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師妹,站著別動
「啊!……」
食髓鬼閉上的嘴猛然張開,發出一聲凄厲慘叫,一張又一張臉從那那團黑氣的表面顯現,他們有的是人臉,有的是獸臉,每一張臉都表情都極為扭曲,似是在慟哭求饒。
不過那林不語的師哥,很顯然不打算饒了它們。
只見他雙手合爻,嘴中朗朗吟誦道:
「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剿絕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
而隨著這道吟誦聲的響起,包裹在那鬼物身上的烈焰陡然化作了一列手持刀戟的兵士,刀劈戟刺。
不消片刻,便將那食髓鬼劈斬成了一團無形黑氣。
「砰!」
隨著一道炸裂聲,鬼物所化的那團黑氣,直接消散開來,露出了劉老三殘破的軀體。
「嗯?」
不過那林不語的師哥在看到那黑氣消散之後,臉上非但沒有露出喜色,反而變得更加凝重了起來。
「師哥,有何不妥嗎?」
臉上剛剛浮現出喜色林不語,在看到師哥露出這幅表情之後,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
「沒見到鬼卵,這並非那食髓鬼的本體。」
林不語師哥皺眉道。
「鬼卵?是斬殺了鬼物,便會掉下來的東西嗎?」
許夜忽然想自己斬殺那畫皮鬼后掉落的珠子,當即脫口而出問道。
林不語師哥帶著幾分疑惑地看了許夜一眼,滿臉寫著——「怎麼又是你?」
「無論何種鬼物想要進入人間界,就必須有一個依附之物,這東西可以是一把梳子,也可以是一枚戒指,而在鬼物被斬殺之後,這東西便會掉落出來。」
最終,林不語還是語速飛快地向許夜解釋了一句。
聽到這話,許夜只覺得後背一涼,一把按住自己被蒙住的左眼,心中驚恐道:「許家那老祖宗不幹人事啊,居然把這種東西按進我的眼珠里,這不就是個定時炸彈嗎?」
「不語,這位是?」
林不語的師哥走到林不語邊上。
「師哥,這位是許府的許夜,剛剛他幫了我大忙。」
林不語向師哥介紹道。
「原來你就是許夜。」
一聽到「許夜」這個名字,那林不語師哥的臉上隨即露出恍然之色,顯然也是知道前幾日的那個案子的。
「許夜,這是我三師兄宋仲。」
林不語又向許夜介紹道。
「久仰。」
正在為自己眼中那顆鬼卵而傷神的許夜,趕緊沖宋仲拱了拱手。
宋仲沒有理會許夜,而是轉頭看向林不語問道:
「我來之前,這裡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又是如何識破那鬼物身份的。」
「這個……」
林不語聞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不經意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旁的許夜一眼,當看到許夜向她投來「拜託」的眼神時,她這才開口道:
「師哥是這樣的。」
於是她便將許夜的推斷,原原本本地向宋仲旭說了一遍,只不過因為許夜眼神的不停示意,她將作出推斷之人說成了自己。
「居然能從傷口的位置,推斷出那劉老三在說謊,更是在他舉手投足之間發現異樣,師哥都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宋仲笑盈盈地誇讚了林不語一句。
「瞎……瞎貓碰到死耗子罷了。」
林不語尷尬地一撓頭,同時飛快地瞪了一旁的許夜。
此時的許夜,已經重新趴回了床上,整笑看著他們這邊。
要不是與許夜事先有過約定,她絕對做不出這種攬下他人功勞之事。
「對了師兄,門外那些鬼差之中,極有可能也有被附身的。」
林不語忽然想到了什麼。
「我在動手之前便已經將他們禁錮了,剛剛又以心神傳音聯繫了明字營的呂判官,他應該馬上就到了。」
宋仲擺了擺手,示意林不語不用擔心。
「倒是不語你,跟我回聖醫署吧,鎮鬼司這種地方不適合你。」
宋仲一臉接著一臉語重心長地對林不語勸說道。
「師兄,此事休要再提,我既然出來了,就絕不會再回去。」
林不語一口拒絕。
「師父他老人家也很想你。」
宋仲嘆了口氣道。
「他才不會管我死活。」
林不語翹起嘴冷哼了一聲。
「你不願回去,我也不」
見林不語意已決,宋仲也沒有再勸,只是在準備將目光從林不語臉上挪開是,他那對充滿英氣的劍眉陡然蹙起,似發現了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師哥,怎麼了?」
林不語有些緊張,就連趴在床上打著哈欠的許夜,也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有沒有帶眉筆?」
宋仲一臉嚴肅地向林不語問道。
「眉筆?我……的確是隨身攜帶了一支,只是師哥你要眉筆做什麼?」
林不語很是不解。
許夜同樣不解,身子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給我!」
宋仲一臉急切地向林不語伸出手。
「哦……哦!」
林不語飛快地從自己醫箱之中拿出了一支眉筆遞給宋仲。
「站著別動。」
宋仲讓林不語站定,然後拿起眉筆,一手扶著林不語後腦勺,一手開始……給林不語畫眉。
「呼……好了,長短一致不差分毫,師妹你以後畫眉時別再那般馬虎了。」
片刻后,看著林不語那對無比對稱的眉毛,宋仲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靠,強迫症啊!」
一旁的許夜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林不語則是一臉生無可戀。
也是她大意了,居然忘記了自家師哥還有這毛病。
「砰、砰、砰……」
就在這時,醫署的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接著一名面容粗獷,身材高大魁梧,身上披著一件黑色大氅,腰間掛著一柄長刀的男子徑直走進屋內。
「宋探花,你這一身浩然氣,是愈發精純了。」
男子嘴角揚起,笑看向窗口的宋仲。
「鬼物都鑽進你老巢,你呂獒還能笑得出來?」
宋仲白了男子一眼。
「有你宋探花在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呂獒嘴角再次揚了揚。
「別廢話了,關於那食髓鬼,我這裡有些東西要與你詳談。」
宋仲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行,去我衙署詳談吧。」
呂獒點了點頭。
不過就在宋仲起身時,那呂獒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許夜身上。
此時許夜正趴在屋內唯一一張還算完好的病床上,饒有興緻地打量這那呂獒,聽著他與宋仲的對話。
「見過呂判官。」
見呂獒正在看著自己,許夜當即翻身坐起,然後笑著沖他招了招手。
「這小子幾時醒的?」
呂獒很是納悶地望向一旁的林不語。
雖然許府的案子不是他們明字營判官在辦,但畢竟許府這案子太過驚人,所以他還是認得許夜的。
「回稟呂判官,這許夜是一個時辰前醒的,不巧正好遇上剛剛的事,也多虧了他幫忙,不然我也沒辦法撐到師兄趕過來。」
林不語趕忙回答道。
不太習慣撒謊的她,此時雙耳飛燙,紅彤彤的煞是可愛。
「你這小子還真是一身霉運。」
呂獒又是嫌棄又是同情地看向許夜。
「大人此言差矣,能活下來,我已經算是走了狗屎運了。」
許夜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模樣笑道。
反正原本的許夜就是一個沒心沒肺,只顧自己享樂的敗家子形象,所以他也懶得去裝作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無藥可救。」
這一次呂獒看向許夜的眼神就只剩下嫌棄了。
聽到呂判官說許夜無藥可救,林不語頓時眉頭微蹙,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終還是忍住沒有說出口。
「宋探花,呂判官。」
就在這時,一名個子不高、身材敦實的男子走進了醫署。
「武判官。」
宋仲向男子拱了拱手。
「武兄你既然來了,這姓許的小子就交給你了,許府的那案子也是時候該結了,再不結案上面可是要責罰的。」
呂判官沖武判官不懷好意地一笑,說話的音調也故意加大了幾分。
而許夜在聽到這話之後,忽然心頭一動,暗道:
「這呂判官有點意思啊,故意說得這麼大聲,擺明是想讓我訛那武判官一把啊。」
不過那武判官卻是不為所動,只是在掃了眼一片狼藉的醫署后,這才看向許夜道:
「你既然醒了,那便隨我來吧,許府慘案,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