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間匆匆
「靈溪姐姐,笑一個。」
在某所邊遠小城當中,小男孩站在碼頭處的位置,朝著身邊的少女比著鬼臉。
少女的視線從手中的竹簡上移開,抬起美眸看了一眼男孩,然後就收回了目光,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小男孩挫敗地癟起嘴。
這已經是第二百三十七次了,要不是他心智堅定,早就被一次次的失敗給打倒了。
「你很無聊?」
被叫做「靈溪姐姐」的少女發出悅耳的聲音,淡淡說道。
「當然嘍。」
小男孩盤腿坐在碼頭的木板上,看著遠方開走的一艘艘船隻,開口回答道。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靈溪姐一樣,抱著一本《靈陣基礎講解》能看一天。」
「你應該也學一下的。」
少女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脖頸,朝著他說道。
論起記憶力和學習能力,旁邊的這個傢伙比她更有天賦。
「別開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麼麻煩的東西向來不感興趣。」
男孩伸了個懶腰,靠在了一旁的木樁上。
對於他來說,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麻煩的東西,都是要扔在一邊的。
「不思進取。」
少女用還有些青澀的聲音學著靜姨的樣子輕輕說道。
但說完之後,她只看到了男孩臉上揶揄的笑容,想來是被他看出了模仿的原形在哪裡。
少女的臉頰毫不明顯的微微一紅,趕快移開了目光。
每一次都能被這傢伙發現,簡直是太丟人了。
這個時候,男孩的胸前微微一亮,他將手伸進去,一個白色的玉牌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玉牌在不斷的閃爍著白光,一直沒有停下。
「走吧。」
男孩從木板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靜姨在叫我們了。」
少女收好自己手裡的竹簡,也沒有和男孩打招呼,就徑直轉身,朝著碼頭後面的位置走了過去。
男孩見狀,笑著聳了聳肩。
都已經兩年多了,這女孩還是沒有變化啊。
他回頭看向了風平浪靜的海面,陽光打在水面上,泛起了晶瑩的白光,波光粼粼。
「快三年了啊……」
「喂,快點走。」
聽到少女淡淡的聲音,白夜回過了頭,看到女孩站在不遠處的地方就這麼看著他,一點也沒有剛才想要率先離開的意思。
白夜笑了笑。
朝著她的位置走了過去,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自己的這位姐姐,是個純純的傲嬌。
「走吧。」
……
「要我叫你們才肯回來,是又遇見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了嗎?」
剛剛走入屋子,一道靈溪和白夜都很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白夜抬起頭,一頭青絲,俏臉無暇,一個溫婉美艷的女人就這麼站在兩人的前面,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就彷彿是一位等待著孩子歸家的母親。
「是他,他一直坐在岸邊看海耽誤了時間。」
靈溪指著身邊的白夜,淡淡地說道。
這個樣子,可是半點都沒有對他愛答不理時候的樣子可愛啊。
「好像不是你想去那裡看書似的。」
白夜小聲嘟囔道。
「好了,先洗手,再過來吃飯。」
看著兩個人的樣子,清衍靜微微一笑,笑容中包含著許許多多的溫馨。
白夜和靈溪朝著洗手的地方走去,路上兩人還會時不時的頂上幾句嘴。
看著這副場景,清衍靜心裡悄悄點頭。
真的看不出來,這兩個小傢伙在三年前會都是一種彆扭的性格,看來自己這個「監護人」這段時間當的也算是合格吧。
只不過……
「快要到了。」
清衍靜的目光投向窗外,視線朝著屋子西北方的方向望去。
哪怕她已經儘可能地想要拉長回族的時間,但這一天終究是不可避免,她沒辦法逃避。
離那個地方的距離已經不遠了,她不知道自己回去會面臨著什麼,但想來不會太好就是了。
可是,為了保護那對父子,她也只能那麼做。
「靜姨,吃飯吧。」
清衍靜回過神,就看到了白夜一臉平靜地站在原地,向著她看了過來。
看著他,清衍靜心裡不由自主生出了幾分溫暖。
真的很謝謝這兩個孩子,能讓她在這幾年當中體驗到做一名母親的感覺。
「嗯。」
清衍靜點點頭,帶著他朝著飯桌的位置走去。
……
夜裡,月光將自己的柔美緩緩落下,照耀在這個邊境小城的每一個角落。
碼頭上的光芒尤其閃亮,粼粼的水面上反射著白光,將周圍的環境一一照亮。
恬靜,幽美,總是能讓人心情歡悅。
可能這也是清衍靜在來到這裡之後,選擇和兩個孩子定居一段時間的原因吧。
白夜坐在窗戶上,遠遠地望著面前的大海,目光出神。
「在想什麼?」
靈溪穿著睡裙,站在他身後,剛剛熄滅了燭火準備上床休息,就看到了這傢伙坐在窗戶前一個人發獃。
微涼的夜風緩緩吹了進來,為這炎熱的夏夜增添了幾分舒爽,靈溪來到了白夜的身後,想要看看他到底在看些什麼。
「你猜,猜對了給你獎勵。」
白夜回過頭,看向了靈溪的俏臉,露出了自己那標誌性的微笑,
「無聊。」
靈溪直接轉身就走,去到了自己的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緩和兩個小傢伙的關係,清衍靜在兩個人很小的時候,就經常把他們分配到一個房間當中。
房間中有兩張床,左邊的歸姐姐靈溪,而右邊的就是白夜所在的位置。
只不過白夜有些不太理解,不知道是基於什麼原因,在大概半年之前,靈溪為自己的床上裝上了薄紗,當時靈溪給出的原因是因為「好看」,但白夜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不過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原因,也就放棄了這個問題。
放棄,是清衍靜教會白夜的第一件事。
有時候的放棄,比堅持來的更要重要。
「這三年學到了很多。」
白夜望著天空上的月亮,六歲的孩童在緬懷著過去的時光。
這副樣子,看上去就有些違和。
「冰羽,就是今天對嗎?」
男孩小聲問道,他知道,無論自己說的有多小聲,有個人一直都能聽到。
「是。」
冷冷的清脆女聲在白夜的心頭響起。
「這樣啊,那一定會很難受吧。」
在很久之前,他就從冰羽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身體的隱患。
祖脈是強大的,是千萬年難得一見的絕頂天賦。
但是,強大就會代表著代價,天賜就會伴隨著天譴,過分的好處總會有著過分的弊端。
在帝晶冰凰的血脈傳承當中,曾經記載了那位上古時期的冰靈帝尊是如何一步步登上了絕巔,所以對於祂的故事,冰羽知道的很多。
而在白夜這返祖的血脈里,也有著和祂相同的問題。
冰靈族,之所以被稱之為冰靈族,皆是因為該族子弟體內血脈中所蘊含的冰靈脈。
這種靈脈讓他們在修鍊冰屬性靈力的時候,會十分的得心應手,而靈脈越強,這樣的效果就越發的出類拔萃。
白夜體內的祖脈也是一樣。
可是,過滿則溢,這樣的屬性天賦一但超過了某個界點,就會對自身產生反噬,這樣的反噬由內而外,將會對身體造成巨大的痛苦。
隨著自身的長大會不斷地激發身體靈脈的增長,而這樣的痛苦也會一點一滴的累加,總有一天,會到達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
曾經的冰靈帝尊因為這樣的反噬不止一次九死一生,那樣的痛苦,冰羽能夠由自己那位先祖的視角一一的感受到。
她曾經無數次希望白夜的祖脈並沒有這樣的副作用,但就現在看來,似乎這只是一種奢求。
「你可以找那個女人幫忙。」
冰羽乾脆利落地說道。
雖然,她並不是很喜歡清衍靜就是了。
白夜搖搖頭。
「為什麼,怕麻煩到她?以你們的關係,這樣的請求她一定會答應的。」
在白夜看不到的地方,美眉微皺,冰羽緩緩說道。
白夜還是搖搖頭。
「到底是為什麼?」
冰羽語氣有些疑問,小傢伙對清衍靜的信任可是很足的,應該不是為了隱藏自己的秘密吧?
「我不想說。」
「你必須說。」
白夜微微沉默,冰羽等待著回答,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良久,男孩的聲音輕輕地在冰羽的耳中響起,打破了這份安靜。
「因為冰羽不想讓靜姨知道你的存在。」
聽到男孩的話,冰羽愣住了。
這是她在三年前給男孩說出的理由,那個時候,男孩就彷彿一張什麼也不明白的白紙。
可經過三年的遊歷,這個理由還一直記在男孩的心中,而且這麼聽起來,貌似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冰羽的心裡彷彿注入了一股暖流,這種感覺很複雜,既有一種特別的感動,還有著照看孩子長大的欣慰。
「我沒問題,你去找她吧。」
雖然很溫馨,但冰羽還是冷冷地說道。
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沒辦法給白夜提供太大的助力,選擇清衍靜,是最好的方法。
白夜搖搖頭。
「你別那麼固執。」
冰羽看到白夜又一次拒絕有些生氣,難道白夜可以守著承諾,她就不可以試著賭一賭嗎?別小看一隻單身數年雌鳥的母愛啊。
「來不及了。」
「什麼?」
冰羽一驚,可下一刻,白夜就告訴了她答案。
「真的是,超級難受啊。」
男孩展露著笑容,然後,蜷縮起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