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子彈
少女端著馬鈴薯炒土豆，看著眼前的陳十三，略微有些嬰兒肥的臉龐鼓起，朝陳十三輕聲問道。
「你吃什麼呀，師兄。」
陳十三擺了擺手，「我剛吃了，還沒到時候。」
他是三日一餐，憑藉自身一境的體質還是可以勉強撐住的。
少女「哦」了一聲，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也不願意關上房門。
陳十三又說道：「啟靈呀，你要是修行上有難處，你就給師兄說，師兄給你想辦法。」
名為袁啟靈的少女搖了搖腦袋，「沒什麼難處。」
「嗯。」陳十三點頭，又道：「你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以後有事情的話，師兄不可能面面俱到，畢竟有些事情，師兄確實不合適做。」
論年紀，袁啟靈其實也就比陳十三小五歲而已，如今的袁啟靈也已經十八了。
袁啟靈點了下小腦袋，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只很輕聲的應答了一句，「知道了。」
陳十三撓了撓頭，「有什麼想要的嗎，師兄給你整來。」
袁啟靈聽到這話，開始猛烈搖頭，眼眶中急得有眼淚盈餘出來，「我不要師兄去偷東西給我。」
在袁啟靈印象中，師父很早就死了，當時才十五歲的師兄不在乎任何人，唯獨對她的要求儘力滿足。
當時年僅十歲的袁啟靈從書上看到了科學院新發布的電話，正在各地出售，她也想要一個，便給師兄提了一句。
第二天早上，陳十三就把電話放在了袁啟靈門前。
於是當天晚上，袁啟靈就看到了讓她懊悔至今的畫面。
數位大人尋上山來，其中一人指了指師兄，那些大人便將師兄一把抓住，粗暴的摔在地上，開始毆打起來。
年齡尚小的袁啟靈躲在屋內，透過門縫朝外看去，害怕得整個人都在顫抖，她想出去制止，卻不敢，只能沒用的哭成一個淚人，在一旁抽泣道。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打我師兄了。」
大人是不管這些的，打斷了兩根木棍，打得陳十三血液四濺后，才氣喘吁吁的收了手，一口吐沫吐到陳十三身上，咒罵道。
「小畜生，你師父死的早，成了個沒人教的東西，敢偷到老子頭上來了，要是再有下次，就準備叫巡捕來給你收屍吧！」
大人們收了手，罵罵咧咧的下山去了。
涕泗橫流的袁啟靈趕忙跑出門去，跪坐在陳十三身旁，不住的抽泣道：「師兄……師兄……」
陳十三哼哼了兩下，從地上緩緩爬起，將嘴裡即將吐出的血液吞下，朝袁啟靈微笑道。
「沒事，你還想要什麼，給師兄說就行了。」
袁啟靈看著鮮血淋漓的陳十三，永遠都忘不掉這個場面，以至於她現在聽到陳十三這麼一說，就已經嚇得要哭出來了。
陳十三安慰袁啟靈道：「師兄不去偷。」
袁啟靈眼眶中盈餘的眼淚收了回去，她沒什麼想要的，只要陳十三不去偷東西給她就好。
「師兄直接搶！」陳十三突然捏拳喝道。
嚇得袁啟靈眼淚瞬間流了出來，趕忙搖頭道：「不要……不要。」
陳十三將拳一松，「師兄逗你玩的，怎麼可能去搶呢，師兄也搶不過呀，哈哈。」
袁啟靈用白嫩手指擦乾眼淚，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陳十三，還是不太相信，將手掌伸出，伸出俏嫩的小拇指，嘟著有些嬰兒肥的臉龐，朝陳十三道。
「和我拉勾。」
陳十三將小拇指和袁啟靈勾在一起，在袁啟靈「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話語中完成了儀式。
袁啟靈縮回房間內，探出小腦袋，朝陳十三叮囑道：「答應了我的哦。」
陳十三點頭，「放心吧，絕對不會暴露你的。」
「才不是這個。」袁啟靈嘟起小嘴。
「知道了。」陳十三點頭，有些無精打采，如果不能偷菜，那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王大娘、李大爺、胡二娃等，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吧。
世界上再也不會出現幸運土豆了，就像西天沒有佛祖，羅漢沒有舍利子，天空沒有鳥，大海沒有魚，公廁沒有屎，我沒有你。
袁啟靈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陳十三轉身，趁著時間還早，打算再去自己的工作室研究一下。
袁啟靈不出門的習慣，得慢慢改過來了，畢竟日後要去讀劍修學院的。
不過要改過來的話，可能也難，畢竟根據研究，袁啟靈的心湖波動也比常人要少，且恐懼情緒比常人多了兩成。
當時負責研究的學士都很驚訝，覺得這一個道觀，能出兩個怪胎，真不知道該說是運氣好，還是不好。
興許是怪胎之間的命中注定吧。
陳十三撓了撓屁股，已經到了工作室，將門打開，坐在了椅子上，拿個鋁製的小盒子，用鑷子取出來放在其中的一枚子彈。
一枚修長、精銅、尖銳且閃著瑩瑩光澤的子彈。
這是陳十三按照科學院的說明介紹，自己研究打造了兩年的子彈。
一顆即將踏入「武器」行列的子彈。
陳十三想要再進一步，將這子彈打造成「靈器」，然後再拍賣出去，得來的錢應該夠袁啟靈讀劍修學院了。
雖是這麼想的，但實踐起來就太難了，首先是鍛器的材料便不夠，再加上他的靈氣和境界不足以這麼長時間的鍛造。
最重要的，就是「武器」晉陞到「靈器」，需要不低於三境的妖魔靈魂。
古典派修士分級，一共十一境，后兩境早已因為氣運原因無人可達，如今最高的便是九境仙人。
要取一個三境妖魔的靈魂，談何容易，更別提陳十三還是一個毫無背景的一境降妖人。
現在去找三境妖魔殺，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所以陳十三想要進入創新派的科學院，在那裡，他才有足夠的資源進行自己的研究。
傳聞法寶達到了「靈器」層次，就會有自己的意識與神通，通常是有利有弊的。
陳十三想要打造一種子彈。
高興時爆頭，傷心時穿襠，可做飯、打掃、種田、砍樹，學習與思考。
到時候，子彈就成了陳十三。
陳十三就是子彈。
只負責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