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起蓬蒼
璩洲。
這個已經被妖入侵的大陸,就在三十年前還是一個富有,安寧,平定的大陸。
璩洲西部,蓬蒼國。
草長鶯飛,綠草如茵,鬱郁蒼蒼。這三個詞完美的詮釋了這個地段。
這是璩洲內最安全的國都,日子是愜意的。
這裡的陽光一年四季都不滾燙,總是帶著淡淡的溫暖,拂照著這片自然聖地。
長安村,是一個偏僻而安謐的村子。
溪流,卵石,草木,鳥兒,微風……
「天賜學院是一所培養獵妖師的學院。十八年前培養出璩洲第一支獵妖師團隊。」
「前因為不明原因,閉院停招。而今年重新開辦,廣招璩洲內所有有志向,有英雄夢的年輕人!」
「而我以理論知識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了這所學院!老黑,我是不是很厲害啊?」
「汪汪汪!」
老黑是村子里一條吃百家飯長大的狗。
這看似自言自語,實則在與老黑講故事的小丫頭就是田之諾,乳名橙子。從小跟著阿公阿婆長大,家裡是開燒餅鋪的。
這丫頭打小就聰明,比同年齡段的孩子都要成熟幾分。因為和別人玩不到一起去,所以總是跑到小河邊和老黑聊聊天。
「還好我剛過了生辰,不然就年齡必須大於等於這一條就把我卡死了,哎~」
應該是想到了什麼,田之諾那高漲的情緒突然跌落了。她撫摸著一直被捧在手心的那本厚重的日記本,從表面來看,應當是翻閱過幾百遍了。
「阿娘為什麼只留下一本日記和一塊兒玉佩就離開了?」
說完,田之諾又從口袋中取出一枚精緻的玉佩,正面刻著一個「壹」字。背面則刻著她母親的名字,田雅言。
摸了又摸,十分珍惜。
前,田之諾不過是一個剛出百天的女嬰,她母親將她帶回來交給了田家老兩口,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把自己親筆寫完的一個日記本和一塊兒上等的玉佩留給了這個孩子。
田之諾這個名字也是她母親給取的。
田之諾之所以想去天賜獵妖學院,是因為那是她母親曾經待過的地方。
在她母親留下的日記本中,記錄了她走出長安村,踏上獵妖師之路的過程。但是這本日記在最後也沒寫完,田之諾認為還有另一本。
她將這本日記看了很多很多遍,裡面的每一個字眼她都記憶深刻。
她想看一看,走一走母親留戀的每一方風景和踏過的每一寸土地。
同時她也想知道,她的父親是誰。
田之諾垂眸看著日記本和玉佩,又與老黑說:
「我阿娘肯定是個大英雄,沒準兒她現在就在打妖怪呢!」
「汪汪汪~」
也不知道老黑到底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反正到了關鍵節點它總能給點回應。
「呦!你阿娘這麼厲害呢?」
也不知道從哪傳來這麼一聲,田之諾立刻警覺起來,趕忙收起自己的玉佩,護著那本日記,站起來原地看了一圈。
奇怪,沒人啊?
老黑也跟著她原地打了個轉。
「汪汪汪!」
老黑突然就沖著溪流邊上的那棵歪脖樹一通亂叫。
「嘿!這兒呢!」
田之諾又聽到一聲后,順著那個聲音猛的轉過腦袋望去,看到一個男孩兒從歪脖樹上跳下來,鬼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兒的?
那傢伙背著一張別緻的弓和一個木製圓筒,筒裡面插著幾根特製的弓箭。
「和一條狗聊天多沒意思啊,和我聊聊唄,我最喜歡聊天了!」
那傢伙雙手抱胸向她走去。
田之諾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從他的口音和穿搭上來判斷,他應該不是本地人。
田之諾機靈的很,擔心來者不善,連連後退三步,躲到老黑身後,質問道:「我看你臉生,應該不是我們村兒里的人吧?」
那小子突然停下步子,輕輕撩動著眉前那兩寸流海,順勢就把左腳踩到一個大一點的河邊石頭上,得意的來了一段自我介紹。
「我確實不是本地人。像我這種天生帶著三分傲氣和七分不羈的絕世俊男子,肯定是來自璩洲最繁華的國都……」
他這話還沒說完,田之諾就已經聽不下去了,當即打斷道:「你是中原人?」
那小子有種一口痰卡半截吐不出的感覺,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輕輕瞥向那個丫頭,站好后收起自己的頑劣,正式的介紹了一句:
「沒錯!我就是來自中部鑭鉉國的青年才俊!今年剛好十七歲,大名尉遲誠,你可以親切的叫我阿誠哥哥。」
田之諾聽完他的這段自我介紹后,真想翻個白眼然後再吐口吐沫,可是她阿婆告訴她,有朋自遠方來,必須以禮相待。
雖然這個傻小子有些油嘴滑舌,但不得不承認他長得很勻稱,可以稱得上是個美男子,但是田之諾對此無感。
「哦……你好,我叫……」
田之諾還沒把名字說出來,就聽到不遠處有人揚聲大喊:「橙子!不好了,你家燒餅鋪起火了!!」
聽到這兒,田之諾想也沒想的衝出小樹林,直奔自家燒餅鋪。
尉遲誠愣了愣之後,驚嘆道:「著火?!我來幫忙!!」
等田之諾火急火燎的跑到店門口時,火已經被熄滅了,阿公阿婆正在掃灰塵,她這才鬆了口氣。
「橙子!你回來啦?」
阿婆撂下手裡的掃帚向她走去。
田之諾幫阿婆擦去臉上的黑塵,氣喘吁吁的詢問情況。
經過阿婆的解釋,田之諾才知道了來龍去脈。
阿公做事粗心,火爐子又燒的太熱,加上爐子用的年頭太久,一不小心沒控制住就引起了火星子,還好阿公阿婆平安無事。
「誒呦,橙子,這小子是誰啊?」
阿婆剛注意到田之諾身後的尉遲誠。
尉遲誠這孩子的社交能力一頂一的強,無論是什麼年齡段的他都能閑扯兩句。
「阿婆,我是橙子的同學,您叫我阿誠就行。」
田之諾聽了立馬轉頭,驚愕的看著他,什麼同學?
「同學?」
阿婆已經皺起了眉頭,先是看了田之諾一眼,最後又將目光落在了尉遲誠身上。
「哪門子的同學?」
尉遲誠搶在田之諾之前憨笑著說:「我和橙子都考上天賜學院了,今後可不就是同學?」
聽到這裡,阿婆的表情驟變。
她並不知道田之諾要去天賜學院的事兒。
「橙子?!咋回事?!」
田之諾本來是想今晚就和兩位老人說的,但是現在已經被尉遲誠攪和了。
「老婆子,過來幫我收拾一下,弄完早點回家。」
是阿公幫田之諾免去了一頓謾罵。
阿婆離開前氣哄哄的與她說:「你現在回家,哪也不許去!等俺們回來!」
田之諾只能耷拉著腦袋乖乖照做。
若換做平常的時候,她一定揚著下巴迎著落日,采著花,一蹦一跳的往家走。然而,今非昔比。
尉遲誠一直跟在她後頭,一直在找機會詢問。
「橙子?你阿婆不同意你去天賜學院?」
田之諾沒應。
「橙子,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啊?當英雄多厲害啊,他們不應該為你驕傲嗎?」
尉遲誠快走幾步來到田之諾身旁,又說:
「橙子,你怎麼不說話?」
田之諾本來就很煩躁,這傢伙還一直沒完沒了的問問題,小丫頭徹底急了。但就算是生氣也不會真的往心裡去。
「橙子橙子橙子!」小丫頭皺著眉頭亂吼一陣,但是這吼聲像極了小貓咪發威,沒有任何殺傷力,甚至還透露著幾分可愛。
尉遲誠的確被她這個個頭不高的小丫頭給萌到了,當即就像撫摸貓咪一樣,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我真好奇,你為什麼叫橙子啊?是能吃的那個橙子嗎?」
田之諾頓時就翻了一個白眼,推開尉遲誠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掌,本來想沖他發泄一頓,以解心頭煩悶,但仔細想想他是無辜的。
她只好嘆了口氣,又向前走去,同時還為他解釋:「那是我的乳名,我大名叫田之諾。」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為什麼不告訴阿婆你考上天賜學院的事兒?」
田之諾又摸了摸手中的那本日記,看向遠方的落日,那一圈圈的雲層,粉紅中又泛著紫光。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看到這麼美麗的晚霞了。
「因為我阿娘當初就是一身正氣的去了天賜學院,三年未歸。再回來時,就帶回了我。村子里的人都說她借著當獵妖師的名頭,在外面鬼混,還生了個野種。」
如今這世道里,好像做什麼都不對。
田之諾的母親在村子里的風評可不好。什麼水性楊花,不知檢點,傷風敗俗,不守孝道……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但田之諾不屑理會。..Cobr>
因為她一直堅信,這世上的英雄都是孤獨、不被理解的。
阿公阿婆失去了女兒,對這個外孫女格外疼愛,更是期望她能快樂平安的過完這一生,不想讓她步她母親的後塵。
這一路上,田之諾無意間和尉遲誠聊了很多,或許是壓在心裡的東西太多了,想找個出口釋放釋放吧。
尉遲誠聽了田之諾的遭遇后很同情,但他過得又何嘗如意呢?人生在世,各有各的不易,誰也不用羨慕誰,你看到的別人不過都是將悲痛藏好的可憐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