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家事 問心有愧 第十章 憶母
「喂,你等一下啊!這個,這個是長生不老葯嗎?!」
「沒有那麼誇張,效果頂多持續個幾個月。」
「啊啊啊啊啊!再給我幾顆啊!」
武揚停下腳步,掃了眼玲瓏,「你想清楚,人的壽數有限,強以藥力歸返青春,到時會有什麼後果,你能承受嗎?」
「什,什麼嘛!」
玲瓏恨恨的踢了踢地板,「瞪我幹什麼!能有什麼後果?」
「偶爾一兩次倒沒什麼關係,但用的勤了,是會折損壽命的。」
「欸?!」
玲瓏一聽,不自覺地退了幾步,像是想離遠一點。
「所以這種東西,只能用個一兩次。」
「那你為什麼要做這種東西出來?」,玲瓏問道,
武揚沉默了一會兒,道,「拜見長輩,總不能失了禮數。可我現在除了寒鐵一無所有,也只能出此一策,希望能問出些什麼。」
「哦......」
「玲瓏。」
「怎麼了?」
玲瓏見武揚支支吾吾的不說話,不耐道,「哎呀,有什麼就說嘛,這裡又沒有其他人。」
廊道上,武揚嘆了口氣,「你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嗎?」
「當然。」
玲瓏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令武揚放鬆了不少。「我生父是個武痴,早年與人比斗,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再也沒回來,不過他留了一些銀子給我生母,怎知後來她的身體不太好,光藥費就用掉了不少,最後就只能把我扔給娘親了。」
倒是和傳聞說的不一樣,玲瓏看來對自己的身世很清楚啊。
「喂,你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我應該一無所知,然後哭著喊著要去找親生父母啊!」
「哪,哪裡。」
玲瓏哼了一聲,忽的消沉下來,「我那個時候還小,哪裡記得許多事。只是對生母有個模糊的印象,現在更是快忘乾淨了。至於父親,那個武痴......」
她的雙手扶著欄杆,遠眺著海景,「我有時候會想,武藝,江湖,那種生活是不是真的很精彩?不然,他為什麼會拋下我們去比斗?」
她的雙眸中充斥著迷茫,「喂,你已經是天下第一了,有什麼很特別的感覺嗎?」
「特別的感覺?沒有,倒是過得提心弔膽的,畢竟想幹掉我的人,或許就是為了這個天下第一的名頭。」
武揚想了想,嘆道,「江湖之事,當不得真,風風雨雨,打打殺殺,又有幾個是能善終的?你現在有殿下護著,比之前的日子更是幸福許多,一點煩惱,也不必再糾結了。」
「這種事情不用你來說。」玲瓏瓊鼻微皺,「娘親待我如己出,我又不是木頭做的,哪裡不清楚。換做是生母,也未必能如此縱容我。」
提到秦王妃,玲瓏一掃陰鬱,臉色好看了很多,「娘親她啊,又溫柔又大方,又漂亮,還很聰明......針織女工,音理舞藝,無一不精。」
武揚的眉頭一挑,突兀的看見一個身影慢慢走了過來,後者將手指輕輕置於嘴邊,示意噤聲。
「喂,你說我以後是不是也能像娘親那樣......」
這種話,該怎麼回答?
武揚對著身邊的當事人,見對方一副欣慰的樣子,又不好提醒,只能輕輕咳嗽一聲。
「不行就不行嘛,你也不用這麼打擊我。」
玲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也對,我就是我,沒必要像誰,再說娘親......嗯,什麼都好,就是太啰嗦了,而且把我管的這麼嚴,連船都不能下,晚上還不能吃東西。
哈啊,好餓啊,你說我要是餓死了,娘親會不會很傷心啊。」
「那種事請,等你餓死了再說!」
「嗯,我也覺得娘親會這麼說。」
玲瓏忽的一顫,脖子像僵了般回過頭,見栗娘與向先生一副憋著難受的樣子,再看秦王妃那冷冰冰的視線,慢騰騰轉身,告了聲安,
「那個,娘親,早啊。」
「還不快回房間去,小姑娘家天天在外面跑來跑去,像什麼樣子!」
玲瓏身子一抖,點了點頭,似受驚的兔子一般竄了回去,只是臨走還不忘狠狠踩了武揚一腳,「討厭死你了,壞人!」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武揚仰天長嘆,心中鬱結不已。
「駙馬。」
「?」
「金家已經有了消息,我們這就出發吧。」向先生說道,
「感謝向先生義助。」武揚拱了拱手,「稍後有一些薄禮送上,還望殿下收下,略表感激之情。」
「駙馬言重了......」秦王妃考慮了一會兒,「玲瓏尚且年幼,有些頑童心性,行事偶有出格,也只是少時無人陪伴的緣故,望駙馬多擔待些。」
武揚一愣,頑童,少時,無人陪伴?
他輕笑一聲,很快理解了王妃的意思,倒也沒什麼抵觸,「武揚知道了,以後會注意些分寸的,殿下請放心。」
秦王妃略鬆了口氣,只是望著少女跑去的方向,仍有些憂心。
此情此景,倒是讓武揚羨慕不已。
玲瓏啊玲瓏,王妃待你如此,又差那親生父母幾何?
倒是我,若是我那母親,也能有殿下情意之一半,我也就知足了。
雕樓如約停駐在碼頭,向先生一如既往的交待著事情,
「駙馬,此次是金家家主壽宴,殿下為皇室一脈,無法同行,還望見諒。」
大夏層級森嚴,秦王乃聖上兄長,如今雖然身故,其餘威仍在,即便是朝中大臣見了王妃,也得以禮相待,其身份已然超脫士人階級,若讓人知道赴宴商人之家,恐怕會成為大夏笑柄,其中關係,自然不需要多加解釋。
武揚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喂。」
「嗯?」
玲瓏趴在一層的木欄上,「要是,要是他們待你不好,你就快些回來,我們在這裡等你。」
「好。」
武揚擺了擺手,從碼頭上離開。
時值清晨,碼頭上活動的人還不算多,再加上雕樓的威勢以及周遭的守衛,也不見有幾個人靠近。
其中有一兩個特別的,觀察了許久,確定了武揚的前進路線以後,緩緩的退走,藏入了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