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好詩一首

四周安靜一些，但依舊有人搖頭說笑，即是看笑話何必嚴肅認真呢。宋時雨接著下筆，筆鋒轉動，很快第一句已經躍然紙上。

「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張家源高聲念出，壓過嘈雜之音，四周聽得清楚，此句一出，四周慢慢安靜下來。

張家源心中頓時一顆大石落下，很難的七律詩，而且這第一句就是好句，周圍有人輕聲驚嘆似乎不敢相信。

張英悅露出驚喜的笑容，這句意為百花凋零，獨有梅花迎寒風昂然盛開，明麗景色將把整個小園風光佔盡。寫盡梅花獨特不凡，一個「獨」字，一個「盡」字用得極好，餘韻長存，首句就是很好的句子。王爺居然還會寫詩！這麼想來似乎沒有王爺不會的事了。

宋時雨故意停了一會兒，若是不假思索也太過令人起疑。

林逋《山園小梅》被後世譽為千古詠梅詩一絕，即詠梅也暗喻人，故而後來蘇軾評價說：先生可是絕倫人，神清骨冷無塵俗。《四庫全書總目》中也說：其詩澄澹高逸，如其人。

而宋時雨可擔不起這個評，不管怎麼說他所作所為和「神清骨冷無塵俗」的意境相差甚遠，若是直接寫出來太過令人起疑，可用來寫張英悅那就沒問題了。

這麼想著他看了一眼一臉期待，小手緊張捏在胸前的張英悅，第二句也緩緩寫下：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張家源照著就念出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話音一落，全場寂靜，不斷有人在吸氣......

遠處康書源似乎有些不信，仔細咀嚼之後面如死灰，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剛剛還準備看好戲的劉大可連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後方石凳上，再也站不起來。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張英悅神色激動，眼裡都是亮晶晶的光，默念兩遍，越念越喜歡！

只覺得這兩句美得令她難以言語，稀疏的影兒，橫斜在清淺水中，清幽芬芳浮動在黃昏月下，梅之風姿，神清骨秀，高潔端莊，幽獨超逸，全被十四個字寫盡了，她怎麼也不可能想到這麼好的句子！

這隻怕......只怕能比千古名句了！王爺的才學到底高到什麼程度啊！

四句之後，整個園內已經沒了聲音，之前的譏諷，戲謔，不屑全沒了，所有人安靜下來。有人面如死灰，有人翹首以待。就連高台之上的大人物也都起身探頭，側耳凝聽。正中穩如泰山，從容落筆的宋時雨此時儼然成為這個小小世界的中心，一舉一動牽動所有人。

之後四句沒有停頓，一氣呵成，眾人附耳聆聽，張家源高聲念出來。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待到他滿含感情的朗讀落下，一首《山園小梅》躍然紙上。

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到此整個詩會的氣氛在寂靜中變得肅然，滿場只有輕微嘆息，圍觀士人紛紛退開幾步，很多人一臉愧色向宋時雨作揖。

台上的人也迫不及待招手示意想要看詩文，張家源後退半步道：「既是王爺為張小姐所做，原稿當由張小姐來收才是。」

張英悅嬌羞點頭，小心翼翼拎起一角，帶墨跡幹了才收起紙張，如捧珍寶送上高台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