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驚鴻
次日,我從夢中醒來,夢裡幽幽地宮裡暗無天日,陰暗潮濕,一個孱弱男孩無助彷徨,被別人逼得噬人飲血,一邊是新鮮的屍體,一邊的自生自滅。男孩狠心地食下血淋淋的人肉,眼裡布滿恨和痛。就像昨日看到的廳堂中那人的眼神,冷,狠,恨,觸目驚心的痛。看了看院外雨濕的芭蕉,我心上泛上一陣一陣的痛意。雨漸漸停了,天放晴,我走出廂房,觸手可及地日光:「真溫暖。」向院中看去,一雪衣矗立於院中眺望遠處,微風襲來搖曳著他身邊的花朵,也捲起他的衣袂,他這麼一個人放在現代應該是個陽光帥氣的人兒吧!但身上卻有如此多謎團。宸錦夜察覺到轉身回望,女孩見自己看著她,便綻出笑靨,就如日光般暈染出絲絲暖意。我緩緩走向宸錦夜,直至身邊。宸錦夜直視紀小茴雙目:「你不怕嗎?」我回視他,注視著他的眼眸,輕輕搖頭。宸錦夜收回目光,轉過身去。
月上柳梢頭,今晚的三皇子府異常熱鬧。停聞侍女們說今日是三皇子宸昀澤的生辰所以今晚舉辦夜宴,以三皇子的地位,來的人非富即貴,達官貴族,皇親國戚,富商大賈。院外到時熱鬧,院內清閑。宸錦夜依然倚在榻上慢調斯文地看著他的書。說實話之前沒看過這古代皇室舉辦的宴會,挺好奇的。宸錦夜見紀小茴時不時地看向院外,再看看天色,一輪圓月掛上枝頭。「走。」宸錦夜輕聲。「啊?」我還沒反應過來,見宸錦夜放下書簡,向院外走去。我立馬起身屁顛屁顛地跟上去。
夜宴居然是舉行在湖中的一個島上,前去尚得乘船。一位位貴人乘畫舫駛向湖中小島。舫內絲竹歌舞,舫外張燈結綵,雕梁畫屏倒影入湖水中甚是好看。到達宴會現場,場地是舉辦在從陸地延伸進湖中的一塊巨大的漢白玉階上。明晃晃的燈火斑駁灑在湖面。位置繞廳台圓形依次排開。通向漢白玉階唯一的徑口,宦官高聲報著各個貴人帶來的賀禮。當宸錦夜現身,宦官尖細的聲音也戛然而止。我發覺他們一個個盯著宸錦夜的眼神如狼似虎,太過露骨,男女亦是如此。各個女眷臉頰緋紅,羞赧,依然注視著他。三皇子與六皇子的事人們多少有些耳聞,所以報賀禮的宦官也沒奇怪為什麼宸錦夜沒獻賀禮。原本廳心忙著與別人寒暄的三皇子走來,一點也看不出昨晚瘋狂的端倪,伸手便要牽宸錦夜,宸錦則拂袖而過。宸昀澤笑笑後跟在宸錦夜走進廳中。須臾后宴會開始,也無什麼好玩的,就是些寒暄,拜賀。宸錦夜在一個角落的位置小酌,我也閑的自在。此時一群宮裝麗人徐徐步入廳中,為首的女字的面容姣好,看起來溫婉賢良,身段玲瓏曲致,聲音如出谷黃鸝,分外讓人覺得舒服:「拜見三殿下,皇后近日身子不太爽利,讓女婢將西域奇珍帶來,讓殿下生辰盡歡,但切莫貪杯。」三皇子甚是愉悅也擔心:「靈雲兒轉告母后,『謝母后厚禮,請母后保重身體,皇兒不日進貢探望。』」聽著女子半開玩笑的話語,想來在皇后那位份不低。無意瞥了一眼宸錦夜,自顧自獨酌的人居然注視著……靈雲兒?他們認識?接下又是一段寒暄。我百無聊賴執起一朵花燈放如湖面。花燈沿著廳台飄去,結果一隻白玉般的手將花燈撈起。這手的主人居然是那日在重宇國榭客樓的第一美女扶月,OH,不,美男。他怎麼到重宇國來了?扶月執起花燈對我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額……看的我毛骨悚然,噝,紀小茴周身顫了顫
本來挺和諧的宴會,偏有人要挑事。酒過三巡,某華服男子:「早就聽聞六皇子容貌絕美,女子比來都羞愧,今日見來果然驚為天人!」語畢,眾人鬨笑,紛紛贊是。后一個更為膽大的人:「如果能見六皇子舞一曲,今生怕是無憾了。」我驚訝於他竟然膽敢對六皇子提出如此要求,事後我才知道他是朝中皇后一派的心腹大將,怪不得如此囂張,皇后一派幾乎掌握了大半個朝野。宸錦夜手上青筋突起,面上卻笑靨如斯。他堂堂一個六皇子竟被朝中大臣這樣要求,想來他在朝中的局勢是如履薄冰的。廳中三皇子並無波瀾,有一人除外,靈雲兒有一瞬是焦急的。我這個時候腦袋肯定是被門擠了,腦一熱就上前道:「婢女斗膽為各位大人舞一曲驚鴻。」本來眾人仍有異議,宸錦夜言:「我,伴奏。」三皇子這樣也算表演了,況六皇子也無異議,眾人也無人敢言。
驚鴻舞在電視里看得最多其他的也不會。一襲橘紅煙衫,胸前是雲色裹胸,下罩同色煙紗散花裙,腰系玉蘭花白軟煙羅飄帶,袖擺綉著幾朵鳶尾花,梳兩角盤恆髻,角邊簪粉紅漸變流蘇,明眸皓齒,顧盼流轉,如是靈動。我時急時緩,時柔美時剛硬,腰肢靈活,舞步輕移。宸錦夜微撥琴弦,一連串音流水而出,他望著紀小茴,紀小茴橘色衣角似火焰跳躍在他心上。
紀小茴努力回憶著電視里的舞步,漸漸顯得吃力。突然一人攬上我的腰,我一驚回身看是扶月,他相視我一笑,扶著我的腰肢,牽著我的手,舞步對於他來說顯得遊刃有餘,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裙帶翻轉,衣袂飄飄,加上宸錦夜一曲走的爐火純青。一舞畢,眾人久久回味。「這位娘子比六皇子的容貌也是不遜色的嘛,啊?哈哈哈哈哈。」一人笑言。三皇子甚是愉悅:「賞!」
「喂,你,你慢點,」這人膽子也是大,居然乘亂把我拖出來:「你要帶我去哪兒啊?不要以為你長得好看就可以為所欲為。」語畢,扶月對我俯身,越來越近,我步步倒退,迫得靠在牆上。扶月抱著我一個旋身就落上一頁偏舟,他倒在舟上都躺好了,可伶了我,還站在舟上左搖右晃,我雙臂前甩甩后甩甩,摔在扶月身上和掉進湖裡,我當然選前者,這傢伙就勢攬住我,「這個腹黑男。」我腹誹。「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扶月嘆氣。「什麼記得不記得,我本來什麼都不知道。」我繼續腹誹。剛才跳舞那麼累,我也懶得起。關鍵時我也起不了呀。小舟緩緩駛入荷花從中,月色朦朧,月光星星點點撒在如鏡的湖面。一陣陣清新的花香襲來,正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