著天雲指了指西瓜說道。

天雲轉頭看熙熙碗里的飯吃得差不多了，點點頭示意她可以吃了。

熙熙看到天雲點頭，雙手抱起一片西瓜就啃。

「啊嗚，啊嗚......」

「誒，你慢點啊，呵呵呵，又沒人和你搶。」

天雲看著熙熙吃得太急，忙笑著招呼道。

「這一片也吃了吧，哥哥不愛吃這個，呵......」

見她吃完，又遞過石頭上的另一片說道。

「嗯？很好吃的哦，好甜呢。」

熙熙看著哥哥疑惑的說到，對於小孩子來說，甜的就代表好吃。

「你吃吧，小饞貓。」

天雲咽了咽口水，笑著說道。

「好，啊嗚...」

熙熙沒廢話，接過西瓜一頓啃。

天雲笑呵呵的看著熙熙吃西瓜的樣子，幸福地笑了，取過她掛身上的小水壺搖了搖，走到廚房給她加滿涼白開。

飯後陪著熙熙玩了一會兒，看著工人們三三兩兩的往工地去，天雲站起身來拍了拍手，叮囑熙熙要多喝水，水壺裡沒水了要叫他，不要隨地大小便，要噓噓了記得叫他，見熙熙乖乖點頭回應，天雲揉了揉她的小肚皮，在熙熙的抗議叫聲中，往工地走去。

......

收工後天雲帶著熙熙直奔夜市街，打算給熙熙買兩雙鞋子。

「嗯么，好次好次真好次。」

熙熙一臉陶醉地神情吃著羊肉串，那小表情似乎在吃山珍海味。

天雲被她陶醉的表情逗得受不了了，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哼，你這個壞蛋哥哥，你還笑，不給你吃了。」

熙熙看到捂著肚子嘲笑她的天雲，小臉一繃，踮著腳一把抓過天雲手裡的羊肉串，生氣的說道。

「喲，不給我吃，那你別後悔喲。」

天雲說完，走到隔壁賣炸肉丸子的攤位前拿起一串炸肉丸子，笑著挑釁似的看向她。

熙熙看了看天雲和他手中的肉丸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羊肉串，一臉糾結，想了想後走到天雲跟前，一臉不舍的舉起手中的羊肉串。

「好吧，這個給你吃，你買這個給我吃。」

熙熙痛苦的說道，說完還指了指天雲手中的炸肉丸子。

「哈哈哈，嗯麻嗯麻，哥哥和你鬧著玩呢。」

天雲看臉上豐富的表情，開心得心都要化了，一把抱起她，親了親她的小肥臉，哈哈大笑。

「哼，臭哥哥，好臭臭呢。」

熙熙用手背擦著天雲留在她臉上的口水，一臉嫌棄的表情，說完自己忍不信哈哈笑了起來。

最終天雲還是給她買了兩串炸肉丸子，兄妹倆嬉笑著在夜市街上你追我趕的，從街頭鬧到街尾，凡是熙熙看到想吃的，天雲都依著她，因為她太瘦了，天雲覺得小孩子吃得多才身體好，天雲恨不能一口氣把她喂成小胖妞。

熙熙吃到最後，挺著小肚子直哼哼，當然最後吃不完的食物就變成了天雲的任務。

「熙熙，這雙小白鞋怎麼樣？」

天雲牽著她走到夜市街賣鞋的地方，拿起一雙白色的兒童鞋側頭問她。

「哦，我不要，會臟髒的，哥哥累。」

熙熙盯著小白鞋眼睛里閃過喜愛，轉眼對著天雲說道。

天雲想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原來是那天晚上天雲洗衣服時，小傢伙跑過來抱著他的後背說哥哥累，看到小白鞋，想到穿髒了，哥哥又得幫她洗。

反應過來的天雲，感動得雙眼泛紅，摸了摸她的頭。

「沒關係的，只要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累了，你試試看合不合腳。」

「嗯麻，嗯麻。我知道了，哥哥累了，我就親你一下。」

熙熙聞言馬上捂著天雲的腦袋在他臉上親了兩下，開心地說道。

「哈哈哈」

來回又逛了幾家店，給熙熙買了三雙鞋，提著袋子，抱著她向夜市外走著，路過賣冰糖葫蘆攤時，腳步頓了頓，還是抱著熙熙走了過去。

小軍老遠就看到天雲走了過來，欣喜異常，連忙迎了上去。

「你準備好見你媽媽了嗎？」

天雲側頭對小軍說道。

「哥哥，媽媽在哪裡？」

熙熙看天雲扭頭對著空氣說話，好奇的問道。

「哥哥在和旁邊的小哥哥說話呀。」

「嗯？哪裡呀？」

天雲哄了哄她，小傢伙很快就將天雲奇怪的舉動拋之腦後。

......

小軍蹦蹦跳跳的跟著天雲來到糖葫蘆攤前。

「大姐，給我來一串，喏，給你錢。」

天雲說完遞過2塊錢，拿起一串糖葫蘆給熙熙后說著，看似無意的接觸了下孫芬的手指。

「呵...好的。」

孫芬笑著接過錢回道，接觸到天雲手指的時候晃了下神，好像看到兒子劉小軍站在天雲的身邊沖著她笑，孫芬怔了怔，神色低沉的搖了搖腦袋。

「大姐，骨肉凋殘可奈何，半是窮困半是孤啊。」

天雲笑著對孫芬說著，說完假裝轉身離去的樣子。

「呵呵呵......」

孫芬還沉浸在剛才的一瞬間，沒細究天雲的話，敷衍的笑了笑。

緩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這小子嘴裡有話呀，骨肉凋殘，是在說我兒子的事嗎？想到這，立馬招呼天雲。

「小夥子，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天雲笑了笑沒應答，在孫芬疑惑的神情中，捏了個手勢，點了點邊上的劉小軍，劉小軍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孫芬的對面，劉小軍正站在那裡笑著看她，孫芬使勁擦了擦眼睛，跨了一大步到劉小軍面前，一把捉住他的胳膊。

「軍軍？」

孫芬疑惑的問道，感受著手上傳來的真實觸感和溫度，看著眼前和兒子長得近一模一樣的孩子，只是少了隻眼睛，腿似乎也瘸了一隻，身上的棉襖傳來一陣惡臭。

「媽媽是我，我是小軍，媽媽...嗚嗚......」

劉小軍說著便撲向孫芬的懷裡。

孫芬聽著熟悉的聲音，看著他大哭時熟悉的動作，脖子上小塊的胎記，馬上就確認了是自己兒子劉小軍，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來抱起劉小軍嚎啕大哭起來。

「哇......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媽媽找了你好久啊，我的兒......」

「媽媽......嗚......」

眼看著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正在一旁捂著鼻子對著孫芬母子指指點點，天雲只好上前對著母子二人勸著。

「大姐，先別哭了，周圍很多人呢。」

孫芬死死的抱著小軍猶自大哭不已，根本聽不到天雲在說什麼，看到到周圍的人群。

小軍最先醒悟過來，看了天雲一眼，哭著小聲的勸著媽媽先離開，孫芬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抱著熙熙的天雲，抹了抹眼淚，緊緊地抱著兒子的肩膀，跟著天雲走出夜市，連糖葫蘆攤都不要了。

「哥哥，你會魔法嗎？好厲害呢，小哥哥『咻』的一下就出來了。」

熙熙縮在天雲的懷裡，崇拜的看著天雲說道，還用手比劃著天雲剛才使用的手勢。

「嗯，當然了，要不然怎麼做熙熙的哥哥呢。」

天雲臭屁的對她說道。

「嘻嘻......」

熙熙笑了兩聲，腦袋趴在天雲的肩膀上，好奇地看著後面孫芬母子。

一直出了夜市，孫芬都沒放開兒子的肩膀，看著小軍不停的哭泣，不停的抹淚，連路都不會看了，眼裡只有兒子，要不是小軍扶著她，不知道要摔多少跤。

」好了，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時間一到小軍就要上路了。」

天雲停下腳步，回頭對著孫芬母子說道，說完便轉身離去。

「兒子，嗚...走，跟媽媽回家。」

「嗯嗯」

「兒子......」

母子二人相互扶著，沿著路燈的光亮慢慢向家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