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無法忘卻的夜（二）
少年的氣息離她太近，帶有一種曖昧的溫度噴向她的脖子，燒得她從脖子後到耳根子一片火熱。
她期待著睡時的相擁已然很久，儘管她知道這是無意識的，卻也已是深感滿足。
孫蓉本想著換一換姿勢，好讓下半部的空間騰出來的一部分，這樣會顯得沒有那麼尷尬。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不過是剛剛動了一下而已，少年竟然鬼使神差的又將她往懷裡帶了帶，瞬間將她貼的更緊了。
於是，安睡的王令再度恢復成了睡著的木頭，一動不動。
而醒著的孫蓉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過了一整夜。
一切的時機都來得是如此恰到好處，這讓她又是幸福又是害羞。
要不是因為通過「特別」的方法知道王令是真的還在睡著，她都一度懷疑王令是不是在裝睡……
……
王令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精神飽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孫蓉在邊上的關係，導致昨天這一夜他睡得特別踏實。
只是醒來時，發現少女已不在他身邊后，心中有一種淡然的失落感。
……
營長外頭，老梁升了一堆篝火正在煮湯，他瞧見孫蓉就那麼端著下巴蹲坐在一邊的石頭上發獃，不知道在尋思著什麼。
少女瞳孔里倒映著篝火的火焰，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表情。
如果硬要王令形容的話，他總感覺她好像有些失落的樣子。
換做平常。
他要是像這樣離開營帳，和少女的對望的第一眼，她就會熱絡的揮手和自己打招呼：「王令，早安！」
但今天。
卻什麼都沒有。
這就成了王令發現的第二件神奇的事。
他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失落感，對這一切都感到很莫名。
甚至因為沒有聽到那聲熟悉的早安，原本睡醒后那副飽滿的精神都感覺萎靡了不少。
老梁這邊做著早飯呢。
也明顯感覺到氣氛好像有些不太對……
這明明昨天倆人還如膠似漆的，咋今天早上忽然都沉默了呢？
大約十幾分鐘后，湯煮完了。
散發著驚人香味的奶油蘑菇湯讓人聞著就有食慾。
老梁先給王令盛了一碗。
然後又端著另一碗給孫蓉端過去，徑直坐到了少女邊上，很小聲地問道：「吵架了？」
孫蓉愣了愣，紅著臉回答道：「沒……沒有……」
她心中不住的嘆息著。
只覺得如果自己和王令真的能吵一架的話，說不定也很有趣。
可是，吵架的對象是木頭的話，不論怎麼樣都是吵不起來的吧……
就算現在王令的情緒逐漸打開了，可孫蓉也覺得以後他們倆也吵不起來。
因為，王令的脾氣是真的太好了……
「那，難不成，是他昨晚，欺負你了？」老梁忍不住輕輕一笑。
他故意加重了「欺負」兩個字，瞬間讓孫蓉心領神會。
「沒，沒有啦……怎麼可能……」孫蓉辯解著，偏過頭去。
想到昨晚發生的那一幕幕，孫蓉的臉再度一陣火熱，還好今天的日光很充足，照在她臉上，實際上看不出什麼變化。
不過事實上，老梁還是說對了一半的。
她之所以有一種失落感，確實是因為昨晚的事。
明明……
昨晚發生了那麼多的事。
對她而言，這就是一個無法忘卻的旖旎之夜。
可是將這難忘的夜記住的人卻只有她。
這讓孫蓉感覺到有些不公平。
於是在離開被窩的時候，她決定「報復」一下王令。
故意不和他說話。
想看看這個人吃癟后的樣子。
在注意到王令起床后，她連忙矯正了自己看向營帳的視線，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到眼前的那一簇篝火身上。
睡醒后的少年還是那麼乾淨、白皙、整潔，他沐浴在陽光底下，身上散發出一種朝氣蓬勃的味道。
在那一瞬，她感覺自己的臉又紅了。
她暗自慶幸，還好她早就轉移了視線。
不然肯定又會忍不住主動去打招呼……
之所以說老梁剛剛猜對了一半。
是因為她失落的原因，確實是因為昨晚的事。
但真要細細說起來……
並不是王令「欺負」她。
倒不如說是她去「欺負」王令……
見孫蓉端著湯碗始終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梁知道自己再問下去也沒啥意義，只是從經驗的角度最後勸了一句：「有什麼事，說開就好了。別憋著。」
「嗯，謝謝你，梁叔。」孫蓉回應道。
老梁仰頭喝完了碗里的湯，笑起來：「今天，就不出去了吧。你們兩個來幫一幫我的忙。」
他知道，現在小倆口鬧矛盾，出去玩恐怕都沒心思。
反正時間還有很久，選擇一些殺豬宰羊的活動，一是能發泄情緒，二來也能順帶著提前準備好食材，三來也有助於多給兩人提供一些空間。
王令和孫蓉都不傻。
彼此之間都心知肚明，很明白老梁這樣安排的用意。
結果幫著老梁做活的時候，兩個人還是沒話。
王令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因為他確實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啥……更不清楚孫蓉氣從何來。
他幾次將視線看向孫蓉，發現少女異常專心的沉浸在自己手上的工作，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讓他心裡的那份落空感一時間更深了。
而另一邊，孫蓉當然也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
她只是用餘光輕輕掃了一眼，王令那副委屈的表情，差點讓她破防沒忍住先開口了。
這個人，怎麼能用那樣犯規的表情看她啊……
而這樣差點破防的過程在後面還連續發生了好幾次。
孫蓉一度以為自己會先心軟，忍不住先開口的。
結果沒想到今天的她竟然破記錄了，愣是忍到了晚上。
她難以置信，自己竟然今天忍下來，沒有和王令說半句話。
……
結果到了晚上就寢的時間點。
又是同一個睡袋。
和昨晚一樣，兩個人又是穿著同款的兔子睡衣。
當周圍完全漆黑下來以後。
她側著身，背對著他。
一夜無話，也是一夜無眠。
又是臨近清晨時分。
孫蓉感覺自己眼神里有霧氣在打轉。
她忍了整整一天外加這一個夜。
就算她不先開口，憑什麼他也不和她說一句話呢……
尤其在聽到身邊王令平靜而富有節奏的呼吸聲傳來以後。
她頓時感到自己鼻子一酸，眼淚都快忍不住掉下來了。
明明她一個人還在委屈著，可這個人居然又那麼安穩地睡著……
「王令，你沒有心……」孫蓉心中正賭氣般的抱怨著。
正在這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身後那團大火爐又靠了過來。
明明知道，這又是王令無意識的相擁，可當氣息靠近的那一個瞬間，她發現自己渾身都軟了，根本沒有多得力氣去挪動半步。
王令又一次抱住了她。
而且比昨晚，抱得更緊。
溫暖，而又平靜。
等等……
平靜？
直到這時候，孫蓉突然意識到了這個擁抱比較昨晚的區別。
幾乎是一瞬間。
她的委屈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因為她確信，此刻的王令並不是無意識的。
和昨晚一點都不一樣。
她紛忙捂住嘴，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竟然一邊裝睡……一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