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國事 勝者為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議事(上)

第二卷 國事 勝者為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議事(上)

雪銀的外衣背側,新月般的紋路漸漸淡化,蒼藍的術式刻印似有生命一般從手臂和雙腿的位置向新月之痕收縮,最終消失的乾乾淨淨。

殘留的寒氣歸於寒湮劍身,雪銀外裳淡化為純白。

響徹夜空的紫色雷電再無蹤跡,徒留星夜之景。

「地煞二十四法,一半以上的天罡十六策。」

汐月走了過來,「即便剝除這兩種力量,你還隱藏了寒湮。剛才的招數,如果以『束心』的方式使用,威力應該會成倍增加,抵達『禍國』的境界。

你是為誰準備的?」

「並沒有特定的敵人。」

武揚對汐月道破太清訣的存在並不驚訝,當初見過刀傲以後,他就清楚這般心訣無法瞞住頂尖高手。

孫正,自然也在其中。

「洛家曾贈九殤紫電予你,那個兵器也能使用同等的招數?」

「不能,我沒有辦法完全發揮紫電的威力,或許除了『天星奇石』,還需要星之源,就像『月輪寒鐵』需要『月靈』一般。」

汐月頗有些喜歡眼前的男人了,因為這傢伙很好猜,或者直接回答,或者一個字都不會說。

但,不會說謊。

這是好事。

「剛才的雷陣,還會再來?」

「那是第三次,由無名所設的『天雷重殛』,能發揮完全的十六策威力,目的就是為了消滅我這種武人。」

寒湮化成一抹凍氣,凝聚在他的手臂上,武揚側過臉,看向汐月,「下一次,它的力量會增加一倍,如果我沒有辦法抵禦,世上就再不會存在我這個人。」

汐月緊了緊披在身體上的白色外衣,歪著頭道,「你對那傾國傾城,也說過這般的話?」

武揚避開汐月的視線,「她還不知道。」

「你對她諸多隱瞞,卻對我毫無保留。可是我為什麼覺得,你的心中從來只有她?」

汐月走上前,伸出手替武揚撫平白衣上的褶皺,「需知你是『大夏駙馬』,而我,才是真正的『大夏公主』。」

見武揚並未回答,汐月也不追問,只是轉而道,

「我的夫郎,的確很有本事。不僅短短時間就哄得那秦王義女死心塌地,連洛家將軍都被迷得神魂顛倒。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我這裡,卻像是少了根筋似的,什麼話也不會說了。」

「她為國運束縛,我為父命束縛。

我們都不是什麼好運的人,多半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也從來沒有選擇的機會。」

武揚緩緩道,「但你不一樣,你還有機會,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

——翌日,金殿。

「坊間傳聞,『皓月公主』於多年前病故,實為謬誤。

先皇憐公主體弱,不欲其為諸多凡事所擾,故未公之於眾。

一年前,公主借雲州武人之力,療愈舊疾,恢復康健。

先皇甚喜,謂之玄奇,公主亦感念恩德,故今有駙馬武揚,誅猿王以解北境之困,戮惡鬼以絕邊患之危。」

金殿內,百官對於右側所站的武人並不陌生,畢竟年余前已經由先皇介紹,並且後續也有不少交集。

只是當時就有不少人懷疑,先皇對他似乎頗為倚重,原本還道是他術法過人。

未曾想,還有皓月公主的關係。

大夏皇三女,金殿內有不少人還是知道的,只是沒見過幾次。

皓月公主為先皇嫡女,再加上女子身份,不涉儲位之爭,是以多得先皇寵愛。

看來也是這層原因,先皇才對駙馬多番照顧……

龍椅上,此刻換了燕王,龍袍在身已然與昔年的皇四子區別開來。

只是因先帝文書未盡,還沒有來得及準備大典,所以只能先恢復朝堂的運轉,處理一些緊要之事。

其中一件事,就是龍椅下所設的另外一座,由簾幕所掩的皇家公主。

「父皇曾言,本欲等駙馬斃殺北境猿王歸京之後,便將此消息公告天下。

只是中途出了許多岔子,連父皇也……」

曾經的燕王,如今的朱爍輕擰眉角,目露沉痛之色,「孫公公,將父皇遺詔取來……」,

先帝遺詔,幾位老臣已是事先驗明了真偽,如今自然是沒有多少驚訝,剩下的大半官員見幾個為先的不發表意見,也就自然不敢出聲。

因為遺詔的內容,也的確很難反駁。

其一,確認皇四子為繼位之人,大夏新君;

其二,升駙馬武揚為京州鎮,凌駕四鎮之上。

其三,賜燕王府邸予駙馬及皓月公主,並金銀千兩,綢緞萬匹,古玩奇珍等。

關於第一點,時至今日已經沒有什麼好爭議的,不如說眼前皇四子還能安穩的坐著,已經算是個結果了。

倒是那幾個老臣確認遺詔為先皇真跡時,很是驚訝。

他們大多已做好了走過場的準備,如今倒是少了幾分歉疚,至於幾個特殊的刺頭,見得遺詔內容,也就失了爭鬥之心。

第二點,以駙馬的功勛,封京州鎮是足夠了。斃殺猿王,等於解放北部幽州,以及半個風州之地。

從前風州以北,直到幽州,都是流放之地,便是獵戶也是極為少見,多因其受猛獸襲擾,又有四凶作怪,寸草難生,滴水難存。

如今猿王一死,水汽恢復,聽聞嚴冬時節那裡就有了新春氣象,甚是喜人。

另外,遺詔內對於京州鎮的描述非常模糊,既沒有附屬兵卒,也沒有俸祿。

官員們自然不傻,明白這只是一個虛職,給的是名位,無他罷了。

「聖上,關於先皇三子……」,問話的是個三旬年紀的中年男子,朱爍自然不陌生,乃是禮部侍郎。

由於禮部尚書沮誠告老請辭,目前禮部大小事宜皆有他處理。

「他……」朱爍沉默了半晌,終於道,「他終歸錯的太多,不可葬入皇陵,便由內侍尋一處隱秘之所。謚號,定為『隱』。」

隱……隱太子嗎?

看來是不想過多談及他了。

禮部侍郎在朱爍尚為燕王時,便與他有過往來,自然是明白對方的想法,也清楚這件事之後該怎麼做了。

「啟稟聖上,大典尚在籌備,西部蠻族卻已蠢蠢欲動,伍銼欲請洛將軍速速前往沙州坐鎮,以防邊患之亂。」

兵部尚書請示道,

這也是今日需要商議的第二個話題。

「洛卿的意思?」

朱爍朝另一邊的隊列看去,那裡為先的便是洛雲仙,只是今日換的是朱紅朝服,比往常顯得文靜許多。

「西戎部族的攻勢至少需要三個月時間準備,不以任何人的想法而改變。赤水在沙州不宜待得過久,望皇上准許,入陌州修整,以備來日大戰。」

「可是——」,

「既然洛卿心中有數,那就依你的意思辦。」

赤水雖不是洛家私軍,卻也絕不是兵部能擅動的,伍銼嘆息一聲,也就不再提沙州之事。

「洛卿既然歸了京,也合該趁此機會,休息休息。」

「聖上明見,如今首重之事,乃齊王下落。」

洛雲仙卻未領朱爍的好意,說道,「齊王擅殺內侍,攜部署逃離京城,一旦回到越州,必起風雨。我曾得到情報,齊王早年便與東瀛三島往來,他日赤水迎戰西戎之時,若被其趁隙而至,後果不堪設想。」

齊王……

朱爍捏動著指節,沒有回答。

「洛將軍是否多慮。」伍銼沉吟道,「齊王雖犯下重罪,其越州軍卻也為靈州軍所破,所剩者不過十之二三。」

「那十之二三若是精銳,則越州軍戰力仍有十之八九。」

洛雲仙說道,「不可不防。」

欲對外敵,必先平內亂。

朱爍問道,「可有餘力征伐越州?」

「稟聖上,若是一州之軍,戶部當可援助。」,伍銼身邊的老者走出來,說道,「只是不能久戰,久戰必傷大夏筋骨。」

「兵卒,取自何處?」

朱爍朝伍銼看去,

「駙馬擊潰的北軍,以及京州的京州軍,兩者的兵源足夠,且多擅戰之輩。只是——」

「有何問題?」

「少了領兵之將。」

風州,幽州的將領,已被駙馬斬殺的七七八八。

靈州和越州自不必考慮。

陌州不能擅動,沙州自身難保。

雲州皆武林豪強,難出領兵善戰者。

唯一的江州,多年未經戰事,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天賦,經驗,武力,統御……多番比較之下,

幾人默契的看向武揚,又很默契的撇了開去。

終歸只是個擺設,武夫罷了。

領兵威望尚淺,且無為將經驗。

「微臣請命,予我兩月時間,領北軍兵卒,以定越州之亂!」

伍銼等人心中稍定,有了洛家的將軍,此行勝算頗大!

「越州鳳凰火山,為天之赤龍葬身之地,妖氣過盛養就不少妖邪。

更兼有六極峰三人,擅使天罡術式。」

武揚開口道,「你傷勢未愈,鳳血難敵,此行不妥。」

朝堂上下,眾人的眼光全數集中於武揚的身上。

於老臣而言,駙馬其人,罕有關心皇命以外的事情,如今竟然為他人著想……

哦,洛家將軍已成了武家婦,無怪乎是跟著她一起回京的。

朱爍則是饒有興緻的看著洛神糾結的樣子,他與洛家的關係算不上親密,但也罕有見到這副樣子的洛神。

欲言又止,有些歡喜,又很是憤懣。

接著,朱爍又見到簾幕後的皇姐,一副笑中帶刺的樣子,哪還有初見時智珠在握的冷靜?

挺有意思的。

「那,未知駙馬可願同往?」

伍銼沉吟道,「以洛將軍制衡越州軍,再以駙馬之力壓制妖邪之輩,東境紛亂當可平定。」

兵部尚書一言,眾人皆是點頭不已。只是武揚未作回答,倒是令氣氛頗為尷尬。

不過,眾人也是習慣了。

畢竟也沒聽到那句常說的,可有聖旨?

哦對了,提及聖旨……

朱爍瞬時感覺到諸多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只得硬著頭皮道,「伍卿所言不無道理,駙馬——」,

「我聽她的。」

武揚皺起眉頭,朝簾幕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一刻,便聽方才還有些歡喜的洛將軍重重哼了一聲。

然後,那簾幕後的女人則是雙手合掌,展顏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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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十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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