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願意慷慨解囊嗎？

秦近揚一覺醒來，就成了這個封建時代的苦力工，三天時間削了半輩子都沒見過的巨量土豆皮，生不如死……

洗土豆的水和刀片一樣冰，指甲蓋都被泡塌了。

腰酸背疼，肚子飢餓，大腦昏昏沉沉。

即便這樣勞碌，還是稍不留神就會被管事的責罵，腦子成漿糊了。

起因，是一場穿越。

根據原主的一些記憶，這世界有武修很厲害。

自己所在的合嵐山莊，就有不少厲害武者。

但……與他無關。

吃飽飯……才是雜工的首要任務。

院子里其他雜工也瘋了一樣忙碌著，剁肉切菜劈柴，管事罵人，誰都不敢閑聊，山莊不養閑人。

動物內臟，帶毛豬皮，土豆皮，爛菜葉子邊角料，是山莊下人們的餐食。

秦近揚剛穿越時，別說吃下去，看一眼都想吐。

兩天之後，雞屁股的油很潤，有一股醇香。

先苟著吧，好好勞動，盡量把肚子填飽。

秦近揚不認為這是慫，是卧薪嘗膽，耐心沉穩。

……

美味佳肴被各堂口的侍從弟子端走。

剩菜爛葉一鍋燴出鍋，雜工們早就望眼欲穿。

秦近揚強忍胳膊劇痛，舀了滿滿一大碗。

「三天了，金手指怎麼比四通一達還要慢，到底還來不來……」

他蹲在破院子的角落，鬱鬱寡歡……但，今天這雞屁股好肥……噗呲噗呲……

「秦兄弟，雞屁股肥吧？我砍的時候，故意連著一大塊雞皮！你土豆削的也不錯，皮挺厚……嘿嘿！」

高二虎蹲在秦近揚身旁，頓時一股黏膩的血腥味撲過來。

他身高接近兩米，負責剁肉，技術工種，每月能多領幾個銅板，雖然四肢不粗壯，但肚子高高凸出來，看上去比較威猛。

秦近揚的勞動沒有技術含量，銅板也最少。

「謝謝你，雞屁股俠！」

「這是你應該謝的……厚皮俠！」

二人客套一句。

「秦兄弟，你說咱們能留在山莊，上輩子得積多少福？外面多少人眼紅咱們……今年大旱，顆粒無收，十里八村官糧都交不起，還有土匪亂搶，每個村都餓死十幾個……我這肚皮要留在村裡，早餓死了……現在我每月還能給爹娘一些銅板，算飛黃騰達了吧！」

「村裡人誰不眼紅我爹娘？嘿嘿嘿！」

高二虎說話間舔了舔黑嘴唇，咽了口吐沫，因為秦近揚碗里出現一了顆雞腦袋。

他食量大，碗早就舔光了，可惜還沒有半飽。

「嗯……你了不起。」

秦近揚隨口敷衍。

明明是一個雜工，他竟然聽出了編製的優越感。

「秦兄弟，我聽村裡的老人說過，吃雞頭會中毒的……我皮糙肉厚百毒不侵，喜歡挑戰各種毒物，要不……」

高二虎突然表情嚴肅，和神棍一樣。

「毒？」

秦近揚愣了一下。

是啊！

雞頭含有重金屬成分，對人體有害。

但……

重金屬首先得有重工業。

眾所周知，封建時代沒有重工業，所以沒毒。

眼看著秦近揚嘴張開了，根本不聽忽悠，高二虎心疼：「不聽老人言……」

……

【提示：年輕人的冒險精神很珍貴，你願意贈送雞頭，完成他以身試毒的夢想嗎？】

……

雞頭就在嘴邊，秦近揚眼珠子猛地一亮，渾身和被電擊了一樣僵直。

一句提示，在腦海深處響起。

字正腔圓，毫無感情。

……

「老虎，你……確定你不怕毒？」

秦近揚表情凝重，輕輕把雞頭丟在高二虎碗里。

「毒？毒有什麼可怕的，餓才可怕……兄弟，其實雞頭裡沒毒，但我真的餓，今天吃了你的雞頭，等這個月發了例錢，我請你去鎮上吃雜碎。」

高二虎愣了一下。

他根本沒指望吃到雞頭，隨口玩笑而已。

誰知道老秦這人能處，真捨得給。

感動！

感動之餘，高二虎嚼著雞腦袋，骨頭都嚼碎咽了。

……

【你慷慨大方，讓年輕人體會到毒素入體，獎勵潛能：1點。】

……

姓名：秦近揚

身份：合嵐山莊雜役

根骨：爛泥級【下一階段：朽木級（0/10）】

武學：無

潛能：1點

……

秦近揚差點連碗都沒端穩。

他眼眶濕潤，情不自禁含著淚。

金手指來了！

獎勵來了！

面板也來了！

所有希望都來了！

爛泥根骨……原主資質也是夠廢的。

但好在潛能可以提升根骨，一顆雞頭換1個潛能點，10點到朽木，難度也不大。

秦近揚稍微研究了一下，系統的功能並不複雜。

自己只需要慷慨解囊，把屬於自己的東西，送給需要的人，就可以得到潛能點。

潛能可以提升根骨品質。

還能給武學功法加點。

當然，現在沒有功法，一個雜役，也接觸不到武學。

……

「兄弟，你別哭啊，我肯定請你雜碎湯！如果被堂主看到，以為我是惡霸，在這欺凌你呢……」

高二虎正回味著雞頭的油脂，突然看到秦近揚他……哭了。

這可不是鬧著玩。

雜役堂堂主最痛恨雜工相互欺凌，一旦惡霸身份坐實，被驅逐出山莊是輕，打斷一條腿都正常。

「我沒事，感慨一下人生而已……大起大落，有點刺激……」

秦近揚端起碗，扒拉著飯，心裡的味道，比碗里的還要多。

雜役們每個月可以休息一天，同時還有十幾個銅板例錢，這點錢夠置辦些衣裳，如果你執意去勾欄里當幾個呼吸時間的新郎，也勉強可以。

高二虎有爹娘養活，就託人送一部分回村，自己去飽餐一頓。

當然，也依然是下腳料，只是味道不錯能管飽，整雞整魚得夢裡吃。

秦近揚把潛能加在根骨上。

……

根骨：爛泥級【下一階段：朽木級（1/10）】

……

頓時間，腦海里昏昏沉沉的感覺消散了一些，甚至渾身上下的肉都沒有那麼劇痛了。

他的思緒好像也不再那麼遲鈍。

……

天暗了。

山莊武者們的餐食剛剛端走，雜役們難得休息一會。

秦近揚揉捏著酸痛的胳膊。

這一下午時間，他削了比昨天更多的土豆皮，但卻遠遠沒有昨天疲憊。

並不是體能更好了。

而是因為根骨。

頭腦不再是一團漿糊的狀態，手指更加靈巧。

悟性高、天賦高的人，能過目不忘，能舉一反三，一點就通，對技巧的掌握，也比普通人要強。

「一下午沒見高二虎人影，不會是被雞腦袋給祭了天吧？不至於吧！」

秦近揚心裡有點自責。

「兄弟，你知道高二虎哪去了嗎？」

秦近揚問一個雜役。

「呵……你還不知道？高二虎要發達了，馮奪英師兄的侍從弟子犯門規，被打斷雙腿逐出了山門，正巧高二虎一把傻力氣，就被堂主看重，人家馬上就是侍從弟子了！」

雜役陰陽怪氣，話里話外都是嫉妒的酸氣。

雜役和侍從弟子，都是伺候人的奴才。

但侍從可有弟子的名頭，專職伺候一人，狗仗人勢之下，就有了一些威嚴，而且月錢也不止幾個銅錢，做活也輕鬆。

山莊里的侍從弟子，一般來自十里八鄉的鄉紳地主子嗣，他們花費大價錢伺候人，就圖攀個武者關係，平民家庭哪裡敢想。

「堂主器重高二虎？」

秦近揚愣了一下。

馮奪英，雜役堂堂主的兒子。

但雜役堂不傳功，不授業，也不收弟子。

雖然親爹是堂主，馮奪英還是在厚生堂另外拜了師。

在厚生堂，馮奪英是弟子。等回到雜役堂，他就是大少爺。

「這傢伙運氣是不錯。」

秦近揚有喜有憂。

高二虎是個孝子，當了侍從弟子，就能多送點銅板回家。

但雞頭的問題，終究讓人心裡不安！

……

「開飯，開飯，開飯！」

雜役飯出鍋。

根骨提升后，秦近揚反應靈敏，一勺子舀到不少雞屁股肉，手穩心穩。

「老哥，看你碗里沒搶到肉，我送你個雞頭吃！」

秦近揚主動走到一個老雜役身旁，慷慨送出一顆雞頭。

老雜役看著碗里的雞腦袋，表情彷徨，彷彿在說：小兄弟，你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

秦近揚皺著眉，系統沒反應。

「算了，再送你一顆雞腦袋。」

秦近揚又夾過去一顆。

……

【你餓自己的肚子，餵飽別人，慷慨無私，獎勵潛能1點。】

……

呼。

終於來了。

這一下午時間，秦近揚一邊削皮，一邊還在研究系統。

系統獎勵，應該是兩種形式。

第一種，就是有提示，這種屬於任務。

第二種，就是自己主動去送。

第一種獎勵大，而主動送的收益要低一些。

經過驗證，果然如此。

……

「咦……秦兄弟，你怎麼又把雞頭給別人，真以為有毒啊？根本沒毒，我騙你的……不過你還真不用稀罕雞頭了……咱送你個雞腿啃。」

突然，高二虎興高采烈出現。

他手裡破天荒拎著只燒雞，在秦近揚眼前晃。

雜役們看到高二虎回來，也都站起身來，侍從弟子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開心不？堂主賞的，數一數二的燒雞……少爺的侍從偷看別人洗澡，被打斷腿扔出去了。我有一把傻力氣，堂主就欽點我當侍從弟子……你小子有福，以後多給你弄點肉吃！」

見秦近揚發獃，高二虎直接撕下一根大雞腿。

當了幾年雜役，見慣人情冷漠，那顆雞頭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恭喜虎哥榮升弟子。」

「恭喜我虎哥，虎哥前途無量。」

其他雜役端著碗，也紛紛圍過來，獻上笑臉。

「滾……都給老子滾！」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老子剛來雜役堂，把老子當傻子糊弄，恨不得累死老子，現在說好話又想巴結，滾滾滾！」

「還有，以後秦近揚兄弟的活，你們都來一起做。」

高二虎瞪了眼其他雜役：「兄弟，你慢慢啃雞腿，我先走一步！」話落，他闊步離去。

「豪橫了。」

秦近揚咬了口雞腿，滋味不一樣，是數一數二的燒雞。

老雜役剛得了兩顆雞腦袋，還蹲在秦近揚身旁。

難怪不稀罕雞頭，原來是有雞腿啃。

……

【提示：得寸進尺是人的天性，你贈送了雞腦袋，捨得送雞腿嗎？】

……

「想吃？」

秦近揚捏著還剩一半肉的雞腿，認真問老梁頭。

老梁頭沒有言語，但表情卻寫滿了兩個大字：廢話！

「給！」

……

【你滿足別人得寸進尺的貪婪，獎勵潛能1點。】

……

夜深了。

秦近揚正躺在破床上犯愁。

金手指是來了，但需要送別人東西才能得潛能，可最大的問題，是自己一貧如洗。

……

姓名：秦近揚

身份：合嵐山莊雜役

根骨：爛泥級【下一階段：朽木級（3/10）】

武學：無

潛能：0點

……

打開面板，距離朽木不遠了。

突然，高二虎推門闖進來。

「秦兄弟，我太興奮，睡不著，陪我去喝酒。」

高二虎藏著一壺濁酒，一直捨不得喝，今天膨脹了。

二人坐在院牆上，下酒菜是兩道冷盤，一道是西北風，另一道是天上的月光。

「其實內門弟子也苦，修行不夠刻苦，就會被堂主責罰挨鞭子，馮奪英師兄更慘，爹是堂主，師傅也是堂主，稍微懈怠，就要承受雙倍責罰。」

「最慘的懲罰，是抄書，比挨鞭子都苦，我估計師兄今天又要熬夜抄書。」

高二虎臉紅撲撲，給秦近揚講述著內門弟子的趣事。

雜役堂最深處，馮奪英房間里的燈還亮著，似乎有個影子在抓耳撓腮。

「抄書？」

秦近揚突然抓住重點。

……

【提示：書是承載智慧的船，你願意主動抄書，直接送船給需要的人嗎？】

……

秦近揚遠遠盯著馮奪英的房間，瞳孔收縮。

來了！

提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