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歌女幽魂
空曠寂靜的走廊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因案情有了重大突破,而精神振奮的三人不約而同的朝門口看去。
腳步聲漸近,一名衣衫不整的值班警員跑進來,氣喘吁吁的喊道。
「沈…沈頭…又…又死人了!」
「誰死了?」
沈亦白跑過去抓住警員肩膀,急聲問道。
「富川商會的富川太郎,剛剛被發現死在和平飯店。報案人在電話里說…說…」
「別婆婆媽媽的,到底說了什麼?」
見值班警員滿臉的驚恐,沈亦白心裡沒來由的感覺到不妙,抓著他肩膀的手掌忍不住加重了力氣,怒聲吼道。
「他說看到了…葉小曼!」
徹骨的寒意自沈亦白的脊樑湧出直達後腦,大腦甚至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你再說一遍!他看到了誰?」
沈亦白另一隻手也抓住了警員的肩膀,聲音一字一頓的自喉嚨里擠出來。
「葉…葉小曼!」
警員都要哭出來了,一半是因為嚇得,一半是肩膀的骨頭快被捏碎了疼的。
「已經有人去通知老張了,宿舍里的兄弟們也都起來了,沈頭您看…」
警員哭喪著臉說道。
話音剛落,沈亦白已經一陣風似的從他身邊竄了出去,隨後是顧清和刑子庸。
三人飛也似的來到一樓,直奔法醫室。
哐!
這次不用刑子庸開鎖了,沈亦白飛身而至,半空之中一腳蹬出,直接就將法醫室的門給踹開了。
衝進法醫室,看到靜靜躺在解剖台上,已經被開膛破肚的屍體,三人都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不是詐屍就好!
「你們兩個誰親眼見過葉小曼?」
顧清問道。
「我只看過她的電影。」
沈亦白答道。
「我在夜總會看過幾次她的表演。」
刑子庸道。
「能不能確認屍體就是葉小曼本人?有沒有可能只是長得很像?」
「這個…我不敢確定。不過夜總會的那些人整天跟葉小曼打交道,他們總不會認錯吧。白天王金虎他們已經親眼確認過屍體,就是葉小曼本人。」
「走!去和平飯店。」
顧清一揮手,帶頭離開,沈亦白和刑子庸連忙跟上。
幾個住在警署宿舍的警員已經在打著火的卡車上集合,看到大樓門口人影晃動,知道是沈探長出來帶隊行動。
可當三個人影靠近,才發現走在中間領頭的竟然是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而沈探長和刑子庸則像跟班似的分列左右。
「那人是誰啊?沈閻王竟然給他當跟班,嘖嘖嘖,署長都沒這待遇吧!」
「你他娘的小點聲,萬一讓沈閻王聽了去,你挨收拾沒關係,別再連累我。」
「瞅你那慫樣,我就是好奇打聽下,又沒說啥壞話。」
「你倆腦袋裡裝的都是屎嗎?能讓沈閻王這樣老實的,肯定是津南來的大官。」
「出發!」
隨著沈亦白的一聲高喝,兩輛汽車駛出警署大院,風馳而去。
「富川商會和富川太郎你有多少了解?」
汽車裡,顧清向同坐在後排的沈亦白問道。
經過案情分析會後,顧清已經自然而然且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三人組的主導,而身為正牌探長的沈亦白也非常理所應當的默認了此時的這種況狀。
開車的刑子庸瞄了一眼後視鏡,嘴角微微翹起。
一起共事好幾年,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沈頭對一個人如此俯首帖耳。
「沒聽說過,不過以我多年的辦案經驗判斷,叫這種名字的,多半不是什麼好鳥!」
沈亦白搖了搖頭,語帶不屑的答道。
「有道理!」
顧清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顧哥!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刑子庸突然問道。
顧清側頭望向窗外,夜空猶如黑幕,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在舞台上風情萬種,引亢高歌的美麗女子,可下一瞬,又變成了被開膛破肚的恐怖女屍。
葉小曼…布局人…尚未成形的胎兒…
「布局開始了!」
顧清輕聲呢喃,也不知二位同伴是否聽到。
十幾分鐘后,汽車在一棟洋樓前停下。
凌晨的風有些涼意,顧清縮了縮頭,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抬頭看去,昏暗的光線下,鑲嵌在樓體上和平飯店四個大字顯得有些模糊。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顧清好像在飯店兩個大字的中間,看到了一抹暗紅,暗紅之中還有一張蒼白的臉,似乎還對自己笑了一下。
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時,卻什麼都沒有了。
「有沒有這麼邪啊!」
顧清豎起衣領以圖擋住些許寒意,心裡則是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你們兩個守住正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去後門,你去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入口,其他人跟我進去。」
沈亦白熟練的給警員們指派工作,然後帶著剩下的警員進入飯店。
剛一進門,就看到三個穿著工作服的人,畏畏縮縮的擠在門口,驚恐的目光時不時的朝通往二樓的樓梯口瞟去。
「誰報的案?」
沈亦白朝著三人喝問道。
「警官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俺們就要給嚇死了。有鬼啊警官,鬼…鬼…鬼…我瞧得真真的,穿著紅色旗袍,走道不抬腿,直接飄上去了,我地媽呀…可嚇死我啦!」
一個四十多歲的臉色煞白的婦女哭喊道。
「憋回去!」
沈亦白冷著臉吼了一嗓子,嚇得婦女立即就雨停雲收,再不敢發出半點動靜。
「你報的案?」
見沈亦白盯著自己問話,婦女連忙搖頭,伸手指向身邊的小夥子。
「長…長官,是我報的案。」
小夥子舉起手,可憐巴巴的答道。
「你報案說死了人,是你親眼看到了?」
「是張姐最先發現的,我聽到有人叫喊就上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然後就…就看到死人了。」
「在幾樓?」
「三樓3306號房間。」
「庸子你帶個人,給他們三個分別錄口供。顧清你跟我來。」
到了現場分配任務環節,沈亦白終於是找回了正牌探長的感覺,指揮安排的井井有條。
顧清則是忍不住在心裡暗暗感慨,自己之前多少有些小瞧了他。
因為是凌晨出警,帶來的人手有限,分配完任務以後,就只剩下沈亦白和顧清兩人,前往三樓的案發現場了。
來到三樓,按照侍應生小夥子說的門牌號,找到3306號房間。
房門虛掩,沈亦白走過去剛想推開房門卻是又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還是你來吧,我粗手粗腳的萬一再破壞了現場。」
沈亦白側過身體,將門口的位置讓給顧清后說道。
顧清也沒推遲,點了點頭走到房門前,先是將門框、門鎖和把手都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的發現后,伸手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面亮著燈,顧清站在門口朝裡面看去。
一個穿著絲綢睡衣的男人,雙手背在身後,腦袋低垂,呈跪姿跪在寬大的軟床上,一動不動。
房間里燈光有限,離得又有些遠看不太真切。
「留意腳下,貼著牆根走。」
顧清又仔細檢查了地板后,對沈亦白說道。
二人側身貼著牆根進入房間,在距離軟床一米時停下了腳步。
「哪來這麼多的水?還是這傢伙失禁尿了?這尿的也太多了吧!」
沈亦白撇了撇嘴嘟囔道。
床周圍的地板上,有一大灘水跡。不過多數都已經滲進地板縫隙里去了,只剩地板表面淺淺的一層。
「不是尿,是水。你看,是從床上淌下來的。」
顧清蹲下身子觀察片刻后,伸出一根手指沾了點水,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然後指著從床邊垂下來的一截被角說道。
沈亦白順著方向看去,正好一滴水珠從被角尖端落下。
檢查過地板上的水跡,沒有發現什麼痕迹和問題后,二人這才走到床邊,近距離查看起屍體來。
「全身皮膚呈現蒼白色,濕冷有黏稠感,有明顯皺縮,口鼻處有白色細小泡沫溢出。脖頸、後腦無明顯外傷,符合溺斃特徵。全身有零星淡紅色屍斑,死亡時間應該超過四個小時。」
說完,顧清又繞到床的另一邊。
在老張來之前,顧清不打算觸碰屍體,所以只能觀察裸露在睡衣外的身體部位。
屍體雙手手腕沒有捆綁和掙扎的痕迹,但為何會背負雙手?
屍體呈現以頭搶地的跪姿,這是磕頭認罪的意思?
還有這床…
伸手撫過被子、床單、枕頭,包括屍體穿著的睡衣,入手冰涼,全都是濕漉漉的。
就好像有人端著一大盆水當頭澆下來似的。
「一天天的,就不能讓人睡個好覺!」
滿含怨憤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
二人聞聲看去,就見法醫老張拎著工具箱,睡眼惺忪的走了進來。
「難道兇手殺人還挑時候?別墨跡了,趕緊過來幹活。」
沈亦白招手催促道。
「我四處轉轉。」
打了聲招呼,顧清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卻是差點與匆匆進來的刑子庸撞了個滿懷。
「我問過飯店的人,這個富川太郎昨天下半左右回到房間后,就再沒出去過。凌晨一點時,那個張姐在二樓洗衣間里打盹,恍惚間好象看到有人影從門口走過去。她還以為有客人入住,就出來查看。看到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上了三樓,跟上來后沒看到走廊里有人,卻發現3306房間的門被打開,然後就發現了富川太郎的屍體。」
「那個穿紅色旗袍的女人呢?」
「憑空消失了!他們都說,那是葉小曼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