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快樂的一天

「好吧，150就150，但能不能按月付？」

天雲對著胖阿姨說道。

「行行行，就這樣吧，交錢吧，一共300塊，150塊算押金。」

胖阿姨一臉不耐煩地對天雲說道。

天雲也沒再廢話，利索的數了300塊遞過去，接過鑰匙，道了聲謝后，牽著熙熙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一眼望到底，牆上挺乾淨，白白的，一張木床上，床腿還少了一個，用磚頭墊著。一張齊床高的小方桌，桌上放著一台擺頭電風扇，二把塑料椅。

熙熙一進房間就登登登地跑到床邊，小短腿一蹬就坐了上去，四處張望。

「哥哥，這個就是我們的家了嗎？」

「嗯，先住這裡，等哥哥掙好多好多錢了，就帶你住大房子。」

天雲說完自己先笑了。

「嗯嗯，哈哈......」

熙熙看著天雲笑了，也變得開心起來，小短腿在床邊直晃晃。

江城夏日的午後陽光越發猛烈，馬路上的窒熱的灰塵,像霧似的凝滯不動，空氣中瀰漫的熱浪，讓人喘不過氣來。

人皆苦炎熱，我愛夏日長。

天雲感受著炎熱的炙烤，牽著熙熙沿著城中村一排排民房的牆根下走著，腦海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心裡一樂，寫這詞的人是不是挺愛吃燒烤。

「老闆，這涼席8塊錢賣不賣？」

「老闆，這樣，9塊錢兩個盆我就買了。」

「兩條毛巾15好吧？我也沒怎麼還價。」

「就這被子還要60塊呀，行吧，那你得送我兩個杯子。」

......

天雲在城中村沿路的店鋪掃蕩著生活用品，熙熙攥著天雲上衣后擺邁著小短腿跟在後面，天雲時不時地回頭看她一眼，怕她跟丟了，看著她的小臉被太陽烤得紅嘟嘟的，眼見買得差不多了，叮囑她跟緊便往回走了。

路過冷飲店時，天雲感覺衣服后擺被人扽了一下，天雲回頭見熙熙盯著冷飲柜上貼著的雪糕圖片眼睛放光，小舌頭舔著嘴唇，天雲轉過身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老闆，給我拿一支雪糕，就冰柜上貼的那個。」

「好嘞，3塊。」

「這麼貴？好吧，來一支。」

天雲正準備伸手拿錢，熙熙一把抓著天雲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

「哥哥，我不吃。」

「嗯？很好吃的，哥哥給你買一根。」

「雪糕太貴了，哥哥沒錢了，你很窮，我不吃了。」

天雲聽到熙熙的話，心裡一酸，應該是剛才他買生活用品，和店老闆講價時故意哭窮，讓熙熙當真了。哎，哥哥真不想你這麼懂事。

「哈哈哈......沒事，哥哥買得起。」

付錢接過老闆遞過來的雪糕，拆開包裝紙，往熙熙手裡一遞，小傢伙拿起來就是一大口「啊嗚」，咬了一口，熙熙似乎想起了什麼，仰頭將手中的雪糕遞給天雲。

「哥哥，你吃，好好吃哦。」

「哥哥不愛吃這個，你吃吧。」

「這麼好吃的，哥哥怎麼不吃呢。」

「啊嗚」熙熙對著雪糕又是一大口。

......

回到城中村租房，門一打開，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小傢伙毫不在乎，嗷嗷叫著衝進房間，跑到電風扇跟前停住，側頭望著哥哥，彷彿在說你沒看到我熱得不行了嘛，還不快點過來給我打開。

天雲放下手中的東西，給她打開了電風扇，還教會她怎麼開。

天雲打掃完房間衛生，掛好蚊帳，鋪好涼席和被子，這才停了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坐在塑料椅上數了數手裡的錢，哎，買這麼點東西就花了300多塊錢，手裡就剩這850塊錢了，這工錢還不知道下個月能不能準時發呢。天雲心裡暗自著急，這接下來的時間怎麼熬，這樣只出不進不行，得想點辦法搞錢了。

「熙熙。」

「嗯。」

「想不想去哥哥上班的地方去看看。」

熙熙聞言一臉驚喜的看向天雲，電風扇也不吹了，張開雙手跑到天雲跟前抱著他的腿。

「想，我要跟著哥哥打工，幫哥哥賺好多好多錢錢呢。」

「哈哈......哥哥不要你賺錢，只要你開開心心，哥哥就開心。」

天雲看著眼前懂事的小人兒，心裡酸並快樂著，莫名的感動，消極的情緒一掃而空，渾身充滿了鬥志。

......

天雲咬了咬牙，花了100塊買一條江城龍煙，帶著熙熙向工地走去，等路過理髮店，看到熙熙亂糟糟的頭髮，帶他去剪了個可愛的磨菇頭，去工地的路上，天雲一個勁的誇她可愛，熙熙抓著天雲的衣擺，害羞的躲在他的身後，用小手捶打他的屁股，惹得天雲一陣哈哈大笑，二人一路歡聲笑語，打打鬧鬧來到工地。

「你看，這就是哥哥工作的地方。」

天雲指著工地的大門低頭對熙熙說道。

「哇，哥哥上班班的地方好大呢。」

熙熙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模樣，崇拜的仰頭望著哥哥說。

二人走進了工地，熙熙牽著天雲的手，眼睛打量著周圍，看著到處破破爛爛，瞬間失去了探索的慾望。

「明叔，這是我妹妹，天熙熙，熙熙，叫明叔。喏，這個給您。」

天雲牽著熙熙來到劉天明跟前打了聲招呼，教熙熙向劉天明問好，順手將手裡的煙遞給劉天明。

「明叔叔好。」

熙熙乖乖的喊道。

「小天來了，呵呵呵...你也好哇，小熙熙，來來來，先坐下再說，小天，你給我這個幹嘛？」

劉天明忙不跌的招呼他倆坐下，看到天雲遞過來的煙，詫異問道。

「明叔，我奶奶也走了，家裡就剩我和妹妹了，把她一個人放家裡我不放心。我想拜託您和工頭說說情，讓我帶著妹妹上工。」

天雲抱著熙熙坐下后，堅持把手裡的煙遞給了劉天明，一臉希冀的對劉天明說道。

「工棚這麼熱，她才這麼一丁點兒，能受得了嗎？也沒地方呆啊？」

劉天明回道。

「沒事的明叔，熙熙很乖的，很聽話，我上工的時候，讓她在廚房工棚那邊呆著，讓她跟著我吃飯，您看成嗎？」

「我很乖的，聽哥哥的話，我只吃一點點就好了，不用吃飽的。」

熙熙看著兩人的對話，似乎大概能明白什麼意思，緊張地用力抓住天雲的衣袖，可憐巴巴的望了望天雲又看了看劉天明，眼裡全是期盼。

「唉，這老天真是造孽啊。小天，這樣，你在這等我一下，應該問題不大，我馬上來。」

劉天明說完便起身帶著天雲送給他的香煙離開。

「熙熙，跟著哥哥，讓你受苦了。」

「只要跟哥哥在一起，我就很開心呀，我最喜歡哥哥了。」

天雲小聲地和熙熙聊著天，煎熬的等待著明叔最後的判決。

......

「小天，可以，工頭答應了。」

劉天明人未至聲先到。

待劉天明走至跟前又重複了剛才的話，天雲這才鬆了口氣，帶著熙熙連連向劉天明道謝后離開。

「唉，這老天到底是造的什麼孽啊。」

劉天明看著天雲牽著熙熙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嘆，又想起和天雲差不多年紀的兒子，一時間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跑到兒子面前給他兩耳光。

......

「哇，哥哥，你快看，好多人吶。」

天雲看著天邊落下的夕陽，帶著熙熙來到夜市，準備吃晚飯，熙熙一到夜市像是脫了韁的小野馬，拉著天雲的手，扯著天雲往前跑，一臉瘋狂的興奮，驚奇的東張西望。

逛了一會兒，看著小傢伙萎靡不振，小腦袋聳拉著，天雲笑著一把抱起她，讓她跨坐在肩膀上，小傢伙馬上滿血復活，雙手抱著天雲的腦袋，搖頭晃腦咯咯直笑。

兄妹倆蹲坐在大排檔外邊的小馬紮上，一人抱一盒蛋炒飯樂呵呵的吃著。

吃飽喝足后，天雲牽著熙熙，晃晃悠悠準備回城中村租房。

路過賣冰糖葫蘆的婦女跟前時，看到婦女身後有個小男孩，9歲左右，左腿似乎短了一截，脖子和臉上全是傷痕。穿著一身全是破洞的棉襖，有的地方都看不到裡面的棉絮了，棉襖上到處是污漬。小男孩看天雲望向他，怔了怔后，一臉驚喜地跑到他身邊。

「接引大人，我好想見到我媽媽，他們看不見我，聽不到我說話，您能幫我完成心愿嗎？對了，我叫小軍，今年9歲了。這5塊錢是我準備用來坐車找媽媽的，我給您作報酬好嗎？」

天雲一臉懵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又看了看賣冰糖葫蘆的婦女，婦女被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退，小男孩看到婦女受到了驚嚇，急忙回頭扶了一下婦女，可小男孩的手卻如同虛幻的投影一樣，穿過婦女的手臂。

天雲若有所思的看向左手，果然，筆記本出現在手中，天雲看了小男孩一眼，低頭打開筆記本，翻了兩頁，上面突兀的出現幾行字。

姓名：劉小軍

年齡：9歲

心愿：想和媽媽說聲對不起，不該不聽媽媽的話到處亂跑的。

報酬：5塊錢。額外贈送小燈籠一隻

婦女盯著眼前的男子，一會兒看著她，一會兒看她身後，一會兒打開手掌像是在看手相，心想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想到這渾身抖了抖，準備離開，換個地方賣。

天雲尷尬的笑了笑，對著小男孩努努嘴，示意等一下。

「不好意思，大姐，剛才想事有點走神，這糖葫蘆多少錢一串？來一串吧。」

「哦...2塊錢。」

婦女聞言呼了口氣，心想自己大驚小怪了。

小軍看天雲買糖葫蘆，頓時開心的拍了拍手，一臉崇拜的看了看婦女，對著天雲呵呵直笑。

「接引大人，我媽媽做的糖葫蘆天下第一好吃，好好吃呢。」

天雲付過錢拿過糖葫蘆順手遞給在邊上咽口水的熙熙，摸了摸她腦袋笑了笑。

「啊嗚...好好吃哦，哥哥。」

熙熙接過糖葫蘆上去就是一口，眼睛咪成一條縫。

天雲笑笑沒說話，轉頭看向小男孩。

「你跟我來。」

熙熙看哥哥對著空氣說話，一臉懵，轉頭繼續對付她的糖葫蘆。

城中村租房離夜市不遠，步行只要20多分鐘。

走出夜市，熙熙的糖葫蘆也吃完了，哈欠連連，小臉上出現困意，天雲一把抱起她，小傢伙叭唧兩下嘴巴，頭枕向天雲的肩膀，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把你的心愿詳細和我說說。」

天雲側頭對著小男孩說道。

小軍一直默默地跟著天雲身後，正一臉羨慕的看著熙熙，聽到天雲和他說話，忙前走兩步。

「剛才那個是我媽媽，我7歲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