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遇襲
沐瑾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了,看著屋內昏暗的燭光,抬起手臂揉了揉眉心。
「小姐醒了!」日升趕緊過來把她扶起。
月影遞上一杯熱茶,有些抱怨,又有些擔憂的說到:「靠近盛京的天氣比江南要寒一些,尤其是晚間,小姐怎麼就這麼睡下了呢,若不是我們過來看到,給蓋上被子,著涼怎麼辦!」
沐瑾喝了熱茶,半睜著眼睛,問道:「這是半夜了?」
「差不多了吧,巡風見你一直沒有露面,有些不放心,過來看過兩次!」月影放下茶杯說到。
沐瑾稍稍回了回神,接過日升端過來的一碗粥,有一勺沒一勺的往嘴巴里送。
日升看著她走神,從她手中將空碗接過,沐瑾方才看著日升露出個不自然的微笑,說到:「我這不是坐馬車乏了嗎,下次不會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這剛睡醒,看會書再睡!」
月影看了她一眼,說到:「日升回去吧,我陪著你看書!」
日升左右看看她們,拿了本書遞給沐瑾,說到:「我也不困,一會再回去睡吧!」
沐瑾無奈,接過書,心裡想著,自己到底是有多麼的不能自理,怎麼感覺離了她們,就無法生存似的。
『百草集』這本書都在沐瑾的腦子裡,平日里是碰都懶得碰的,今日隨意翻看一下,竟然覺得還是有那麼一絲是自己沒有領悟到的,正看的投入,突然周圍一黑。她驚的抬眼,就見月影用最快的速度滅了她附近的燭火,剛想喊什麼,嘴巴卻一下被日升捂了起來。
大約是擔心沐瑾鬧騰,日升在她耳邊低聲的說到:「屋頂有人!」
沐瑾點了點頭,得到了自由,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往一旁衣架處靠了靠,示意月影跟日升可以行動。
二人接了命令,月影悄悄的退到窗前,日升配合的將桌上的茶壺往地上一扔,趁著茶壺落地的聲音,月影推開窗子跳了出去。
屋頂的打鬥聲,讓沐瑾一哆嗦,日升貼心的過來握住她的手,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
「你上來做什麼,快到公子身邊去!」
月影的出現讓巡風嚇了一跳,『這個丫頭怎麼這般不知輕重,還是看不起他帶的這些侍衛?』,手中的招式沒有停滯,一邊叱喝月影下去,一邊與黑衣人對招。
月影上去就發現不對勁,什麼叫做有人,根本就是一群對著一群,只是大家都安奈不動,似乎在對峙,自己的出現,正好讓他們動起了手!聽到巡風的話,她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留下,於是飛身落下,回到了房中。
看著二人將燈點亮,沐瑾心中的不安更甚,她一直都裝作若無其事的往京城趕,但是她知道,她那個爹,從來都不會浪費一丁點可以利用的資源,指不定又在謀划著什麼!
「哐當!」一聲,門被踹開,接著,四周窗戶也被踹開,幾名黑衣人紛紛闖入。
月影跟日升戒備的將沐瑾護在身後,日升提高嗓門喊道:「哪裡來的宵小,我們公子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動的!」
闖入的人根本不聽她們的廢話,而日升也沒準備說給他們聽,只是想告訴在外面奮戰的巡風,她們這裡已經有人闖入,別再戀戰,趕緊到這裡來!
月影跟日升的武藝自保綽綽有餘,但面對不斷湧入的黑衣人,加一個不會武功的沐瑾,她們受了限制,根本無法應付。
這些人像是計劃好的,巡風在院中被纏住,根本無法脫身,只能奮力拖住這些人,讓其他人過去幫忙。
三五侍衛還未來得及趕上去,沐瑾為了躲避黑衣人的砍刀,一個後仰,從被砸爛的窗戶上落了下去。
月影驚叫的喊聲,驚的日升也不知道接招,二人身上都被刺傷,巡風看著沐瑾落下,卻過不去,雙眼通紅,瘋了似的用劍收割著面前的黑衣人。
沐瑾閉著眼,感受著耳邊的疾風,心想著『這下不死也該殘了!』。就在沐瑾認命的時候,卻感受到自己落到了一個不是很溫暖的懷抱。心中大喜,『無論是誰,一定重賞』!
睜開眼睛的沐瑾傻傻的看著抱著自己的男子,劍眉冷冽,星目璀璨,雖著一身銀白素服,卻有一種凌厲之感!
『得父親授,這種氣質,若非軍中大將,便是家臣萬千!』沐瑾心中所想,眼中也是肯定,不由的為自己的認知點了點頭,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尚在他人懷抱。
『啊~』來人一把將沐瑾扔到了地上,他本不想這麼干,但被人窺探的感覺惹他厭惡,所以有些後悔救她。
看著自己被人嫌棄的瞥了一眼,沐瑾趕緊起身,一把拉住他,怒道:「你這人好沒禮貌!摔了我,不該道歉嗎?」
男子回頭斜睨她一眼,嘲諷道:「道歉?你不該向我道謝嗎?」
「你……」
「公子,公子,怎麼樣,摔著沒有!」
沐瑾指著男子,還想反駁,日升不顧自己流血的傷口,從樓上沖了下來,看到沐瑾站著,左右前後的翻看,滿眼的擔憂,還霧蒙蒙的,一臉自責。
「好了,好了,我沒事,別擔心,趕緊看看你的傷!」沐瑾緊張的看著日升。
「爺,都處理了……」來人侍衛打扮,對著男子行禮說到。
察覺到他似乎還想說什麼,男子問道:「可有什麼不妥!」
侍衛抬眼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沐瑾,又看著自家的主子,說到:「全部都是殺手,只要被俘就自盡,一共三十二名!」
本就被這樣眼神弄的一懵的沐瑾,聽著這話更是不解,抬眼,卻見那男子也是一臉的意味深長,那眼神,似乎有看穿人心的能耐。
沐瑾被看的有些頭皮發麻,一拉旁邊的日升,說到:「走,快去看看月影!」
男子看著倉皇而逃的沐瑾,眼中冷意更甚,看了看不遠處的巡風,掃視著他身旁的侍衛,眉目微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巡風也看出此人不同尋常,客氣到:「今日多謝貴人出手相助!我們不過就是一方富庶小民,不值得報上!他日若是公子有事,留言此處,在下必當報答!」
男子的侍衛冷笑道:「富庶小民?那你說說什麼樣的小民能一下招來三十多名殺手?」
巡風被問的有些難堪,笑道:「不過是家族紛爭,不勞外人費心了!」說完,帶著侍衛去了沐瑾的地方。
看著離開的巡風,男子冷聲到:「這些不是普通的侍衛,別說普通的家族,就算官宦世家,也沒有幾家有這樣的能耐,查查那小公子的來歷,看樣子不是京中的人!」
侍衛接了命令,快速的離開。
男子上了二樓,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內,沐瑾沉穩的給兩位侍女檢查傷口,傷葯,完全沒有死裡逃生的后怕,反而一臉的平靜。眼神微冷,心中質疑:『小小年紀,竟然這般沉穩,不是習以為常,便是訓練有素!』
「公子也是住在這陽城客棧嗎?」
巡風收拾東西回來,見男子站在門口,因為方才受恩與人,不好直接趕人,只好迂迴的問道。
男子看也沒有看他,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留下目瞪口呆的巡風,感慨到『好俊的輕功!』,隨即一回神,察覺異樣,趕緊上報此人。
這麼一通鬧騰,劉掌柜終於現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述說著悔恨,又屁顛屁顛的安排住處,看到沐瑾不怪罪他,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活像在供奉自己的娘親。沐瑾受不了這一套,趕緊讓巡風將人趕了出去。
第二日清晨,天字一號房內,男子剛起身,就見自己的侍衛出現在門口。
「如何?」
「稟爺,他們是江南商家的二公子,入京省親!」
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省親?誰家省親是如此排場!」
侍衛撓了撓頭,說到:「爺,雖然有些不尋常,但這誰也管不到不是!」
「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那倒沒有,就是那群侍衛太過扎眼,時間緊迫,估計要去江南一趟才能了解透徹!」
「罷了,本就是隨手一幫,不要牽扯是非中,收好尾,如今我們身份未明,莫讓他人抓到把柄!」
侍衛點了點頭,有些神秘的說到:「她們的來歷不好查,但刺客卻是京中來的,若不是如此,我們的人也不會注意到,那個小公子昨夜,可等不到爺您的出手!」
男子也露出一絲的訝異,『這小公子倒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了!』
侍衛見主子神思不定,說道:「她們連京中的人都能惹到,必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趟渾水還是不要趟的好!」
「雲開,你膽子肥了,都敢教主子做事了?」
侍衛剛說完,就被一個戲謔的聲音給接了過去,抬眼,玉面金冠,風流倜儻一白衣公子正搖著扇子,坐在窗戶上,睥睨著自己,忙施禮到:「雲開見過鳳公子!」
男子難得露出個笑意,說到:「你怎麼來了!」
「怎麼,你灃王能來,小爺我不能來嗎!」白衣公子跳下窗戶,自兀的倒了茶水,說到。
「我尚未回京,如今無人知道我已從南甸回來,若是……」
「你若真如此想,就該聽雲開的,少管閑事!」鳳公子放下茶杯,正色說到。
灃王笑了笑,說到:「放心,本王有分寸!」
「分寸,你可拉到吧,雲開這一夜在幹什麼,小爺我可是清楚的很!」
「太蹊蹺,不得不防!」
「你防什麼,與你什麼關係,人家都不在意,你巴巴的去調查,何苦來哉!」
「你什麼意思?」
鳳公子起身,沒好氣的瞥了灃王一眼,說到:「人家根本沒把昨夜的刺殺當回事,就方才,若無其事的去乘船,入京了!」
灃王眉心微皺,良久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還真是匪夷所思!本王隨意一出手,就碰到個硬茬!當真有趣!」
「行啦,有沒有趣的,讓人先注意著便是,反正都在京城,回去之後,直接看戲,豈用你在這苦思冥想?」
灃王一聽,戲笑到:「說的這麼冠冕堂皇,還不是要本王現身京城給你做靠山!」
被拆穿目的的鳳公子面上有些尷尬,乾咳了兩聲,假笑到:「那個,也不全是,不還是為了你考慮嗎!」
「屬下覺得鳳公子說的在理,爺要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屬下這就安排人探查,但是爺還是先離開此地為好!」雲開適宜的說到。
鳳公子一挑眉,『啪』的收了摺扇,說到:「就是,就是,不管你是擔心有心人藉機挑事,還是那個商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都得回去后再做決定不是!」
灃王點了點頭,說到:「傳令南甸,安排本王回京事宜,本王先去南山小築待一陣子,待人馬入京再去匯合!」
雲開領命,開始著手安排,鳳公子看著雲開出去,笑道:「手中攥著回京的聖旨就是好,想啥時候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你那老爹也拿你沒辦法!只是這南山小築.......你倒是深情,多年來依舊記掛著那丫頭,她若是不回來,你是不是就打一輩子光棍了!」
灃王眼神一暗,有些不善的說到:「鳳公子薄情,不知當年救你的那姑娘是否還記得這麼一茬!讓你單相思記了這麼多年!」
「成成成,反正我也說不過你,南山小築是吧,走著!」
二人抬眼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後窗戶,相視一笑,飛身而下,消失在巷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