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奶奶的囑託

天雲買了二斤豬肉和一根大骨加幾個土豆，又雜七雜八的買了些其他的菜，回家路過菜市場邊上小超市的時候給熙熙買了點零食和一個回力小汽車，樂得小傢伙抱著小汽車搖頭晃腦的，開心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回到家放好零食袋，天雲拎著菜直奔廚房，熙熙打開袋子翻找著零食，撕開一個棒棒糖含進嘴裡，抱著小汽車和一袋薯片進了奶奶的房間，趴在奶奶的床頭，搖了搖奶奶的手。

「奶奶，你看，這是哥哥給我買的小汽車和好吃的哦，我打開給你吃。」

熙熙邊說著邊撕開薯片包裝。

「哈...奶奶的牙齒不好，你自己吃吧，小乖乖。」

奶奶開心的回道。

熙熙聞言摸了摸腦袋，疑惑的看著奶奶，彷彿在說為什麼這麼好吃的東西，奶奶不吃呢，想了想后，小手伸到奶奶的嘴邊，扒了扒奶奶的嘴巴看了看，奶奶的牙齒比熙熙的大呢。

「哼，奶奶騙人，你的牙齒很好呢，比熙熙的還要大。」

熙熙說完還用手比劃了一下，表示很大。

「小乖乖，奶奶不吃，你吃吧，吃飽了就能快快長大，你以後要乖乖的，要聽哥哥的話。」

奶奶說完后，努力的伸出手想摸小熙熙的腦袋，熙熙看奶奶的手伸過來，懂事的伸著小腦袋放在奶奶的手掌下。

「嘻嘻......知道了，奶奶，聽哥哥的話。」

熙熙說著話，拿出一片薯片還是堅持的遞到奶奶嘴邊，示意奶奶吃。

奶奶張嘴接過薯片，含在嘴裡，開心地笑了笑。

小熙熙見奶奶吃了，沖奶奶笑了笑，就在奶奶的床邊玩起了小汽車，嘴裡還給小汽車配音，嘟嘟嘟。奶奶在邊上寧靜的看著小熙熙，眼神里充滿了憐愛。

玩了一會兒小傢伙感覺無聊了，抱著小汽車去廚房找天雲。

熙熙蹲在廚房的門口，用手推著小汽車，嘴裡開心的嗚嗚著滿廚房跑，天雲看著天真可愛的小熙熙開心的玩耍，心情愉悅不少。

天雲做好飯菜端上了桌，抓著熙熙洗好手，抱著小傢伙坐在椅子上坐好后，去房間將奶奶扶到帶靠背的椅子上坐好，一家三口溫馨的午餐開始了，熙熙看著左邊的哥哥，右邊的奶奶，樂得小短腿在椅子下直晃晃。

「奶奶，明天我帶您去醫院看看，工地發工錢了。」

天雲給奶奶和熙熙各夾了幾塊肉，這才說話。那七千塊錢的事找不到什麼借口和奶奶說，只能說是工錢了。

「天兒，奶奶的身體自己知道，我不去了，你的工錢自己攢著，日子還長呢。」

奶奶笑呵呵的回應。

「奶奶，我能賺錢了，有錢給您看病呢。」

「哈...我的天兒長大了。」

「奶奶......」

「先吃飯吧，奶奶知道了。」

奶奶給天雲夾了一筷子菜催著天雲吃飯。

吃完飯奶奶說想在門口樹蔭下坐一會兒，天雲匆忙收拾好碗筷，扶著奶奶坐在樹下，拿起一個小馬扎靠坐在奶奶身邊，熙熙抱著小汽車拱到天雲懷裡仰頭望著哥哥和奶奶傻樂，天雲和奶奶相視一笑，天雲抱起熙熙用腿作床，手臂作枕頭讓小傢伙更舒服些，不一會兒不傢伙睡著了。

奶奶拍著天雲手臂問著他工地的事，工地累不累，每天能不能吃飽，工地蚊子多不多，有沒有受人欺負。天雲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奶奶。

「天兒，到我們家辛苦你了，奶奶的時間不多了，馬上要去找你爸爸了。」

「奶奶，你怎麼又來了。」

「生老病死很正常，呵呵呵......」

奶奶豁達的開朗一笑。

「奶奶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熙熙了，想到我的兩個兒孤零零的在世上沒人照顧，奶奶就心疼。」

「奶奶，嗚...您別這樣，明天就帶你....去醫院看...看。」

天雲小聲的抽泣道，生怕吵醒了懷裡的熙熙。

「我的傻兒，奶奶就不去了，奶奶的大限已到了，留不住了。」

「天兒，以後熙熙就你一個哥哥了，你......」

奶奶看著眼前有些黑，有些稚嫩的臉龐，嘴裡的話說不出來，是啊，天雲今年也才17歲。

「奶奶，您別說了，我心裡好難受，好疼。」

天雲忍著眼淚小聲回道。

「好好好，奶奶不說了，我兒受苦了。」

奶奶伸手摸著天雲的腦袋，看著天雲和他懷裡的熙熙呢喃道。

奶奶坐在靠背的椅子上，天雲抱著睡著了的熙熙，靠在奶奶身邊，祖孫三口坐在大槐樹樹蔭底下，身後是家，身前一條泥濘的鄉村土路，頭上的樹葉隨風搖擺，夏風拂過天雲的頭髮，一派祥和。

過了一會兒，奶奶感覺累了，天雲搖醒小熙熙，扶著奶奶進了房間。

拿起抹布的掃把，好好的把家裡收拾了一遍，熙熙抱著小汽車寸步不離的跟在天雲身後做小尾巴，看著天雲擦洗傢具，她也拿著一塊小碎布跟著後面學著天雲的樣子擦椅子，天雲笑了笑沒管她。

收拾完后，看著熙熙亂糟糟的頭髮，瘦弱的身板，衣服褲子上全是污漬，心裡沒來由的一酸，爸爸媽媽沒走之前，熙熙每天都是白白凈凈的。

天雲往椅子上一坐，熙熙馬上雙手抱住天雲膝蓋用力往他腿上爬，天雲伸手一扒，把她放自己腿上，用手給她捊著頭髮，擦拭著她的小臉，小傢伙仰頭看了天雲一眼，頭一歪往天雲懷裡一倒，咯咯直樂。

「哥哥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乖乖聽奶奶話呀？」

天雲逗著小熙熙。

「我很聽話，很乖乖，我能自己洗澡穿衣服，還能給奶奶做飯飯吃呢。」

熙熙一臉得意地說著，臉上寫滿了，我很厲害吧，還不快點表揚我。

「你自己洗澡？還做飯？」天雲一臉詫異道。

「嗯呀，把桶放在這裡，用瓢把大水缸里的水倒進水桶，再用瓢這樣一倒，就可以啦，很簡單的。」熙熙邊說著，從天雲腿上滑下去，走到大門外靠廚房門邊一指，桶放這裡，然後拿著瓢假裝著從桶里裝滿水后，作了個從頭淋到腳的動作。

「這個水不冷嗎？」天雲眼睛酸澀的說著，心裡痛得似利刃劃過，還好是夏天。

「不冷呀，我白天在桶里裝水，曬一曬，等晚上就不冷了呢，嘻嘻。」

熙熙天真的答道。

天雲接著問道：「那你一個人怎麼做飯的呀？」

「把紅薯放在這裡，裝水水洗，放在鍋鍋里，再裝水水淹起來，把木頭裝到這裡，燒起來，等咕嘟咕嘟了，飯飯就好了呀。」

熙熙興奮的比劃著說道，說完還一臉求表揚地看著天雲。

天雲聽完熙熙的話，淚水再也忍不住，一時間淚流滿面，趕緊用手背擦拭掉眼淚，強裝出一臉笑容，想說卻說不出話來。

熙熙看著哥哥突然哭了，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惹哥哥不開心了，有點心慌，難過的走到哥哥身邊扶著天雲的腿問道：「哥哥，你怎麼哭了？熙熙很乖乖的，你別哭了，熙熙聽你的話呢好不好？」

「熙熙，哥哥不...哭，以後這...些活，哥哥來做，哥...來做。」

天雲哽咽著斷斷續續的說道。強忍著的情緒，被熙熙的一句話破防了，我的熙熙，哥寧願你不要這麼懂事。

天雲做好了晚飯，如同中午一樣，抱著熙熙坐好，又扶著奶奶坐下，祖孫三口有說有笑的吃完晚飯。

飯後天雲和熙熙扶著奶奶回了房間，天雲收拾著碗筷，熙熙像個勤勞的小蜜蜂一樣歡快的在天雲身後幫著拿碗遞筷，天雲時不時的表揚她，說她真乖乖，熙熙聞言幹得更加起勁，還準備提裝滿水的桶，天雲看到比桶高不了多少的熙熙，嚇了一跳，連連表示，小孩子不能提這麼重的，會傷力氣，長不高的，等天雲提起桶，熙熙這才作罷。

收拾完這些，天雲燒好水提到奶奶的房間，給奶奶裝好洗澡水，扶著奶奶坐在澡盆邊的椅子上，這才關門出去。

熙熙抱著小汽車跟在天雲背後亦步亦趨，寸步不離的跟著天雲，生怕一眨眼哥哥就跑了。

天雲轉頭望了一眼小傢伙，笑著一把抱過她，熙熙抱著天雲脖子，一臉開心。

「熙熙，今天跟著哥哥睡好不好？」

「嗯嗯，我最喜歡哥哥了。」

熙熙一臉歡喜的答道。

天雲放好了洗澡水后，把熙熙放地上，小傢伙把小汽車往邊上一放，自己就脫完衣服，往盆里一鑽，回過頭來衝天雲直樂呵，天雲看著熙熙營養不良，瘦弱黝黑的小身板，強忍著酸楚幫小傢伙洗完澡，給她擦乾頭上身上的水漬，換好衣服，又幫她打上花露水，往床上一放，小傢伙借力往床上一滾，在床上翻起了跟頭，天雲笑著幫她關上蚊帳。

天雲洗完澡打開蚊帳時，熙熙還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像頭小豬在拱食似的，天雲呵呵一笑，上床關蚊帳一氣呵成。等天雲躺下，小傢伙這才安靜下來，一把抱過天雲的胳膊躺在天雲懷裡睡下，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天雲側頭看著懷裡小小人兒睡著了還帶著笑意的小臉，心中一片溫暖，小心地轉過頭閉眼睡了。

半夢半醒間，天雲彷彿聽到有人叫他，睜眼一看是奶奶，應了一聲奶奶后，側頭看了眼還在做著美夢的熙熙，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扶著奶奶坐在床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奶奶跟前看向奶奶，借著月光，天雲發現奶奶穿得很整齊，頭髮梳理得一絲不亂，精神比以往好得多了，剛想開口詢問奶奶怎麼半夜不睡覺，奶奶便開口了。

「天兒，我要走了，我不放心你和熙熙特意來看看你們。」

奶奶緩緩地說道。

「奶奶，您怎麼了？」

天雲一臉懵懂的問奶奶，他還沒搞明白奶奶為什麼半夜找他說這個。

「天兒，奶奶走了后就沒人照顧熙熙了。你年長，長兄如父，答應奶奶，照顧好熙熙，不要丟棄她。」

奶奶伸手拉過天雲的手抓在手裡，一臉擔憂的對天雲說著。

「奶奶，您要去哪裡？您放心，不管怎樣，我都會照顧好熙熙的，她的我的妹妹，您和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天雲有種很強烈不詳感，還是忍住這種感覺順著奶奶的話答道。

「好，我的好天兒。奶奶這就放心了，奶奶走了。」

奶奶說完便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鬆開天雲的手，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天雲看著奶奶離去的身影瞬間醒過神來，慌忙沖向奶奶的房間，看著奶奶躺在床上一臉安詳的笑容，天雲顫抖著走上前晃了兩下奶奶的胳膊，喊了句：「奶奶」聲音都變了調。

「奶奶，您醒醒。」

天雲說完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已經冰涼。

「奶奶......」

天雲趴在床頭呢喃。

忽然想到了什麼，沖向大門外，沖著黑暗處大喊。

「奶奶~」

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了很遠。

天雲站在門前撕心裂肺地喊了幾聲。

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流淌下來。

小時候他剛來天濤家的時候，奶奶無微不至的對他的照顧。

撫平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小心戒備，驚慌不安的心靈。

從小到大，奶奶沒罵過他一句，沒打過他一次，總是護著他，疼著他，真正的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孫子。

……

天雲忽然想起來，心中一動，筆記本出現在他的手中。

果斷翻開了筆記本。

姓名：天奶奶

年齡：70歲

心愿：已完成

報酬：祝福

「奶奶，一路走好。」伊凡喃喃地道。

然後蹲下來，抱著頭，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親人的接二連三的離開，對他的打擊非常巨大。

他畢竟也才17歲而已。

「哥哥，哇……」忽然熙熙的哭聲驚醒了伊凡。

他在臉上抹了一把沖回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