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好!
午夜。
其實,準確地說,還沒有到午夜,也就是晚上11點多的樣子。
文華小區C棟16樓1601室。
巨大的客廳木地板上,橫七豎八地圍坐著五女三男。
音樂在沒心沒肺地響著。
圓形的毯子上,原本隆重堆疊的生日蛋糕盤,肯德基全家桶、必勝客披薩盒、雞尾酒易拉罐……已經一片狼藉。
顯然的,這是一場生日宴會。而現在,已經接近尾聲。
「喂!湘湘,你們家那大醫生也太不像話了!」斜坐著的西裝革履的劉素輕輕地咳嗽了幾下,同時放下了手中的雞尾酒。清了清嗓子,覷著眼睛,醉意朦朧地注視著坐在自己右側的女子。
那個因為喝多了酒,臉龐越發紅撲撲的陸湘,此時正蜷縮在一隻超大號毛熊的懷抱里。
女孩沒說話。劉素卻有點出神――巴掌一樣的小臉,柔軟的頭髮隨便挽成了一個包子,更加襯得唇紅齒白。這是平時的陸湘。此刻的她,在微醺狀態之下,這個柔軟的乖乖女卻呈現出一種野氣迷離的美。
這讓劉素心裡愈加怦然一動。
「去你娘的!劉素!閉上你的臭嘴!人老公再不好,後面也有一個連的帥哥候補,輪不上你個渾蛋!」說話的人帶著十足的嘲諷和捉弄,正是坐在陸湘右邊的姚月兒。
姚月兒是個短髮的帥氣的女孩子,大眼睛高鼻樑,眉眼之間儘是英氣,連嗓門都帶著一種當仁不讓的爽朗。
「對!」
「哈哈哈哈!」
「劉總,你又開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果不其然,劉素接下來招致了一眾的嘲笑,原本古銅色的臉龐,此時呈現出一抹豬肝色。
不過,這種敗象也不過就是曇花一現,劉素到底是久經商場的人物,那粗粗的眉毛一挑:
「喂,你們評評理!先來後到啊!我認識湘湘,可比那小子早!咱們是老同學,老戰友。就算排隊,也是蕭然那小子插隊!怎麼就……」劉素一邊口若懸河,越戰越勇,一邊用胖胖的手向旁邊的沙發上摸索著。
「啊!」下一秒,姚月兒尖叫著,眼睛里的醉意一掃而空。
同時,彷彿被磁鐵吸了過去一般:「怎麼這麼大?怎麼這麼閃?嗚嗚嗚,這得多少錢?說!」
姚月兒之所以這麼激動,因為此時,劉素手上托著的是一個超大號的鑽戒。
「哇!英國那二號王妃結婚時候的都沒這個大……嗚嗚!」又一個鬼哭狼嚎的聲音,是陸湘另外的一個女伴夏凡。
「當然!那二號王妃也沒咱家湘湘好看不是。」劉素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個從外表上看就十分奢侈的小盒子推了過去。
「不要!」
「留著唄!就一玩兒的!」劉素小小的眼睛里滿是討好。
「幹嘛這麼花血本?說!什麼陰謀?」姚月兒眯著眼睛瞪視著劉素。
彷彿在審一個賊。
「陽謀好不好!」劉素拿他的小胖手抓了抓腮幫:「其實真不值幾個錢。這不是咱們的陸湘陸大小姐生日嘛,也就是個小小的心意!」
「呸!中午朋友圈兒還臭顯擺!咦!想想都噁心。這單單幾個小時可就跑回來了!呸……」姚月兒嘲笑的眼光笑嘻嘻的,彷彿透視到了劉素的靈魂。
「我,這……胡說,什麼呀?」劉素抓著頭皮,有點著急。
「你敢做不敢說呀?我告你……」姚路拽著劉素的耳朵就要下狠手。
「劉素……」一直抱著大毛熊窩在地毯上微笑不語的陸湘突然坐起來。
好聽的小軟音裡帶著一絲莫名的冷靜。
「幹嗎?」姚月兒警惕地瞪著這個今天晚上一直嘻嘻哈哈卻突然莫名正經的姑奶奶。
「你真的?對我有企圖?」陸湘撩了一下頭髮,水晶一樣的大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抹狡黠。
……哇!
室內突然一片寂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當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突然被抬到桌面上,一眾人都懵了。
「嗯!呃!那個……這個……」反倒是一向嘴上抹油的劉素瞬間變成了結巴。
「好啊!成全你!」陸湘突然將大毛熊往旁邊一推。
與此同時,伸手將頭上的皮筋一拽,柔軟的丸子頭撲散開來。
瀑布一樣的頭髮。星星一樣的的眼睛,滿滿的嬌羞:「怎麼樣?不敢啊?」
……
與此同時,一輛白色的別克轎車開進了小區。車門開處,一個頎長的身影從車裡下來。
黑色的羽絨服,修長的牛仔褲,清爽的髮型,鋥亮的皮鞋。
在路燈的略帶昏黃的剪影下,有一種冷酷的落拓感。
他伸了個懶腰,關上車門,然後走到另一邊,彎腰,打開車門,捧出了一束花。
深夜的停車場的燈光,輕輕地籠著那束花,有一種柔軟的寫意感。
淡藍的水晶紙,舒捲的寬綢帶。斑斑點點的滿天星,簇擁著24支粉色的玫瑰。
男子低頭,一直微微冰冷的側顏蕩漾起了一抹柔軟的弧度。
她,肯定會喜歡的吧?
想到這裡,男子忍不住大步走向了停車場的出口。
車子在身後嘟嘟了兩聲,鎖上了,諾大的停車場再一次恢復了寂靜。
五分鐘后,清晰的鑰匙的聲響。
下一秒,門開了。
客廳的地燈亮著。
像往常他晚上手術歸來時一樣。
蕭然關上門,換上鞋子,輕輕地叫了一聲:「老婆,我回來……」
然而,「了」字還沒出口,手中的花已經應聲落地。
因為他的目光碰觸到此刻的沙發上,那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影。
「你!你們……」蕭然的聲音不自覺中帶了一絲嘶啞。
「別……別誤會!」劉素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結結巴巴。
「什麼誤會!沒有誤會!」「就像你看到的。這就是事實!」陸湘隨後站了起來,甩了一下頭髮,傲然地看著門口處:「他喜歡我很久了,我也喜歡他!」
……室內一片寂靜。
彷彿,正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驟雨。
陸湘那大大的眼睛里有一抹複雜,又彷彿含著一絲期待。
該來的總會來。
「為什麼要這樣?」蕭然的手撐著牆,高大的身影居然有點兒弱不經風。
「不為什麼,男女平等唄!你可以同床異夢,一直愛著別人,我為什麼不可以?」
兩束目光碰撞在一起。
無言的寂靜。
然而,過了良久,只聽到兩個字:「離婚!」
冰冷徹骨。
砰的一下,門關上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