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兩炷香審一案
見吳阿炳被自己問的啞口無言,何巧巧則是眼神亂瞟表情慌張,顧清冷冷一笑繼續說道。
「暫且不管井蓋是何人蓋上的,你先前口口聲聲說兄嫂感情和睦,那貧道便讓你親眼看看,你的嫂嫂是如何背叛了你的兄長。
何巧巧,可敢將你脖子上的紗巾取下,讓大家看看你到底是在掩蓋什麼?」
本就有些慌亂的何巧巧聞言嬌軀便是一顫,隨即緊緊抓住脖子上纏繞的紗巾。
如此舉動被看在眾人眼裡,頓時都是疑竇叢生。一名身軀肥大,滿臉橫肉的中年婦人從人群中出來嚷道。
「諸位老爺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不屑於對你個賤人動手,奴家卻是不怕。」
說罷,肥厚的手掌便朝何巧巧脖子上的紗巾抓去。
「崔張氏你今日若敢動我,我…我便與你拼了。來人啊…救命啊…這死肥豬平日便與我有仇,今日是藉機欺辱與我,你們就干看著不管管嗎。」
何巧巧見肥胖婦人朝自己撲來便想要閃躲,可那婦人卻有著與其身形極不相符的靈巧,一把抓住何巧巧的肩膀,將其像小雞似得提了起來。而何巧巧反抗不過,便大聲呼救,可惜眾人都只是冷眼旁觀,一點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
肥胖婦人手勁極大,何巧巧雖是已經拼盡全力護住頸間的紗巾,卻是聽到嘶啦一聲。
紗巾被撕成了碎片,露出何巧巧修長光潔仿若白玉雕琢而成的脖頸。
同時也露出脖頸上斑斑點點的印記。
「奴家早就說這賤人就是個Yin婦,可偏偏就有人不信。這下好了吧,看看這賤人脖子上的印記是那個野男人嘬出來。」
砰!
眼見茶樓里眾人開始喧鬧起來,顧清拿起醒木在桌子上重重一拍,眾人立刻逼近了嘴巴,茶樓重新回復安靜。
「何巧巧,如今證據確鑿,還不從實招來,你的姦夫是誰?你二人又是如何謀害了吳阿瑞?」
何巧巧脖子上遍布吸嘬而成的吻痕,並且從吻痕的尺寸可以看出一定是男子。何巧巧親夫吳阿瑞已經死了數月,顯而易見,這些吻痕必定就是姦夫所為。
何巧巧也被醒木的拍打聲嚇了一跳,可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后卻還是尖著嗓子狡辯道。
「我現在是寡婦,找不找男人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管得著嗎。而且,就算我找了男人,也不能就說相公是我殺的吧。我相公身故在前,我找男人在後,憑什麼就認定是我殺了自家相公。」
「哼,竟然還敢狡辯,那貧道便讓你心服口服。」
顧清站起身來走到何巧巧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朗聲說道。
「未分辨清楚井下屍身,便做戲哀嚎痛苦,此乃其一。
其二,看你掌心細嫩沒有老繭,便是不需外出做工務農,整日待在家中。旱井在你家後院菜園,距離居所不過數丈,兇手行兇時你如何會一點聲響都聽不到?
其三,吳阿炳先前曾言,他的衣物平日都是由你清洗。清洗衣物時暗自藏下他的一條頭巾輕而易舉,然後再將頭巾塞入屍體手中。
其四,你說吳阿瑞出事當日前曾見吳阿炳在菜園外停留,卻為何不提菜園外的小路是吳阿炳進出自家居所的必經之路?
綜合以上幾點分析,分明是你早就與姦夫勾連,殺害吳阿瑞,栽贓吳阿炳,意圖霸佔吳家產業后與姦夫雙宿雙棲。」
顧清一番分析推理說的何巧巧是啞口無言,垂著頭全身瑟瑟發抖。
「何巧巧,事到如今還不從實招來嗎?說出姦夫是誰,交代你二人是如何殺害吳阿瑞,並設計栽贓吳阿炳的。」
見何巧巧卻仍是低著頭一言不發,顧清朝耿忠遞過去一個眼色。
耿忠意會,知曉終於是輪到自己上場了,站起身來威風凜凜的喝道。
「來人,給這個謀害親夫的Yin婦上刑。」
一聽要上刑,何巧巧連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不用上刑…不用上刑…奴家招了…奴家全招了,是…是潘六兒,是他蠱惑奴家害死了相公,都是他的主意,奴家…奴家也是被逼的啊。」
潘六兒?
顧清在案宗里沒有看到這個名字,便朝耿忠看去。
「是個無所事事的潑皮。」
耿忠顯然是知曉這人的,想都沒想就解釋道。
「那邊著人去將這潘六兒抓捕…」
沒等顧清說完,茶樓外的大街上便傳來一陣喧鬧叫罵聲。
「何人喧嘩?」
有長樂縣捕頭再次坐鎮竟然還有人敢鬧事,這讓耿忠的面子如何掛得住,怒喝一聲,抓起腰刀便要去尋鬧事者的晦氣。
可還沒等耿忠走出茶樓大門,幾名漢子卻是押著一名鼻青臉腫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耿捕頭,俺們哥幾個剛剛在外面聽的真切,便見一個傢伙縮頭縮腳的往人群外面擠。定睛一瞧,嘿嘿嘿,可不正是潘六兒這廝嘛,便順手給您老抓了回來。」
一名光著膀子,前胸後背滿是刺青的壯漢笑道。
耿忠聞言抓住被押進來男子的頭髮往起一提,雖是被打的鼻青臉腫,可還是能辨認出大致模樣,的確是潘六兒無疑。
姦夫Yin婦盡數到場,面對確鑿的證據和刑訊的恐嚇,也只能老老實實交代了犯案經過。
數年前,家境貧窮的何巧巧在媒婆的撮合下嫁給了家境優渥的吳阿瑞。
何巧巧本身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而偏偏吳阿瑞為人老實木訥,不解風情,整日里不是圍著祖傳的十幾畝良田轉悠,就是照顧弟弟吳阿炳的飲食起居。剛剛成婚的前幾年倒還無事,可時日一久,何巧巧心裡便有了別的想法。
吳阿瑞和吳阿炳雖是親生兄弟,可無論相貌還是性情卻都是天差地別。
大哥吳阿瑞面目普通,身材短小,性格老實本分。
弟弟吳阿炳卻是生的身材修長、玉樹臨風並且還是個讀書人。
隨著接觸日久,何巧巧漸漸對吳阿炳這個小叔子生起了別樣的心思。可奈何吳阿炳是個標準的書獃子,對於嫂嫂三的暗送秋波毫無反應。
嫂嫂勾引小叔子畢竟是有悖人倫的,經過幾次明示暗示后,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何巧巧也不敢做出更進一步的舉動。
便在這時長樂縣有名的浪蕩子潘六兒出現了。
潘六兒雖然名聲狼藉,但卻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且油嘴滑舌最懂得哄女人開心。
兩人相遇便如那天雷勾動了地火,一切都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某一次趁著吳阿瑞不在家時,潘六兒去找何巧巧幽會,結果卻是不小心被鄰居肥胖婦人崔張氏撞見。
所幸潘六兒見機得快,匆忙逃走,未被抓個正著。
而崔張氏雖然只隱約見到有人影從何巧巧的房屋後面跑走,卻也是不管不顧的開始大肆宣揚何巧巧偷人。
所謂抓姦抓雙,最終這件事因沒有實證而不了了之,老實的吳阿瑞也並沒有因此懷疑妻子。
但做賊心虛的姦夫Yin婦卻不肯就此作罷。
於是潘六兒想出了一條毒計,既能讓兩人名正言順的廝混,又能獲得一筆不菲的橫財。
隨著姦夫Yin婦在罪狀上按下手印認罪伏法,吳阿炳謀殺親兄一案也終於是真相大白。
洗脫冤屈的書獃子吳阿炳跪在顧清面前痛哭流涕,感恩戴德。
一案審完,有好事者估摸了一下后驚嘆道。
「竟然只用去了兩炷香的時間,這道人好神吶。」
整條長街頓時響起嘖嘖的驚嘆聲,停在茶樓正門對面的馬車車廂窗口上掛著的輕紗隨風飄揚飛舞,似乎也是在感嘆慶賀。
顧清這邊對於周遭的稱讚聲充耳不聞,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隨即拿起第二本案宗。
「帶苦主修齊泰、黃月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