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背刺
長樂王府,裝飾考究而又極盡奢華的主宅裡面,略顯憔悴的長樂王李幼良對著正在收拾行裝的僕役、丫鬟不斷發出催促之聲,若是有人動作稍微慢上一點,立刻就會招來他劈頭蓋臉的一頓呵斥。
旁邊不明所以的長樂王妃憂心忡忡的看著李幼良,她不明白,為什麼還沒出正月,就要急急忙忙回西涼,這顯然並不合規矩,以前過年的時候回京都要待到三、四月份才會回去的。
時間流逝,隨著夜幕降臨,長樂王妃終是忍不住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王爺,是不是西邊出了什麼事情?」
「不該問的不要問。」回答長樂王妃的是李幼良不耐煩的呵斥:「我讓你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這次回西涼估計很長時間都不會再回來了,家裡能帶走的盡量都帶走。」
「不回來了?」長樂王妃心中一驚,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原本就有些凄惶的臉色瞬間變的慘白:「王爺,您,您這是……」
「閉嘴。」李幼良狠狠瞪了長樂王妃一眼,揮手將屋中所有不相干的人全部趕了出去,待確認房間周圍再也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才長出一口氣道:「你應該還記得,為夫當年是支持隱太子的吧。」
長樂王妃覺得李幼良似乎有些杯弓蛇影,微微皺眉道:「這有什麼關係,二郎不是都說了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么。」
長樂王李幼良與李淵是堂兄弟,論輩份是李世民的族叔,做為長輩,長樂王妃依舊習慣用二郎來稱呼李世民,哪怕李老二當了皇帝也是一樣。
這稱呼並沒有不敬的意思,純粹就是一種習慣,就好像我們不管當了多大的官,在外面賺了多少錢,回家照樣被叫二狗子一樣。
李幼良用看敗家娘們的眼神盯著長樂王妃看了一會兒,在確定了她是認真的以後,痛心疾首的說道:「你怎麼這麼糊塗啊,那分明就是他李老二用的緩兵之計,目的是為了穩住為夫,讓我替他守住涼州,等到大局抵定之時,再秋後算帳!」
「什麼,這不可能吧,王爺再怎麼說也是二郎的族叔,二郎怎麼可能對自家人下手。」
李幼良撇撇嘴:「對自家人下手?建成、元吉還是他親兄弟呢,你看他手下留情了沒有,古往今來,為了那個位置,連父子親情都可以棄如敝履,更何況只是族親。」
長樂王妃不說話了,在老公與侄子之間,她還是相信自家老公多一些。
長樂王李幼良見王妃不再繼續糾纏,這才又把人招了回來繼續打點行裝,同時對長樂王妃說道:「等下你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明日一早咱們就啟程回涼州。」
長樂王妃先是點點頭,接著疑惑問道:「王爺這是要出去?」
「嗯,與幾個老友道個別,這次離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回來,總要跟他們打個招呼,不能不告而別。」
李幼良說完,叫上管家一同離開,留下有些凄惶不安的長樂王妃在房間中悵然若失。
外面,李幼良與管家來到書房,掩上房門之後,立刻問道:「韓楓,首尾都處理乾淨了?」
「回王爺,已經處理好了,凡是跟這件事情有關係的人,全都……」管家韓楓說著用手在咽喉處比劃了一下。
李幼良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絲毫沒有為那些被『處理』的『心腹』感到悲傷,在他看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死幾個下人又算得了什麼。
「馬車準備好了沒有?」
「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後宅不遠處停著。」韓楓說完遲疑一了下,猶豫著說道:「王爺,咱們就這麼走了,王妃那邊怎麼辦?」
剛剛扭動機關,打開書房中一處暗門的李幼良頓了頓,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不離分,他與王妃成婚數十年,想到剛剛一別很可能以後永無再見之日,心中也不怎麼舒服。
但轉念一想,如果帶上王妃,鬼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涼州,與自己的性命相比,幾十年的夫妻感情又算得了什麼。
最終,李幼良狠了狠心,對韓楓說道:「別想那麼多了,只要本王能夠平安回到涼州,王妃的安全就會得到保障,若本王落到他李老二手中,怕是全家老小一個都活不了。」
韓楓一副『你是王爺,你說了算』的神情,拿起放在桌上的燭台,默默跟在李幼良身後走進提前準備好的暗道。
一陣扎扎聲響起,身後的暗門緩緩關閉,幽暗而又潮濕的暗道之中瞬間變的漆黑一片。
嚓。
火摺子被打開,微弱的火苗引燃了蠟燭,昏黃的燭光照亮了李幼良身前丈許遠的地方。
幽暗密閉的空間中,靜的可怕,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再無其它一絲聲響。
「韓楓,你跟著我多長時間了?」可能是覺得太過壓抑,走在前面的李幼良突然開口問道。-
後面傳來韓楓的聲音:「回王爺,十五年又三個月。」
十五年,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五年,可能是因為環境的關係,李幼良突然變的有些傷感:「是啊,十五年了,當年我撿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現在的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李幼良有些疑惑,正打算回頭看看,后心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力量開始流失,身體靠在密道的牆壁上慢慢滑到地上。
李幼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卻又不相信這一切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艱難的抬起頭,痛苦的張了張嘴:「為,為什麼?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
「王爺,對不起,我不想死。」韓楓手中拿著帶血的匕首,低垂著眼帘,語氣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的,他不想死,他很清楚這次的事情鬧的到底有多大,李幼良之所以讓他活到現在,不過是因為需要他去做一些滅口的事情。
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已經死了,他做為僅存的了解事情經過的人,想要繼續活下去顯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