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桑桑不想見你
「顏翀,你是要與我天塬城開戰?!」君非天冷然開口,目光不善。
顏翀心中一沉,本來只是想充充門面,誰能想到剛照面,就成了兩軍對陣?!
「君城主誤會了,我只是來接我女兒回家罷了。」顏翀故作鎮定。
他又不是真的帶人來打天塬城,這等沒腦子之事豈是他堂堂顏家家主會做的。
接人?接人需要這麼大的陣仗?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掀人老巢的。
君非天心中一陣腹誹,面上不顯,「顏家主來接人何須帶這麼多人來我天塬城外?」
「這不是怕你們不交人嘛。」顏翀下意識輕聲嘀咕,殊不知,君非天和洛纓修為不俗,自然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
於是乎,夫妻二人嘴角抽搐,看向顏翀的目光難以言說。
顏翀性子暴躁便不說了,怎的還這般沒腦子?真不知道他這家主之位是怎麼安穩坐到現在的。
「顏家主說笑了,若是顏家小姐願意同你回去,我們有何理由阻攔,若是她不願,今日顏家主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豈有此理,我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她不跟我回顏家像話嗎?!」顏翀一聲怒斥。
顏如玉死了,顏桑是他唯一的女兒,這個時候她應該回顏家看看她娘,而不是龜縮在天塬城中。
更何況,聶爾擅自決定將如玉逐出師門的事他還沒有找他算賬呢,就又想拐走他第二個女兒,誰給他的臉!
縱使他對外宣稱收了顏桑做弟子,但顏家也不會揭過此事。
「顏家主莫急,我已經讓人去尋顏二小姐,你稍等片刻。」君非天不以為意,但說到底是顏家家事,需要顏桑自己解決。
那個孩子他見過,是個好的,這事她會辦得妥當。
另一邊,當號角聲響起時,城主府的一處院子里,聶爾正在教顏桑畫陣法。
號角聲沉重而嘹亮,顏桑眉頭緊鎖,望向聶爾,「師父,是城中出事了嗎?」
聶爾臉色不善,渾濁的眼中一抹冷光稍縱即逝,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輕聲安撫。
「桑桑莫怕,這城中有師父的陣法,不管來的是誰,休想越雷池一步,再說,天塬城可不是吃素的,有城主在,大可放心。」
聽到這話,顏桑心中並未輕鬆,反而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心中又慌又亂,心神始終無法集中。
見她心神不寧,聶爾擺了擺手,「今日便到這兒吧。」
顏桑點了點頭,眼瞼低垂,悶悶的應了聲「嗯」。
就在此時,一名年輕女子急匆匆來到兩人跟前,氣喘吁吁,「顏家……帶人圍城……找……顏二小姐。」
顏家!
顏桑心口猛跳兩下,她呼吸一滯,想到先前的種種,不由退縮了起來。
她暫時還不想見到他們。
許是怨恨這麼多年他們未尋到自己,亦或是傷心父親對顏如玉的寵愛,現在的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
此時此刻,她竟然希望自己從未出現過,那該多好。
聶爾見她低垂著腦袋,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子頹廢,連忙開口,「既然不想見那便不見,此事我去說,你好生歇著,切勿胡思亂想。」
顏桑沉默不言。
聶爾深深望了她一眼,轉身抬步,與傳信的女子一同離開,迅速前往城門口。
眼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顏桑心中忐忑不安,她心一橫,牙一咬,連忙跟了上去。
雖然不想見到他們,但也不想因為自己讓顏家與天塬城對上,她還是先躲在暗中看看情況。
城門口,顏翀頻頻望向天塬城方向,卻始終沒有瞧見顏桑的身影,他火冒三丈,滿臉怒容。
「君非天,你是不是讓人將我女兒藏起來了?!」他再也忍不住怒火,大聲冷喝。
君非天看到他這樣子,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一言不發,漠然地別過了頭。
不忍直視,他怎麼現在才知道顏翀這人竟如此的不堪入目。
見他不理會自己,顏翀眉頭緊蹙,怒目圓睜,「你果然把我女兒藏起來了,君非天,你安的什麼心!」
幸好他早有預料,帶著一隊精英前來助陣,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敢藏著他女兒,這筆賬,他要慢慢跟他們算!
眼下這種情況,顏翀更加確定先前就是天塬城藏了自己的女兒,現在他都上門要人了,居然還敢耍陰招。
簡直是豈有此理!
君非天和洛纓誰也沒有理會暴躁異常的顏翀,兩人目光對視,唏噓不已。
「夫君,顏翀以往就是這般暴躁脾氣?」洛纓眼中一片迷茫。
她還以為能坐上家主之位的,就算在怎麼暴戾,也不至於如此失態。
君非天搖了搖頭,「許是在高位久了吧,又受了當年之事的刺激,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當年顏翀和顏衡感情甚篤,好到恨不得同吃同住,形影不離,可偏偏,藍靜柔與鳳無絕私定終身,顏衡失蹤。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顏翀的性子才越來越暴躁。
「阿嚏!」試練塔前的鳳無絕罕見地打了個噴嚏,不明所以。
這是鳳家人在念叨他?
鳳家又不會出什麼大亂子,若是自己不在的這些時日鳳家亂了,那就只能說明鳳家走到頭了。
他目光灼灼望著眼前佇立的試練塔,心中焦灼。
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出來,等他們出來了,就能問問他們裡面有沒有靜柔的下落。
靜柔,十六年了,我尋了你整整十六年了。
聶爾的身影出現在城牆上,顏翀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徑直射去,沒有瞧見他身後有人,怒火中燒。
「人呢?!」
聶爾不疾不徐,來到君非天和洛纓身側躬身行禮,然後直起身子望向顏翀,滿臉不屑。
就是這個人讓他的徒兒受了好大的委屈,這父親是有多不稱職才讓顏如玉得意了那般久,或者說,此事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故作不知?
不管如何,今日他在此,就要替他寶貝徒兒出口惡氣。
殊不知,顏翀在看到聶爾時,兩人想法出奇的一致。
顏翀記恨聶爾將顏如玉逐出師門,掃了顏家的面子,而聶爾記恨顏翀這個父親失職。
「顏家主,桑桑不想見你,你回去吧。」他挺起胸膛,不卑不亢。
「笑話!她姓顏,是我顏翀的女兒,怎麼會不見我這個親生父親,聶爾,是不是你說了什麼。」
「親生父親?」聶爾一聲譏笑,滿臉不屑,「一個在她受盡苦楚時卻無動於衷的父親?我現在都懷疑,桑桑是不是你的女兒。」
「是不是我心裡最清楚,聶爾,你來得正好,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顏翀拂袖。
聶爾最佳勾起一抹冷笑,漠然直視他盛怒的目光。
「夫君,不阻止?」洛纓輕輕拉了拉身側君非天的衣角,問道。
「聶爾可心疼桑桑那丫頭了,他這是在為桑桑出氣呢,咱們看著就是。」
顏翀的怒火已經全向聶爾而去,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君非天和洛纓兩人在那兒說悄悄話。
躲在角落裡的顏桑滿臉感動,心中一股暖流湧上心田,看著滿臉怒容的顏翀,眼神暗淡。
曾幾何時,她也希望父親能像喜歡姐姐那樣喜歡自己,可他的眼中只有姐姐,好不容易自己的天賦顯露出來,卻被自己的親姐姐給囚禁了起來。
被囚的第一天,她滿懷希望,父親那般厲害,定然能尋到自己的。
被囚的第二天,她依舊堅信父親會察覺到異樣,會救她出去。
……
日復一日,父親一直沒有出現,她滿懷希望的眸子暗淡無光,她再也不期盼父親會來救她。
終於,她逃了出來,遇到了婷婷、藍家主和師父,是他們重新給了她光亮。
她很想衝出去質問這個親生父親,自己失蹤的這些日子裡可曾尋過她,但她退卻了。
她知道師父是在為自己出口,心中暖洋洋的,否極泰來,她現在已經重新開始生活了,前途坦蕩。
「聶爾,你私自將如玉逐出師門,把我顏家置於何地?!」顏翀疾言厲色,開口質問。
就因為此事,他顏家背地裡已經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顏家名譽,一損再損。
聶爾冷嗤。
「顏如玉不顧臉面勾引我家少城主,心狠手辣謀害少城主夫人,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如此蛇蠍之人,留著辱我師門嗎。」
顏翀微微愣神。
如玉心悅君如夜他是知道的,也確實讓方凈宗追殺鳳慕卿,可什麼叫親妹妹都不放過,怎麼還扯到桑桑身上去了?
見他一臉迷惘,聶爾一聲譏笑。
「怎麼?顏家主自己寵愛的女兒什麼德行你不清楚?還是說,你只是不相信她會對桑桑下手?」
顏翀眼眸微閃,啞口無言。
只一眼,聶爾就看清了他的心思,不屑一顧,心中卻是對顏桑更加心疼。
「你最寵愛的大女兒可是親手將桑桑的修為天賦封印了起來,還將她關到現在,你當真一點都不知情?」
「不可能!」顏翀脫口而出。
「有什麼不可能的,涼薄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親情,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