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眾口鑠金
趙高攙扶嬴政進入偏殿，片刻后自偏殿而出。
一出偏殿，趙高徑直向陳陽走過來，隨後恭恭敬敬說道：
「將軍想必也累了，老奴這就帶您到永和殿歇歇。」
陳陽奔波了一晚上，正好也想歇歇，示意趙高帶路。
在趙高的帶領下，陳陽前往永和殿歇息。
一刻鐘后，咸陽宮大殿上。
嬴政端坐在上首的寶座上，大臣們分列兩側，大殿中央，赫然是已經快成為一灘爛泥的嫪毐。
與嫪毐無所勾結的官員們，此刻一頭霧水，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但是嫪毐親族，凡是有所牽連的人，此刻手掌已然滿是汗珠，心驚膽戰的站在大殿上。
這時只聽嬴政發話了：
「陳陽何在？將昨夜之事說與眾位大臣聽聽。」
陳陽走出隊伍，上前一步，回話道：
「昨夜嫪毐欲更換城防，不過幸而被微臣攔截。」
眾人聽到這話，內心一驚。
「嫪毐難不成想造反，竟然更換城防？」
「城防向來應掌握在王上手裡，雖然之前多為嫪毐控制，可他若是明目張胆換城防，當真無異於造反了。」
「欸，幸好陳將軍昨日上任了，不然我們豈不是悄沒聲被他嫪毐拿下了！」
「既然如此，想來嫪毐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了！」
「你道那城防的人是那麼好管束的，憑空而來的中尉將軍，擱你身上你服氣嗎？」
「那我肯定不服啊，所以他陳陽怎麼拿下城防軍的？」
「陳將軍有幾把刷子我不知道，不過陳大人進京前，我可就聽說了他的威名。」
「據說陳大人造了水車，還拿下了毒王……」
見殿上大臣們說的都停不下來，陳陽清了清嗓子，輕咳了兩聲，開口繼續說道：
「之後嫪毐狗急跳牆，半夜於咸陽宮圍攻王上，意欲稱王！」
此話一出，大殿上瞬間安靜下來。
「轟」一聲，一石激起千層浪，大殿里瞬間炸開了鍋。
「什麼？誰給他的膽子？竟然敢圍攻王上！」
「嫪毐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干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嫪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干出謀逆之事，簡直死有餘辜！」
……
眾口一詞，大家紛紛譴責嫪毐。
陳陽適時的開口，「不過幸虧王上英明睿智，對嫪毐的心思早有察覺，嫪毐謀反乃是自取滅亡！」
聽得這話，老臣們涕泗橫流，紛紛跪下，大聲說道：
「王上英明啊！」
一眾恭維之中，有道聲音卻格外突出：
「王上，微臣還有一事要稟。」
嬴政饒有興緻的看向那人，道了句，「說」。
得到允許，那人咬牙切齒的盯著嫪毐，隨後「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回稟王上，嫪毐縱容手下強擄微臣賤內，賤內性烈，不願屈從，竟生生撞牆慘死。」
「嫪毐手下派人潛入微臣家中，竟以微臣的老母和孩兒相威脅，微臣實在是無處訴苦。」
「但大丈夫如何能為一己之私，苟且偷生？今日，微臣就算死，也要揭露嫪毐的惡行！」
「還請王上為微臣做主，莫要放過此等惡人。」
嬴政聽完，剛準備說話，沒想到另一道聲音又響起：
「嫪毐所犯下的罪行何止這些啊！老臣也有事要稟。」
話音一落，殿內霎時如雨後春筍，一道接一道，眾人的聲音此起彼伏。
嬴政來了興趣，朗聲說道：
「哦？寡人竟不知，嫪毐竟然犯下如此多的罪行！」
陳陽看到嬴政的樣子，心裡默默地給嫪毐點上一百隻蠟。
看來現在是要清算嫪毐的罪行了。
殿上之人當真全是人精，嗅到一點氣息，就全跑出來舉報嫪毐。
帝王當擁有的權謀之術，當真是被嬴政發揮的淋漓盡致。
根本不需要嬴政開口，只消將人拉上來，自然有臣子前仆後繼的上前曆數他的罪行。
不出意外，接下來怕是會將嫪毐的罪行條條列出，最後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果不其然，就見呂相邦出列，朗聲道：
「嫪毐其人，縱徒行兇，欺上罔下，無視大秦律法，此為其一。」
「眾位大人有何冤情皆可上述。」
聽到這句話，眾人爭搶著發言：
「嫪毐欺辱濫殺嬴氏宗親，臣有人證，就安置在臣的府邸。」
「嫪毐鬧市縱馬傷人，人證臣已安置在縣衙。」
「嫪毐縱容惡狗襲擊百姓，有人證傷口現在都還沒好呢！」
……
眾臣如今是痛打落水狗，恨不得人人上去踩一腳。
而那些與嫪毐有舊的人，之前有多狂妄，如今就有多狼狽。
只見他們爭的面紅脖子粗，扯著嗓子將二十年前的老黃曆翻出來。
此刻恨不能再多說幾條嫪毐的罪狀，從而撇清與嫪毐的關係。
這場戲整整持續了一刻鐘。
直到有大臣發現，大王一臉陰沉的坐在王座上，已經開始翻起奏摺來，這才逐漸噤聲。
整個大殿安靜下來，呂相邦的聲音又在眾人耳邊響起：
「第一條罪行列舉完畢，眾位大人可以呈上奏摺，將所述罪行詳盡描述。」
「嫪毐第二宗罪，擾亂朝綱，藐視王上。」
這話一出，眾位大臣臉色半青半紅，一個個強力忍笑。
何謂擾亂朝綱？怎麼不直接說淫亂後宮呢！
相邦大人這分明是避重就輕，對嫪毐與太后的私情避而不談。
看來當初的傳言果然沒錯，相邦大人與太后恐怕也有一腿！
如今都到這步田地了，相邦竟然還對太後有所維護。
在眾大臣看來，分明就是太後生性淫亂，給嬴氏蒙羞，此等女子，若是生在百姓之家，定然難逃一死。
然而太后是什麼人？
太后乃是大王生母，且與呂相邦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開玩笑，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眾大臣也只敢在心裡腹誹，誰又敢把話說出來呢？
呂相邦急於揭過這一頁，馬上就要開口宣布下一條罪行了。
然而偏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藐視朝綱一條，我看不止是嫪毐有罪吧！」
「分明是太后私生活混亂，偏寵嫪毐所致。」
轟！
這話分明是說出了所有官員的心聲。
殿中齊齊響起一陣吸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