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另一個戰場（10）
「這該死的援軍！」
哈拉爾忿忿地把手中那把已經卷的刃的劍丟到了地上。他的臉被煙熏的黑乎乎的，那頭秀麗的金髮也已經變得一沓糊塗，像是雞窩一樣。他身上的衣服，更是沾滿了斑駁的血漬。
他的身邊只跟著百人不到的海盜王國士兵，一半是他從挪威帶出來的護衛，一半是瑞典的士兵。因為人數不多，所以才能悄悄地來到敵軍的後方，來襲擊補給線。
襲擊已經成功了兩次，但是戰果不多。這是第三次，情報中說，這一批物資數量非常巨大，只要燒掉這一批物資，敵軍大概率就會退軍，而那時，盎格利亞的農民組成的義軍就可以乘勢從正面反撲，大破敵軍。
在選擇襲擊地點時，哈拉爾刻意選了個不是很隱秘、但敵軍的部隊卻來不及支援的位置。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區區一支運輸隊，遇到突襲時竟然會有著不輸於任何王牌軍隊的韌性。而且偏偏在戰鬥最關鍵的時刻，會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股新的敵人！
他擦了擦自己的臉，然後看到手掌上沾著一道新鮮的血漬。這是他自己的血，在剛剛的戰鬥中，他差一步就被一個普普通通的士兵劃開了喉嚨，而那士兵分明是已經被他一刀捅死、踢倒在地的。
——這股新的敵軍、包括這一支運輸隊，都和他們在正面戰場所面臨的軍隊一樣，擁有死而復生的力量。
「美髮王，要不我們還是直接回去吧。」烏爾夫有些氣餒地說道，「盎格利亞的戰事是阿勒曼尼聯邦的內部事務，我們不要去管了。」
「阿勒曼尼聯邦的內部事務？你真當這一個個的領主、一批批的軍隊是沖著一個農民共和國來的？」哈拉爾吼道，「別忘了，這件事起源於刺殺我的行動！他們的目標是我們海盜王國！不在盎格利亞打，那戰火就會波及到丹麥、波及到瑞典、波及到挪威！別想打退堂鼓！想回去可以，先在這裡干翻他們！」
「打是要繼續打，可是不能繼續在敵人的後方了。這一次失敗，我們的底細已經完全暴露給了對面。」亞爾馬爾在一旁說道，「不儘快的話，我們恐怕就要遭到圍剿了。」
「我也覺得該撤退了。」埃斯特拉德附和道，「被襲擊了三次，就連豬都知道該修圍欄了。」
哈拉爾仰起頭，對著天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好吧，撤退。」他說道，「希望回去后，也他媽的能看到我們的援軍。」
在成為農民共和國后，盎格利亞實際上已經變成了一個鬆散的政權。農民分到了貴族的田地，從農奴變成了自耕農，每天就是忙碌著開墾、擴張自己的田地，用鋤和犁同雜草和頑石戰鬥。領地內的事務以非常古老的類似部落的方式來管理，偌大的盎格利亞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區塊，由選舉定期產生類似長老的職位，以處理日常的糾紛。而重大的事務則由民眾們的大會來決定，一年一度，所有人都參與其中。而更上一級的、涉及各個區塊糾紛的事項，則以長老為代表，在區塊之間的代表會議上進行解決，同樣也是一年一度。
戰爭爆發后，一開始各地都只是各自為戰。直到發現這是一場對農民共和國的全面入侵，各地才緊急召開了一次大會，推選出了一名軍事領袖，又由成年的男性組成了一支義軍，一起抵抗入侵者。
可是，這僅僅只是一群農民，他們所能推出的軍事領袖……實際上就是那個曾經當過山賊、在格力高利的教導下改邪歸正的那個諾貝特。諾貝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因此把來避難的「美髮王」哈拉爾一行人視為救星，當哈拉爾提出要去襲擊敵人補給線的計劃時，他抓著哈拉爾的手，半天都不肯放。如今聽到哈拉爾回來，他更是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溜煙地跑出來歡迎哈拉爾。
「有援軍來了嗎？」哈拉爾一見到諾貝特的面就問道。
「沒有！一個都沒有！戰況已經越來越緊急了，我們連吃了好幾個敗仗，現在完全不敢喝敵人接觸，只能看著他們燒掉我們一個又一個村子！」諾貝特擦了擦額頭的汗，「要不，你們在派人去催催？」
「一個都沒有？不應該啊！其他的領主不聽我的話也可以理解，可瑞典王的封臣呢？這盎格利亞可是受瑞典王庇佑的，現在遭到攻擊了，他們也一個都不來？」
「說起來我收到了三封信！說是你們英雄王國的領主送來的！」諾貝特一拍腦袋，「我這就拿出來給你們看！」
「居然還能寫信。」哈拉爾悻悻地看著艾拉選出來的那三個參謀，「不愧是你們瑞典的領主。」
第一封信是艾拉的封臣、烏斯比酋長寫來的。
「敵軍勢大！俺們兵力不足，難以正面取勝！但瑞典王教導我們要出奇制勝，所以俺尋思了一下，決定從呂貝克登陸，繞遠路去捅他們的屁股！請前方一定要頂住壓力、等待我們成功！」
「我頂你個頭！從呂貝克繞路，不說被人發現的問題，這麼深入阿勒曼尼聯邦腹地，他能不餓肚子就謝天謝地了！」
哈拉爾生氣地把那封信撕的粉碎。
第二封信是艾拉的封臣，海比酋長寫來的。
「俺孫子曰：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如今瑞典王不在，正面作戰恐怕吃虧，我準備來個奇襲，走海路登陸諾曼底、直搗巴黎，抓住阿勒曼尼執政官，逼迫敵軍退兵！」
「滾！」
哈拉爾又一次生氣地把信撕的粉碎。
第三封信是艾拉的封臣，格拉海德寫來的。
「我記得格拉海德以前是英格蘭的騎士。」哈拉爾稍微感到一些安心。騎士出生，那總不能和他們這群海盜一樣倒出亂跑。
「我已經打聽清楚，這次的戰爭是由阿基坦公爵一手策劃的。」
信的開篇就讓哈拉爾佩服無比。
「……所以我已經率軍通過英吉利海峽，準備走海路奇襲阿基坦首府。前線堅定守住，就有機會！」
「格拉海德！！！」
哈拉爾氣的把信紙吞進了肚子。
「怎麼辦？」諾貝特眨巴著眼睛看著哈拉爾。
「還能怎辦？」哈拉爾悲憤地重複了一遍信上的話，「堅定守住！就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