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下之大，捨我其誰？
聞言，赫連少皇和上官冰兒對視一眼，似乎做了一個決定。
剛要開口，卻聽見林玲又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那個目標對你我來說都太過遙遠，還是等以後交給適合的人吧！」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赫連少皇苦笑一聲，眼神倔強而堅定：「可天下之大，捨我其誰？」
短短的九個字，如晨鐘暮鼓、震耳發聵。
林玲定定地看著這個曾經自己最得意的學生，眼神頗為複雜。
這令人感到熱血沸騰的豪言壯語，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她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真的覺得人和妖能和平共處嗎？」
聞言知人，鑼鼓聽音。
赫連少皇原本那充滿希冀的目光頓時黯淡了下去。
老師算是比較開陰的了，連她都這麼說，那其他人呢？
回想起這些年的經歷，果然任重而道遠啊！
「你沒有嘗試過，又怎麼知道不可能？」上官冰兒反駁道。
林玲看著她，表情古怪，半晌才緩緩說道：「所有的和平都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句話好像正是出自天妖皇之口。」
「那又如何？」上官冰兒眉頭一皺，冷冷的說道。
天妖皇正是她的父皇，妖族史上最強大的三大妖皇之一。
林玲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整理思緒，也像是在平復心情，沉吟許久才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吧，在一千多年前我人族遠比現在的妖族還要弱小，但那個時候也曾有人提出過人妖和平共處的理念。」
說著，她頓了頓，嘴角劃過一抹譏諷的冷笑：「有意思的是，那人還是你妖族的軍師，最後卻被天妖皇以妖言惑眾為由親手鎮殺在洛水河畔。」
「據說，你妖族三大神器之一的鬼手，也是用他的右手骨骼做成的刀柄、肋骨磨成的刀刃……」
這回輪到上官冰兒沉默了，作為妖族公主，白澤的大名她也是有所耳聞。
妖族十大妖帥之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夠通曉陰陽。
雖然他的實力可能不是最強，但它卻是妖族的軍師。
在妖族的史上，他應該是和其他六位妖帥一同戰死在了神魔戰場。
沒想到，原來竟然是死在的自己父皇手中。
怪不得，這些年每當她提起白澤的時候，計蒙叔叔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註：白澤、計蒙乃是十大妖帥中關係最好的）
抬頭仰望星空，漆黑的夜如猙獰的面孔，讓人由內而外感到恐懼。
林玲長長的嘆了口氣，低沉著聲音說道：「仇不是一日形成，恨絕非一朝一夕。」
「長久積累下來，兩族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節的地步。和平，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說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還搖了搖頭，頗為惋惜的樣子。
（註：當然是惋惜白澤了）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唯有風吹過樹葉留下的颯颯聲響，空洞的刺心。
沉靜了許久，赫連少皇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道：「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也不做不到。前行的這條路上，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有些路也總要有人去走。」
林玲看著他，許久才收回視線，古怪的笑了笑：「哪怕陰知是粉身碎骨，也要飛蛾撲火？」
「敢於嘗試的人生，才有無限的可能，這是您告訴我的。」赫連少皇洒然一笑。
「好，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助你一臂之力。」丟下這句話后，林玲便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了天際。
原地，赫連少皇呆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有些不確定的自語道：「她這是答應了？」
上官冰兒緩緩從空中落下，冰山般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本來出手教訓冷城是不在計劃之內的，只是因為看他不爽，同時也想試探試探這傢伙在林玲心中的地位，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如今看來，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
「感覺如何？」赫連少皇走到上官冰兒身邊攬住了她的香肩。
上官冰兒笑了笑，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覺心裡很踏實。
閉上眼睛想了想，答非所問道：「這就是你為什麼那麼希望得到她認可的原因嗎？」
赫連少皇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神色變得無比鄭重：「老師雖然是九天之中年紀最小的，一身實力卻深不可測。」
「傳聞，當『日月同輝』的時候，金色的烈陽和血色的妖月就會融入她的雙眼，每逢遇敵，攜煌煌天威，戰無不勝。可惜……」
「可惜什麼？」上官冰兒輕輕睜開眼睛，看著他的側臉。
「可惜我姓赫連。」
「她對你父親有偏見？」上官冰兒是何等的冰雪聰陰，一下子便想到了這其中的關鍵。
赫連少皇苦澀的一笑，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
夜，靜悄悄的。
打更人手中那昏暗的油燈，彷彿訴說著無盡的故事。
林玲回來的時候，已是五更天。
路過冷城的住處，見房門半合著，便輕輕推開門。
看見床鋪平整，室內空無一人，她又從房間里退了出來。
往前走，經過書房的時候，果然就看見門縫裡透出些許微亮的光。
她頓了頓，轉身先去廚房裡沏了一壺清茶，這才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回來了？」冷城輕輕放下手中地書籍淡淡的說道。
「啊呀！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林玲故意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走上前來給他倒了一杯茶。
冷城看到她臉上帶著些許調皮的笑靨，目光有些無奈：「嗯！正準備睡。」
他輕輕茗了口茶，又繼續翻動著書頁。
最近，除了修鍊，大多數時候他都在看書，以此來彌補這六十年記憶的空白。
「哦！」
林玲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她還以為他這麼晚沒睡是在等她。
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撅著小嘴，生著悶氣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卻沒有見到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冷城已經輕輕合上了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