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一片黑暗。它以令人費解的沉默籠罩著一切。做夢者的眼睛根本無法穿透它。他掛在那裡，漂浮在黑暗中。然而，做夢者知道他正被監視著。儘管雙目失明，他仍能感覺到皮膚上有無數雙眼睛。當他們檢查他的時候，他們的目光刺痛了他的意識。無論遠近，眼睛都數不清，但只有一隻。無法逃脫他們的視線。

夢者記得恐懼和憎恨。在他周圍，黑暗在涌動。他喊了一聲，得到了回應。旁觀的人群包圍了過來。無形的，它壓在他身上，陷入他的肉里。它充滿了他，像一個深深的令人振奮的呼吸，他開始上升。他被拉了起來，黑暗在他面前消失了。做夢者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但他又睜開了。他看見了。黑暗中出現了一圈高大的灰色石頭。歷經無數歲月的風化和磨損，它們依然展現著地球無盡的力量和重量。夢者認出了他們。很久以前，他在清醒的世界里見過他們。痛苦的懷舊壓在他的心上，雖然他不記得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感覺。悲傷。他的思想是模糊的，他幾乎記不起清醒時的世界。

突然，那圈立著的石頭移動了。當光滑的石頭落下，新的石頭出現時，看不見的大地隆隆作響。很快，夢者看到了一面圓形的石牆。但是，場景並沒有改變。黑暗中回蕩著海浪撞擊和咆哮的聲音。當聲源沖向石牆時，強大的噪音加劇了，似乎是從各個方向同時發生的。然後，遠處的黑暗開始帶著狂暴的能量扭曲轉動。一個浪潮正在到來。它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朝石牆滾去。當黑暗之水的毀滅性力量逼近時，看不見的地球震動了。堅固的長矛叢在牆前破土而出，在最後一刻打斷了波浪。一切都很混亂。當長矛被撕裂時，水被撒向四面八方。減緩了速度，但沒有停止，波浪重新形成並撞上了牆壁。冷水突然到處都是。它冰冷的擁抱將夢者從石牆上拉開。震驚之餘，他氣喘吁吁地被抬走。

做夢者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但他又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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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斯醒來時冷冷地搖晃了一下，使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起初，完全沒有黑暗和冰冷的水讓他感到驚訝，儘管他不知道為什麼。事實上，他頭上有個屋頂，感覺就像躺在一張乾燥的床上。好奇的大妖精坐起來，環顧四周。看起來他好像在他建造的前沿基地的一個小茅屋裡。陽光從小窗戶射進來，現在不是早上。中午的光線足夠亮了。他一定睡過頭了。等等，他剛才是在做夢嗎？他記得黑暗之水…也許？休斯打著呵欠，試圖集中自己的思想。他的頭腦一片混亂。一切都是一團糟。他生活中每個時期的片段不斷湧現出來。他記得第一次抬頭看艾克，晚上坐在篝火旁，周圍都是人類遊騎兵。他記得他第一百次考慮刺傷希塔並把她的屍體扔在灌木叢中。那沒有幫助。即使是現在，希塔也是一個煩人的分心物，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床上。

專註。他是怎麼到這裡的？他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等等，他打過仗。是的。他一直在和沃里克戰鬥……但是他不記得戰鬥的結局了。哦，那可不好。他是領袖，沒有他，他的手下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能力贏得一場戰鬥。

一個微弱的沙沙聲吸引了休斯的注意力。有一個大妖精躺在他床邊的地板上，那是赫拉。她在那裡做什麼？令人毛骨悚然。

「起來吧！如果你在站崗，那你就做得很糟糕，」休斯對她吼道。他想要一些答案。

立刻，赫拉跳了起來，轉身面對休斯。她困惑地眨了幾秒鐘，然後完全清醒過來。雌性大妖精是休斯的…他們有時會做。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她值得信任。她有點太著迷了，沒有一個大妖精是值得信任的。這就是為什麼直到最近他一直和她保持一定距離的原因。

「老闆，你再也不睡了！」她高興地宣布。她看上去真的很高興見到他，甚至有點驚訝。他一定受了重傷。

「是的，我現在醒了，」休斯乾巴巴地回答，他開始考慮先問她什麼。有很多選擇。

然而，小屋內突然的騷動引起了外界的注意。小屋的門突然打開，希塔走了進去。看到休斯，年輕的紅髮女郎開心地笑了。她一定就站在外面。

「你醒了！」希塔一邊宣布，一邊衝到了休斯的身邊。

休斯惱怒地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自己醒了。愚蠢的人類總是重複顯而易見的事情。他一直在想什麼？對，他需要清除記憶中的漏洞。發生了一場戰鬥。

「韋瑞克怎麼了？我贏了嗎？」休斯問紅髮女人。她可能知道的比她多，也能解釋得更好。

希塔的臉上出現了困惑的皺眉，她看向了一邊。「呃，算是吧。」

「那沒用。解釋清楚一點，」休斯對她發出噓聲。這很重要。

「我們在技術上贏得了戰鬥，因為敵人逃跑了，」希塔解釋說。「但是，他們設法逃跑了，這對我們很不利，因為我們真的想阻止他們逃跑，你知道。所以，我們沒有抓到沃里克，他在離開前打傷了你。那是非常糟糕的，但現在你很好，所以耶！」

休斯花了幾秒鐘整理這些混亂的單詞，並從中找出一些有意義的東西。當他有，他幾乎寧願無知。他失敗了。休斯做了個鬼臉，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腸子里沸騰了醜陋的自我厭惡。休斯的老主人，護林員艾克沒有被報復，沃里克仍然活著。更糟糕的是，休斯現在已經把他幾乎所有的秘密都暴露給了敵人。沃里克不再不知道休斯的真實實力，他知道休斯的大妖精部隊。這將使狼成為更危險的敵人。他不會再被伏擊了。呃，這不公平。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差一點就幹掉了敵人的強盜首領，卻在最後一刻被砍倒了。這可能是他的一個僕人的錯誤，或者所有的錯誤。他們顯然沒有努力戰鬥。

然而，呆在床上也無濟於事。休斯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擺脫了他的消極情緒，從床上滑下來，站了起來。他立刻注意到兩件事。第一，他的身體因虛弱而感到不穩定和笨拙。第二，他沒穿褲子。

「有人偷了我的褲子嗎？」他低頭皺起眉頭問道。他似乎記得一些關於那件事的事…

一陣眩暈襲來，休斯突然搖晃起來。他保持平衡，低頭研究自己的腿和腳。他們看起來異常遙遠。他生病了嗎？也許他還在做夢…

「為什麼會有人想要你的褲子？他們基本上都是些破衣爛衫，」希塔說，她臉紅了，扭過頭去。「不，我們把它們脫下來，這樣我們就能接觸到你的傷口，然後我們把髒東西扔了出去。而且，你已經長得比他們高了。」

赫拉沒有把目光移開，但這不是她以前沒有見過的東西，所以休斯沒有理會她，四處尋找可以穿的東西。他不太在乎人類謙遜的概念，但他已經習慣了穿褲子，現在沒有褲子，他的下半身感覺很通風。

當希塔遞給他放在附近椅子上的一堆衣服時，休斯注意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希塔和赫拉都變矮了嗎？看起來確實如此。他們都沒有他的鼻子高。哇，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他們一定在他睡著的時候做了些瘋狂愚蠢的事情。真是奇怪。

「你怎麼變得這麼矮？」休斯一邊問，一邊單腳跳起來，穿上褲子。他的動作笨拙，特別是，他的頭感覺異常沉重。當她把自己裹起來時，看上去有點失望。

「嗯，什麼？」希塔一邊回答，一邊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他更高，」赫拉指出。

「哦，對了……」琪塔突然明白了，她拖長了聲音。

休斯怒視著他們兩個，同時他等待他們中的一個人最終向他解釋。也許他需要去找一些更聰明的奴才問問。

「你長高了。我們沒有退縮，」希塔過了一會兒告訴他。

聽起來不太可能休斯。他的大妖精身體早就停止生長了。「我睡了多久？」

休斯開始試著穿上一件襯衫，但是沒有成功。相反，當他的衣服和他的角糾纏在一起時，他的頭被猛地扭向一邊。他們也長大了嗎？他們當然感覺更長更大。這就是他失去平衡的原因嗎？大概吧。嗯，他需要一件寬鬆的襯衫，但是這裡沒有。

在回答休斯的問題之前，希塔沮喪地做了個鬼臉。"你只昏迷了大約一周，但是你變了，因為嗯…魔法和大妖精的事情。"

休斯嘆了口氣，放下襯衫，向門口走去。是的，他肯定需要找一個更聰明的人交談。傑拉爾德在嗎？

休斯沉默的問題在幾秒鐘后得到了回答。他一打開小屋的門環顧四周，就注意到傑拉爾德朝他跑過來。他一定聽說了休斯醒了。很好，商人的兒子變成了強盜，毫無疑問是周圍最聰明的人之一，即使他說了很多廢話。當休斯走出來迎接那個人時，希塔和赫拉跟在他後面。

「休斯，看到你能下床走動真是太好了！」傑拉爾德高興地說，然後俯身靠近希塔。「他不會殺人什麼的吧？」

「目前還沒有。他只是脾氣暴躁，沒有耐心，」紅髮女人回答道。

「這可能會改變。解釋一下！」休斯插嘴說，他瞪著他們倆。這是什麼？最好有人開始真正解釋事情。

「嗯，我只是有點擔心你的情況，」傑拉爾德告訴他。

「哪個是？」休斯憤怒地問，因為他意識到他身上沒有刀片。這太糟糕了，因為根據他的經驗，從人類口中得到答案的最好方法是用刀抵住他們的喉嚨。

傑拉爾德突然顯得緊張不安。「對，這個問題問得好。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能完全確定，我也不是專家，但是我們相信你在和沃里克戰鬥后使用了太多的魔法。你成功治癒了自己，但你似乎也經歷了神奇的突變。所以，你現在是個變種人了。」

休斯眨了眨眼。什麼？他當然知道什麼是變種人。它們是大型的魔法動物，你有時會在綠色中遇到。通常，他們是非常危險的。但是，他怎麼會是其中之一呢？休斯無法想象。你會是一個變種人卻不知道嗎？

「這就是你長高的原因。大多數突變體都比正常的要大得多，儘管我相信這通常是逐漸發生的，」傑拉爾德繼續說道。「在你的情況下，這幾乎就像是最初的突變引發了你的妖精再次向大妖精轉化。也許是因為大妖精的身體習慣了那種快速的變化，並對它做出了反應，就好像這是一個類似的自然過程？」

慢慢地，事情開始對休斯有意義了，即使傑拉爾德在胡說八道。他確實記得當他受傷的時候，他燒掉了所有的長生不老葯，並儘可能多地吸收魔法。儘管如此，想想還是讓人不知所措。他需要一段時間來理清思路。

「格伯在嗎？」休斯問。另一個大妖精可能更容易對付。

傑拉爾德搖搖頭。「不，他一確定你的傷已經好了，就離開了。一些有權威的人不得不回到鐵血城，在那裡維持秩序。」

「啊，好吧。我餓了，所以我要去找點吃的。除非有什麼原因我不能那麼做？變種人吃飯是吧？」休斯諷刺地問。他相當確定變種人正常進食。

「嗯，去吧，」傑拉爾德回答。

休斯沒有等他的允許。他已經沮喪地嘆了口氣，轉身開始向作為前進基地儲藏室的建築走去。他邊走邊抱怨，他意識到他真的餓了。出於某種原因，他只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飢餓。布萊克奈爾認為事情太多了。

當休斯走近時，在儲藏室外面站崗的兩個大妖精閃開了。休斯粗魯地吸著氣，從他們身邊走過，走進小屋。一進去，他環顧四周，開始收集一切看起來好吃的東西，包括唯一的一輪乳酪。然後，他在一張桌子旁坐下，開始大吃起來。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連他自己都驚訝於自己能往肚子里塞多少東西。他吞下了一整輪乳酪和兩隻大兔子。顯然，他增加的高度是為了給更大的胃騰出空間。有用。

當他吃東西的時候，其他人給他一些空間，耐心地等在儲藏室的門外。所以，當他滿足了自己的飢餓，感覺稍微好一點的時候，休斯又出去和他們說話了。當他走近時，他們轉過身來研究他。

「沃里克和他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現在在哪裡？」休斯問傑拉赫德。這是他能想到的最重要的問題。自從他醒來后，這件事一直壓在他心頭。

「他逃走了，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聽到他和他的人的任何消息，」傑拉爾德解釋說。「在你的……陷落後，沃里克召集了他所有的人，把他們趕出了你宣稱的領土。他的法師發出的閃光警告了他附近的其他部隊，我們的偵察兵報告說他們正在路上，所以我們都決定撤退。老實說，我們希望他堅守陣地，但他就這麼走了。這裡的消息有點不可靠，但我們聽說他一路回到他在東部的據點，並留在那裡。」

休斯開始思考時皺起了眉頭。狼打敗了他，逃脫了他的陷阱，但他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幾乎被殺死。大妖精軍隊的想法會讓他失去平衡。他可能從未想過這是可能的。他們是故事中的怪物，儘管他有力量和權力，狼還是人類。他會像人類一樣，想回家並鼓起勇氣。另一個選擇是試圖通過綠色追捕一個有組織的大妖精軍隊。休斯希望自己也這麼笨。他很清楚沃里克的突擊隊有多強。遠遠不夠好。

「嗯，他下一步會做什麼？」休斯大聲沉思著。

傑拉爾德很快開口了。「拉爾夫似乎認為他會一直拖到春天。已經是秋天了，他說在冬天來臨之前，很難對像我們這樣的移動和不規則的對手發起一場戰役。他一定也相信你已經死了，因此他可能希望我們的樂隊解散。」

等等，拉爾夫是誰？休斯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對，那就是大鬍子改的名字。真是個白痴。大鬍子是個更好的名字。然而，他的戰略思想對休斯來說更有意義。他點點頭，因為他一直沒有意識到的精神和身體上的緊張已經消失了。很高興知道沃里克不會在短時間內對前沿基地或鋼鐵堡壘發起攻擊。如果有時間準備，休斯可以挽回他發現自己陷入的困境。他賭了很大一把，希望能在最後一次交鋒中殺死沃里克，但不幸的是，這並沒有發生。儘管如此，在很多方面，時間還是站在休斯一邊。他的爪牙越來越多，很容易被替換。當然，狼有龐大的軍隊，現在知道了休斯的大妖精，但是他不知道任何關於鐵甲的妖精聚居地的事情。據狼所知，他所面對的軍隊已經完全成形了。

「沃里克會謹慎行事，」休斯沉思道。「在他試圖攻擊我們之前，他會試著了解更多。如果他真的出現了，我們可以簡單地騷擾他，然後逃進森林，然後冬天會為我們阻止他。在春天到來之前，他不會構成任何威脅。」

"好吧，這種推理是有道理的，"傑拉爾德承認，然後做鬼臉酸。「然而，這隻能為我們爭取一些時間。沃里克已經是北境之王了。他有龐大的軍隊，遊盪的法師，以及整個腐敗商人社會的支持，他們有足夠的黃金來埋葬一個小城市。當他真的在春天來找我們的時候，我們到底要怎麼活下去？我們該怎麼辦？」

休斯只是平靜地聳聳肩。「我們別無選擇。我們會戰鬥。如果這是一場他想要的戰爭，那麼我們會給他一場。」

「現在聽起來很有趣！」希塔興奮地咧開嘴笑著喊道。「我已經等不及有機會扳倒沃里克了。上次我還沒來得及抓住他，他就跑了，但我現在是一隻船，所以我打賭我能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