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

在亞斯特拉王城驚天一戰後，不死大統領流砂大敗，就此失蹤，白教再無擋在面前的強敵！

從此之後，白教力量如萬丈狂瀾，將一切橫掃！

整個亞斯特拉境內的領土被白教的教義瘋狂吞併，所有亞斯特拉人都開始信仰白教，將所有不死人打壓、捕捉、排擠、送進修道院。

一間又一間修道院建起，將一車又一車不死人投入其中！

流砂之前操練的所有不死軍團，全部全部都被白教吸納，成為白教壓迫、剝削、打壓、奴役不死人的最有力工具！

在荷歇的永生不死蠱惑面前，所有人無一例外沒有一個能抵達住誘惑，全部被操縱！

他們本身各個都是能夠爆發出自身強力潛能的好手，在進入白教后，迅速成為其中精英，擔任要職，將原本那些腐朽、壞死、無能的淤血廢物全部殺滅，更替！

在不死軍團的衝擊於白教內部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后，整個白教的造血系統得到完全進化！

現在的白教成為了真正強而有力的恐怖暴力機器，那些從流砂不死軍團出來的每一位主教、大主教，能夠泵出的戰鬥力，都勝過以往那些腐朽無能的老廢物十倍！

！

如今白教就是不使用那愚弄豬狗牛羊的愚民教化，也能憑藉世上最恐怖的暴力鎮壓一切！

更何況它從來也沒放棄過思想上的控制，有了絕對力量的支撐，白教更加肆無忌憚的瘋狂輸出各種思想，令那些豬狗牛羊比以往效忠任何東西，都更加忠心於白教！

而擁有無上偉力的神官荷歇，她宣布自己便是太陽神的化身，太陽神族已授予她無上權威，成為首席大神官，掌握白教一切大權！

所有膽敢質疑、反抗、妄議她無上權威的人……死死死、滅滅滅！

！

在強而有力從頭到尾從思想到肉體的完全控制后，所有白教大神國的民眾發自內心的愛戴大神官、擁護大神官！

大神官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太陽、絕對的一切！

！

她的任何決定、思想都是完全正確，不容置疑和挑戰的！

生活在這樣的大神國中，人民無比的幸福呀！

因為這些牛羊原本就懶得去思想，現在大神官直接解放了它們的思想，讓它們再也不必去思考任何東西，一切都有大神官給出絕對正確的答案，它們所要做的就是沿著大神官給出的思想道路，去用盡一切建設無上偉大的白教大神國！

生活在如此正確幸福的國家，它們又如何不去感恩戴德了？

從對內到對外，完全無解！

如今的大白教神國就是一台無解的社會機器！

沒有東西再能阻擋在它面前，沒有！

時間便這樣一天又一天過去。

白教的力量如日中天，不但將黑暗浪潮從亞斯特拉徹底驅逐，還將它們從巴勒德爾的發源地狠狠打滅一半！

最後大神官荷歇下令，在巴勒德爾剩餘的地區，建起一堵高聳的巨大圍牆，將剩餘的黑暗生靈困在其中！

其實以荷歇的偉力和無敵軍隊，自然有力量將一切鎮壓殺敗，但她卻不去那麼做。

因為她明白這些黑暗生靈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它們的存在就是證明自己教義正確的活例子，有它們的存在自己便能永遠正確的碾碎一切質疑自己政策的人！

那堵高牆建起的城池，名為【環印城】。

這環形的印記就是永恆不盡的詛咒！

生而帶有這印記的不死人，便該受苦、受難、受盡一切壓迫剝削！

一切都掌握在白教手中，形勢一片大好！

只是一點……擁有【黑暗之環】的人還在人群中不斷出現，

且越來越多。

那些白天還在歌頌神明，歌頌大神官無上正確的人，可能晚上就因【黑暗之環】顯露被捕捉，淪為它白天厭惡唾棄憎恨的不死人，黑暗墮落者。

但那些剩餘的人卻永遠相信，那些出現【黑暗之環】印記的人，都是因為對白教教義不忠，成為了黑暗墮落者，思想腐壞才會變成不死人！

而任何聲稱要解放思想，要推翻壓迫獲得自由的人，便是從環印城侵入大白教神國的境外勢力！

人民必須團結一致，將這些境外勢力堅決抵制！

更有忠心者，甚至在身上出現【黑暗之環】，被拉去當牛做馬後，依然對白教統治者感恩戴德，他們認為必然是自己中了境外勢力的詛咒，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必然是因為【環印城】內的黑暗邪靈，在從中搗鬼呀！

！

就連被拉去當牛做馬，也對壓迫自己的人感恩戴德，對遠在環印城內自身難保的黑暗邪靈怨聲載道……

哇！

這世上竟有這樣的生物啊！

但大白教神國就是這樣擁有偉力，令人大開眼界，教牛馬在受難中幸福了！

無上大神官荷歇在至高的位置上俯瞰著大白教神國的一切，她看著那些進行著滑稽至極，荒誕至極表演的芸芸眾生，卻是半點沒有感到意外、新奇。

並非因為她能完全完美的掌控自己的一切情緒，而是因為她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國家裡呀……

…

它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思想，徹底變得渾噩麻木下來，漫無邊際的流浪。

一步又一步毫無目的的麻木前行著，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終於有一天，一隊白教巡邏隊從他身邊經過。

看到這形跡可疑的男子，其中一名輔職立刻喝道。

「站住！你這傢伙給我停下來，我們要對你進行【環印檢查】!」

輔職，也就是輔助聖職者，它們並不屬於真正的聖職者，雖然要乾和聖職者差不多的活，整天搜捕不死人，但他們的待遇卻是和那些享有正式編製的聖職者天差地別。

但這職業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借著自己的身份便利，干各種猥瑣的事情，比如說【環印檢查】這東西……咳咳，可操作空間就很大啊！

旁邊的輔職看了看這個流浪漢，皺了皺眉道。

「算了吧，這傢伙看上去不會有油水的樣子，根本沒有檢查費可以賺啊……」

檢查費，就是這些輔職利用【環印檢查】操作出來的東西。

如果有人身上出現了【黑暗之環】，又不想失去一切，那麼就可以用檢查費打發一下這些輔職。

當然，這種東西只能打發一下這些沒有正式編製的輔職，那些擁有正式白教編製的聖職者，是斷然不會為了這點蠅頭小利鋌而走險的！

眼見這流砂身上似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勒索，那位輔職的同伴似乎打起了就此罷了的念頭。

但那人卻不依不饒道。

「不，我覺得這傢伙很可疑，我們幹了這麼久，也該有點業績了，否則不好交代啊……」

說著他上前一腳將流砂踢翻！

出乎意料的，流砂竟就此被踢倒了！

在身中陽痿之拳后，流砂便喪失了一切陽的力量，變得疲軟無力，毫無剛性可言……

所以在面對區區凡人的飛踢，他竟也無法抵擋了！

看到流砂身上的黑暗之環，那人大驚大喜！

「看！看！這傢伙就是黑暗墮落者！好耶！我們中了！我們中了！」

那人的同伴見了也是大喜！

雖然從對方身上勒索不到什麼東西，但他們卻能夠得到這足以交差的功績，是自己的這份工作不會遭到質疑。

很快，流砂被二人扭送，投入了專門關押不死人的修道院中。

在整個過程中，流砂並未怎麼抵抗。

因為他實在看得太累了。

這些年，他見識到了這個世界各種腐敗扭曲的現象。

在光鮮亮麗一派繁榮和諧的表面下，整個世界早已崩壞扭曲。

人不人鬼不鬼。

【人性】之內的黑暗，早已將這個表面充斥著火與光的國度徹底侵蝕。

黑暗早已侵襲了一切。

不論是人、不死人還是黑暗邪靈，它們在本質上已經完全相同，都是渴求吸食他人靈魂，延續自身的扭麴生物罷了。

它們早被注入無盡的【黑暗之環】中，延續著永無止境的循環。

不是吃人就是被吃，無法迫害他人，就被他人迫害，

無休無止，充滿扭曲與絕望的世界。

在漫長的旅行后，流砂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一間安穩的牢房。

如同塵歸塵土歸土，在繞了一個無比巨大的遠路后，流砂終於回歸了最初的狀態。

轟——

猛烈鈍器敲擊頭部，流砂失去了意識、靈魂、人性……

從一無所有開始，到一無所有結束。

從零到零，這一個無比巨大的環。

走了無比漫長的路，自己依然在這個黑暗之環中打轉，從未脫出。

流砂狠狠的躺在了地上，放空了自己的思緒，麻木的如同一塊朽木，一灘爛泥。

什麼都忘記，什麼都失去。

只不過這一次，不會再有氧氣將他喚醒……

時間靜靜流逝，一天又一天過去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連剛剛修建不久的嶄新修道院，柵欄上也生起了銹。

流砂就這樣靜靜靠著牆邊，彷彿已經與牆壁融為一體，徹底放空一切。

嘭——

突然有一天，在流砂上方風吹日晒年久失修產生的缺口，一具乾癟的遊魂活屍掉了下來。

這具屍體的墜落令流砂一顫，從渾噩狀態中逐漸清明過來。

不知多久的漫長時間，令他這乾癟的軀體內再度於【黑暗之環】的微弱吸取作用下，吸收到了一定靈魂，使他勉強清醒過來。

這……

我這是過了多久了？

我……我這是在幹什麼了？

沒有答案。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他已經逐漸忘記了一切。

原本的強健軀體與腦海內的意識，都在時間的消逝中逐漸殆盡。

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不清自己為何在此，也不清楚自己是誰。

看著從空中墜落的屍體，這淡忘失去一切的一無所有之人，從那具乾屍身上翻找一番，找到了一樣東西。

這是……

一把鑰匙？

一無所有之人用乾癟的手將鑰匙拾起。

它手忙腳亂的將鑰匙對準自己面前的大門。

咔嚓——

在生鏽的門鎖顫抖幾下后，它發現自己居然可以正好將其打開！

從困束了自己不知多久的監牢中走出，這一無所有之人並未有著什麼特殊感受。

自由？

沒有。

它並沒有重獲自由的概念，或許它本就自由，又或許自己只從一個監牢走出，來到另一個監牢內，從未自由。

總之它就這樣毫無感觸的從牢房走出，一路上，許多監牢內關押著和它一樣，渾渾噩噩意識不清的東西。

一名全身覆蓋在盔甲中，持著劍盾的男人。

他望著那一無所有之人，吃力道。

「我是亞斯特拉最後的榮耀騎士……奧斯卡……看來你還保有自己的意識，不是一般的活屍啊……我現在有件事情想要託付給你……不知你有興趣聽嗎？」

那一無所有之人想了想，用嘶啞的喉嚨發聲道。

「有……」

它之所以願意聆聽對方的話，並非對方將其釋放，又或是對方將外面的聖職殺敗，亦或是憐憫對方即將逝去的生命。

只是一個很純粹，很簡單的原因。

因為它一無所有，所以它想至少擁有一件東西，找尋自己存在的意義。

奧斯卡艱難的喘息著，對那一無所有之人用盡全部力氣說道。

「傳火！去代替我傳火吧！這是我們的使命……只有傳火才能結束這個扭曲的世界！」

這是他最後恪守的誓約，這位亞斯特拉最後的貴族騎士，

在那位大人消失的無盡歲月里，他

傳火……

扭曲……

世界……

一無所有之人聽完奧斯卡交給他的使命，黑暗深邃的眼裡沒有任何波動。

沒有任何感覺。

它不知道這些事究竟有和意義。

但……

也許正是這毫無意義的事情，能給予自己一無所有的生命，存在的意義了？

於是，沒有任何其他理由的。

純粹，無比純粹的只是因為自己一無所有，它踏上了對方所說的傳火之旅。

啊……

對於如何傳火，它沒有任何頭緒，於是它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閑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它來到一處巍峨的山巔，再往前便是無處可去的峭壁。

它沒有回頭，而是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層巒疊嶂，放空思緒欣賞著風景。

在看膩了風景后，正當它想要回頭時……

唳——

一隻巨大的烏鴉不知從何而來，將它抓起……

【】

故事就此開始了。

這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故事，亦是一個無中生有的故事。

那麼故事的主角，就叫【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