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國事 勝者為王 第一百章 其三
斑駁的光影間,一隻猿怪攀附著枝椏,機敏的觀察著周圍,很小心的不發出一點聲音,遊走在林子里。
「能控制野獸的話,飛禽才是上上之選,何必用那妖物?」
岩洞里,洛雲仙雙手環胸,站在武揚一邊,問道。
此刻的武揚右手食中二指抵在額頭,閉著眼,「『聚首』最基礎的作用是吸引猛禽野獸,並予以一定程度的控制。但此刻我們的處境危險,控制百十隻都無法脫困。
必須以『視界相通』,才能收集情報。
滿足識感敏銳,各種能力較強的,猿類方是上選,禽鳥以此靈力灌入,必立死當場。」
武揚額間浮起一絲青筋,「追來了。」
猿怪身子一顫,腦間那種模糊的遲鈍感大減,立時感覺清明了許多。
但隨之而來的,是一層壓迫極重的恐懼感,它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在這個時點出現在這種危險的地方,但毋庸置疑,『那個』已經醒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盯上了它。
它只能四肢俱動,發力狂奔,然而那種感覺來的卻越發猛烈了許多。
難以描述,若山,若海,彷彿追在身後,一刻就要壓迫過來。
隨著它的奔跑,地上的影子也越發大了,從前還只是一小片,接著大片大片的關聯在一起,直至籠罩了整塊地面,把它的前路都掩了去。
腦中的鈍感完全消失,猿怪為一陣烈風擊中,腰腹至胸口開出一條血色裂口,扭斷的脖頸處,那漸漸失去神採的眼中,只留下一個巨大的黑影。
另一邊,武揚帶著洛雲仙朝著相反的方向行動,
「的確是四凶,沒有錯。」
「赤龍,猿王,這次來的是哪個?」
洛雲仙壓住胸口的血氣,問道。
「不清楚,最後斷了識感,不然我亦會收到影響。」
武揚在前方開路,「不過無論是哪個,現在都不是對上的時候。」
「那猿王便是死在你手上,四凶以排位論,即便是四凶其三,你我一起,也未必沒有勝算。」
不過剎那,洛雲仙便聽得武揚一聲冷笑,
「我與那猿王對戰時,以『太清境』可發揮近九成威力的地煞術法。今日太清已失,憑『上清境』御使二十四法,威力十不存三,更兼傷勢未愈,左手無用,何以對敵?
在錯誤的地方,用錯誤的方法死斗,我不為也。」
武揚簡單道,心中所思更是繁多。
寒湮,左手,太清,三者皆為天雷重殛所傷,體內的靈力運轉尚且不周全,即便『紫電』可用,也撐不了多久。
至少需要引開那物,只要再有幾日的時間,沒有太清之力相輔,能恢復左手的力量,解開寒湮的束縛,自己也能多一些對策。
連番奔波,洛雲仙突地一陣失力,腳步一頓險些跌倒,胸中傷勢再難壓抑,一口血漬噴了出來,咳嗽不止。
前方武揚適時的落地,停了下來。
鳳血妖力十足,但侵蝕亦非常霸道,以往每一次重傷脫困,洛雲仙都需要一段時間來調養身體,隨著年歲增長,用來調養身體的時間也越發的長了。
如她自己所說,再有幾年,大限將至,避無可避。
此時此刻的傷勢,即便在洛府,有靈藥壓制,也需得半月光景。
現在……
「你先走吧,我需得找一處地方歇息調養,你我分開,逃走的可能性大一些。」洛雲仙說道,勉強撐住身體。
武揚右手握緊,轉過身來,緩緩開口。
數十息后,
一隻黑色的影子脫出林間,仔細地嗅著什麼,伏地的動作越發緩慢,終於鎖定一處焦黑的痕迹,好像被什麼燒灼了一般的坑洞,仍舊散發著一點熱氣。
不會錯,鳳血,妖力。
是個好補品。
幾丈寬的身軀舒展開來,黑色的猛虎哈出一口白氣,豎瞳里的飢餓摻入一絲貪婪。
紫色雷光降下,猛虎前肢觸地,拉高身體,避開重鎚的轟擊,
瞳中那個白衣男子順勢砸碎了大片的泥土,濺在它的臉上,擊打出疼痛感,
招式已盡,猛虎欲撲上咬殺,脖頸間卻是多出一股撕裂般的痛楚,
那男子右手握住重鎚為支點,左腿上劈,足尖重重點在猛虎的喉間,
只一擊過後,猛虎的身軀飛離了幾丈,落地后大張著嘴,獠牙盡展卻是發不出多大的聲音,只能忌憚的盯著眼前的獵物。
武揚的左腿放下,開始不自然的喘息著。
距離他五丈開外的岩壁里,洛雲仙透過『開闢』的屏障,觀察著戰局。
猛虎搖了搖頭,短暫的恢復了一些精神,齜著牙匍匐著,慢慢朝後退了一些。
武揚則是起躍,重鎚出手瞄準了野獸的頭,似欲將之一擊打得稀爛。
重鎚帶出風響,其壓迫力非是閃避可以退讓,猛虎不得已,以右爪探出,爪尖與錘身接觸,立時崩潰,帶出鮮紅的肉塊,在野獸的痛嚎聲中,灑落滿地的鮮血。
「贏了?」洛雲仙眉間一跳,興奮道。
「不,事情變得麻煩了。」
在她的身邊,『武揚』坐在地上,沉聲道,「用了不少靈力的『分身』,再加上紫電,尚且只能打出這種戰果,無法斃殺那畜牲……」
「?」
「你還不懂嗎,那個根本不是一直在追著我們的東西。」
武揚緩了口氣,「四凶也是能驅使它物的,我原本只當四凶以殺傷的生靈數眾定下排位,第一既然遠強於第二,那麼猿王也必然高過這次的傢伙。
現在看來……」
「什麼意思?」,洛雲仙問道,
「猿王是封存了自身識感,以保存自身,避禍北地。這個傢伙卻不一樣,一直在捕獵,只是對獵物很挑剔,所以沒有多少名聲。
因為一直有血食補充,它的體力充沛,更兼林間地利相助,又擅於謀略。」
大地震蕩,洛雲仙扶著岩壁,
一隻十餘丈高的獸爪按住了兩人所在的岩洞,從陰影中脫離的斑斕巨虎戲謔的掃了眼白影的分身與舔舐傷口的子嗣,接著低下頭,死死的盯住突起的岩洞,銳齒間涎水滴落,仿若奔涌的溪流。
「這傢伙,恐怕比猿王更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