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秘境之下
「有人來了。」
三人躲在樹后，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卻沒有任何人影出現，不多時雜亂的腳步聲路過他們遠去。
蒼跡望著聲音遠去的方向，皺眉沉思，那個方向空蕩蕩的。「是我出現幻覺了？」
賀明元倍感蹊蹺，「不，我也聽到了腳步聲。」
「剛剛那裡的樹葉晃動，應該是有人經過的氣流捲動。」
三人在此處徘徊多次，又再次遇見兩隊「只聞其聲不見其影」的人馬經過，這次即使他們沒有再躲藏，對方也沒有發現他們。
只是最後一次，伴隨著金鐵劃破氣流的混亂聲音。
「他們在胡亂劈砍，已經慌亂了，可能與我們一樣的情形。」賀明元分析道。
「將三隊人困在再同一個地方，重疊在三個不同的境里。」蒼跡保持著冷靜，「我從未見過這種陣法，難道這就是秘境的力量？」
賀明元：「不管是陣法還是界，我們得找出是怎麼觸發的才能破解，但我們這一路上...並沒有什麼異常。」
二人正細細的分析著，察覺奇怪，扶珠從剛剛開始一直沒有出聲。
她神情如常，眼神恍惚迷離，嘴裡念叨著什麼，像是中邪了一般。
蒼跡扶著她靠樹坐下，湊過去仔細聽，都是些「神主、貔貅」之類的細碎的字眼，難以辨明其意。
二人試圖喚醒她，她聞聲看過來，又好像什麼也沒收入眼中，眸子里滿是迷離，竟泛出一絲喜悅。
「不妙。」賀明元尚無法判斷什麼情況引起的，「這種反應有些像是中了迷亂的毒。」
蒼跡把住扶珠手腕，一絲靈息探入她體內遊走，卻無一絲異常，觸及扶珠魂元時，那一絲靈息微瀾歸海一般不受控制的湧入其中。
「她的體內並沒有中毒的反應。」靈息雖斷，但能感覺到扶珠魂元靜水流深。「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賀明元取出有聚神功效的巫衣油，示意蒼跡捲起扶珠衣袖，想要塗抹在她手臂上。
「這是什麼？」扶珠手臂上出現一圈紅痕，有幾處穿破皮膚，卻沒有血跡滲出來。
「像是被什麼妖獸纏繞吸血的傷口。」
「可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蒼跡擼起自己的衣袖，之間小臂上方也有一處類似的傷痕，他卻不曾有任何察覺。
賀明元見狀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上，沒有發現類似的傷口。
蒼跡盯著手臂上的傷口，心中疑惑，若真是妖獸所為自己怎麼可能沒有絲毫的感知。
扶珠此時，神思又化成了貔貅幼獸的樣子。
她在神主膝下承歡，毛茸茸的瓜子追逐著神主懸空搖晃的玉佩，敏捷的彈跳著，玩累了就伴著透過明紙的暖和陽光，盤在毯子上休憩。
神主的聲音傳來，「這九重神明境，不曾有通婚之說，更何況我貔貅神脈並沒有逐權的興懷壯志。」
另一道尖銳的聲音反駁，「司神主，現在是神皇為愛子動了這個心思，族脈通婚按說還輪不到你們貔貅神脈，這是神皇的抬舉。」
「難道貔避世許久，實則要獨立出九重神明管治不成？」
一貫威嚴的神主只能放低姿態解釋，扶珠只覺得那陌生的聲音分外刺耳，擾了她的好夢，她低沉的嘶吼一聲，猛地就向對方撲了過去。
這一動作攪得現場一片混亂，尖銳的聲音變成了痛呼嚎叫。
接著，陽光不見了。
爭吵消失了。
神主也沒了蹤影。
扶珠心思慌亂，一陣哀婉湧上心頭，她感到不適，正要掙扎，卻發現自己被藤荊密密匝匝的綁了起來。
蒼跡見司扶珠額頭冷汗涔涔，正給她擦拭之時，她猛地睜開眼睛，雙眸銳利的環視周圍。
意識到是夢境，司扶珠抬手摸了摸頭上的鈴鐺發簪，緩緩舒了一口氣。
是了，上一世什麼時候有過神皇商婚的事情。
她神思微定，「你的手....那個藤荊怎麼回事？」
二人聞言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你能看見？」
司扶珠奇怪，難道他們看不見？
正要抬手指向藤荊附著地方，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也被纏繞住了。
再仔細看，纏繞他們二人的藤荊一直延伸到一株枯死的樹上，除這兩根以外，竟有十餘根藤荊紮根地下。
蒼、賀按照司扶珠描述，斬斷那棵看不見的枯樹，落刀時候明顯感受到了阻力，一聲嘶啞的嚎叫傳出。
枯樹砍斷後，他們腳下的地面開始晃動，失去了隱身的特性藤荊抽離逃向其他藤荊紮根的位置，賀明元見狀一劍插入此處。
頓時，周圍煙瘴狂涌，以賀明元的劍為中心，那霧氣竟然寸寸破裂，三人掙扎著維持平衡，等這陣煙瘴收住勢頭，眼前已經換了景象。
萬法仙門和另一個門派的弟子橫七豎八的昏倒在地上，藤荊一層層纏繞著，與鬼舞藤不同，這些藤荊更加聰明，外層的藤交錯盤曲，搭出藤牢，最內側的藤生出獠牙扎入困獸體內，汲取著對方的精血，中間藤條則運轉著，將吸取的精血供給全身。。
更外圍的地方，遍地是被吸干精血的乾屍，依稀能辨別出是妖獸或者人。
想到之前進入秘境消失的弟子，幾人後背發涼。
有幾個弟子被藤荊吸取時間太長，身體已經開始浮腫。
賀明元立刻向外層藤條砍去，藤條發出一絲細微的哀鳴，原本挺立的葉片合攏著低垂下來，內側的藤條獠牙更瘋狂的刺入困著的弟子體內。
不多時，藤條受傷處已經開始癒合。
蒼跡攔住他，「這妖物受傷會從被困的弟子身上補給，再砍下去，他就死了。」
看著那個陌生弟子越發蒼白的臉色，賀明元心下焦急，試圖用手解開藤荊。
「為今之計，要把這所有的藤荊連根拔除。」司扶珠動了念頭，用爆裂符毀掉這處密林。
三人正在商議，低沉的笑聲傳來。
一白髮蒼蒼的枯槁老人雙臂平展，姿勢像是被釘死在樹上一樣。他頭髮蓬亂，衣衫襤褸，外面裸露的皮膚，如同身後枯樹的樹皮，瘢痕累累，干皺粗糙，已經瘦的不成形了。
「有卻...有趣啊...」老人的聲音有些不穩，位元組含糊難辨，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自嘲的笑道，「十幾年....沒說話了，竟然連這都忘了。」
司扶珠警惕的靠近他，「你是誰？為什麼在這。」
老人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寸寸移動，帶著好奇和探究，在看到司扶珠之時目光頓了頓。
隨後，他大笑起來，扯動著纏盤在他身上的藤荊也蠕動這，這一動，三人才看清，此人，並無外層藤牢，周身被十幾根藤條，扎入二三十處吸取著精血。
剛剛倒在地上的弟子身上通常是四五個傷口，身體浮腫程度不出半天必死無疑，而此人居然能存活下來，甚至十幾年，這怎麼可能做到。
蒼跡問出心中的疑問。
老人枯枝一樣的手指伸展，露出掌心厚厚的老繭，身上的藤荊像是受了指揮一般，停下吸血進入了昏睡一樣的狀態。
「你能控制這些藤荊？」蒼跡眯著眼，面前此人確實沒有妖氣。
「我被困了十幾或許是二十幾年，早已與這藤荊融為一體。」
三人心中暗自驚疑，賀明元似乎想到了什麼，透過老人面容，試探的詢問，「伏濟真人？」
老人抬起目光，「小友，你認得我？」
想法得到驗證，賀明元一驚，語氣中帶著無比的尊崇和敬畏，「晚輩雙元殿賀明元，這二位是萬寶仙門司扶珠和蒼跡，我們為尋找天海奇芝前來秘境，誤入此處。」
「沒想到遇到真人前輩，我們這就救您出來。」
伏濟心中疑惑，雙元殿、萬寶仙門兩個不曾耳聞的門派居然有這種不俗的弟子。
賀明元手正要碰觸，兩根藤荊伸展出來在他面前交叉，擋住了他的動作。
「你們不用白費力氣了。」
「這藤荊就是秘境衍生，兩者相連，秘境存在一日，藤荊存在一日，不可能破解的，除非你們...」
「我們怎樣？」司扶珠追問道。
伏濟繼續說道，「除非你們毀了這秘境。你們三個最高不過築基，能走到這裡已經是命大，尚且沒有自保之力，更遑論其他了。」
三人面面相覷，賀明元問道，「秘境內圍通常為境眼處，我們應該尚在外圍，怎麼會進入這個地方？」
伏濟：「從沒有內外維之說，只是眾人經驗所得罷了，至坨秘境奇就奇在，秘境之下才是真正的境，也就是你們現在踩在的這個地方。」
「上面不過是藤荊為了誘惑獵物，製造出來的景象罷了。」
賀明元看著被困的弟子們逐漸虛弱，「前輩，難道沒有其他辦法能救你們出來么？」
伏濟目光銳利，落在司扶珠身上，「有。」
「那就是你進入藤牢，餵養它們。」
蒼跡伸手將司扶珠攬在身後，一臉防備的看著伏濟，「你什麼意思？」
蒼跡：老頭子一肚子壞水，沒按好心。
「你的體內，有龐大的靈息，至少能抵上兩件神器。」
「若你如藤牢，他們自然趨之若鶩，這些弟子那點毫末精血，自然會放過了。」
伏濟的眼神似乎穿透自己潛入靈魂一般，令司扶珠震撼不已，竟然有人能看到自己克化的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