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高三那年
這樣又過了好久,其實可能沒多久吧,覃寶寶看他一直沒反應,還以為他是暈了,拍了兩下他的背:「岳觀海?很難受嗎?你堅持一下,我叫救護車……」
「別叫。」
岳觀海的吐息噴洒在覃寶寶耳根上,覃寶寶右耳驀地一麻,坐穩不敢動了。
「讓我吸一會。」岳觀海渾身鬆懈下來,聲音懶懶的。
覃寶寶眨了兩下眼,良久才說:「我不是貓。」
覃寶寶身上有一股清冷的香味,像是沐浴露。
岳觀海沒吸多久,他頭太沉,胃也是真疼,起身時還晃了一下。擔心他摔,覃寶寶下意識伸手抓住他的衣服。
岳觀海抬起手把他口罩又重新戴回去,然後用手背在他口罩外層,自己咬過的地方擦了擦。
岳觀海說:「外面有藥店,去買新的。」
「不用,我家有。」覃寶寶說,「不去醫院,你也回家吧。」
隔著一條走廊的黃鶴她們所在的包廂仍舊熱熱鬧鬧。
岳雲起今晚也喝了一點酒,他看著覃寶寶先出去了,聽他們說她是去結賬了,總算要結束了,這一晚他只陪著堂哥喝酒,其他人也不太認識,因而也沒怎麼和別人說話。
後來又看到岳觀海出去上廁所遲遲沒回,就想著出去看看。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包廂,靠著牆一步步往廁所方向挪。
聽見手機鈴聲,他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
他看見兩個人並肩走著,矮一些的女生扶著旁邊的人,距離親密,手機鈴聲再響也無人理睬,幾步后消失在拐角里。
岳雲起上完廁所出來,洗了把臉,他雙手撐在盥洗台上,沉默地低著頭。
片刻,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電話里傳出岳觀海的聲音,「雲起,怎麼?」
「你在哪裡,我們一起走吧!再不回去媽會罵人了。」
「我在大門口等你。」然後岳雲起聽到電話那邊傳來輕輕地一句「那我先進去了。」
過了幾分鐘,岳雲起看到覃寶寶匆匆而來,她對他微笑一下,推開包廂的門進去了。
一晚上,岳雲起沒看到覃寶寶跟任何男生有過交集,除了剛剛她扶著岳觀海出去。
他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搖搖頭,出去找岳觀海去了。
計程車內光線昏暗,只有路燈透進來。
岳觀海原本靠在窗上休息,聽見微信不斷的提示音,他撐著坐起身,垂著頭看向身邊的堂弟:「你帶沒帶家裡鑰匙?」
岳雲起正回著消息:「嗯?帶了。」
岳觀海跟他肩抵著肩:「你媽等下看到我們喝成這樣會怎麼說?」
岳雲起收起手機,推開他說道:「這個時候,他們應該睡了,等下我們輕輕地,別吵醒她們就好。」
回到家,兩人輕手輕腳進了自己的房間,反鎖了,岳雲起先拿了衣服進了洗浴間。
岳觀海忍著醉酒的難受,半靠著床上。
洗浴間的水聲消失,岳觀海感覺一條熱毛巾覆在臉上,悶熱又舒服。
岳雲起的力道很輕,幫他擦完臉后,又牽起他的手。
岳觀海任他擺布,毛巾從他指縫一一拭過。
「剛剛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岳觀海劃破沉默。
岳雲起動作一頓,然後又繼續,盯著他的手說:「你喜歡她?」
「為什麼這麼問?」岳觀海問。
岳雲起說:「她不像你喜歡的類型。」
岳觀海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哪種類型?」
「……」
岳觀海感覺到他的力道重了點。
良久,岳雲起才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什麼算是「喜歡」。
手指忽然被人勾了一下,岳雲起下意識抬頭,兩人對上視線。
「我是不喜歡她。」岳觀海聲音很低,眼皮半垂著,「你是不是喜歡她?」
岳雲起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
岳觀海等了一會兒,等到胃開始抽痛。
「……嗯。」岳雲起鬆了手,轉身打開衣櫃。
「你去洗澡吧,我給你拿睡衣。」
岳觀海愣了兩秒,然後道:「好。」
等岳觀海洗了澡出來,岳雲起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小箱子,走近一看,裡面都是葯。
「剛剛看你胃痛的樣子,你平時都吃什麼胃藥?」岳雲起專心地看著藥盒上的說明。
岳觀海問:「怎麼家裡是開藥店的嗎?」
岳雲起笑了一下。
岳媽很注重身體健康,家裡放了一個大藥箱。
岳觀海還真從裡面找出了自己常吃的葯,塞了兩粒下去,熱水入腹,酒精帶來的困意終於漫了上來。
聽到觀海沒了動靜,岳雲起原以為自己會失眠,但沒多久他就合上了眼,呼吸綿長。
深夜,岳觀海在黑暗中睜開眼,他想了很久。
今晚是有些唐突了,當時喝得那麼醉,主要是下午接到的那通電話。
電話是讀大學的女友打過來的,現在應該說是前女友了,自己給她訂了鮮花和禮物郵寄過去,她卻回信說自己以後不要再跟她聯繫了,她已經在大學里有新男友了。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想找個安慰的,所以會喝了那麼多酒,只不過想麻醉自己的,可是洗了個臉后,這一切又浮現心頭。
恰好覃寶寶當時從那裡經過,自己才會拉她進了那個包廂里,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誤會?
岳觀海對覃寶寶還是比較了解的,她比較內向,應該不會把這事到處去說的。
不過當時幸好不是黃鶴,否則自己可能不會那麼輕易脫身。
岳雲起翻了個身,被子踢開了,有一大半落到了地上。
岳觀海起床,將被子撿起,給他蓋好,上了床,等了半晌后,才閉眼沉沉睡去。
岳雲起一夜無夢,睡得很香,以至於他早上醒來對上岳觀海的視線時,整個人都還有些懵。
岳觀海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但是卻沒說什麼。
這天以後的上學,岳觀海對覃寶寶保持著距離,不過以前兩人就不是很親密的關係,所以沒有人注意到。
覃寶寶這日回去確實很久都沒睡著,她沒有自戀到覺得岳觀海喜歡自己,平日里兩人都沒什麼交集,再說黃鶴那麼喜歡觀海,自己要是也和她一樣陷進去了,不是一團糟。
何況她總覺得岳觀海今晚是喝醉了酒認錯了人,只是這個混蛋,好像奪走了自己的初吻了。
第二天上學覃寶寶不敢面對岳觀海,但是看他對自己並沒有比以前更親密,反而還有些疏遠,她倒是放下心來,還好自己沒自作多情。
那晚那個包廂里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場春夢,沒有人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