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新火燒更旺
本來這些技能就大多是家中所需,現在又有這麼好的待遇,別說窮苦人家,就是世族子弟中不愛讀經卷的孩童,也都前來學習。
呼啦啦,前來學習的技術人員太多,教室里都擠不下了。
袁徽看在眼裡高興,心裡卻有點著急。
他擔憂地問道:「不好容納這麼多未來的工匠吧?這些人學出來,會不會勝過斯文人士呢?」
「學以致用,這本來就是教育的目的。請您放心,用不了幾年,這些人員就將代替只會讀經書,卻不能明白事理的學子,成為我們理想國的基石。」士頌安慰著說道,「現在多用出一些學費,未來收穫有用之士熙熙攘攘的景象,這是值得的。」
袁徽拱手稱善。
學科的增多,學習資料內容的指導性,就顯得很重要了。
可別費了很多心力,教導出一幫秦檜出來。
語文,古漢語肯定還是要學。畢竟,《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這些是當下士子們捨不得丟棄的學問。
另外,諸如《孫子兵法十三篇》這樣的武學寶典,也是士頌必要相關學子們熟讀,甚至必背的。
除此之外,就摻雜一些後世的文章,以理論與故事相結合的方式,開闊學子們的思路,增加他們獲取知識的深度和廣度。
教材編寫很客觀,都是熱愛華夏為主題的內容,絕不會出現「士頌士盛德將軍功德無量」的話。
數學,除了漢字的大寫,也加入了1、2、3……等容易書寫計算的數字。
「這,」袁慧等人看著這些奇怪的字體,翻過來調過去也沒看明白。
士頌做了講解之後,眾人表示可以接受。
「太守,您是怎麼想到用這些簡易的字樣,來代表數字的呢?」袁忠朗聲詢問。
面對這個詢問,早有準備的士頌,就說見到放羊娃在沙地上寫畫,自己聯想著模仿學來的。
珠算,是每個學子必須要會的基礎技能。
體育課,除了射箭、擊劍,再加上了力量及柔韌性練習、耐力長跑。無論身份高低,上體育課都是短打扮。
音樂課,學習音律、樂器。主要是陶冶情操,能夠培養出更多的音樂家更好。
總之,就是要適齡的孩子們都能學習,不做文盲睜眼瞎。
現在存在多種社會階層,甚至彼此不能相容。比如士人高貴,醫者、匠人、商賈等身份低微。
「可是,貴庶一起學習,貧者自卑、貴者自負。世族大家又或許不服,這應該怎麼處置?」袁徽猶豫著說道。
士頌先是認可這個事實,緊接著再提出新的見解:「學子們學習,終究是要待日後出仕,為國效力。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們是平等的,不存在誰高誰低。」
略作考慮之後,他就提出了教育改革的意見。
學子們的晉陞,由舉薦茂才、孝廉、賢良方正、徵辟,包括三國後期的九品中正制,轉為了小學、中學、大學的逐階考核制。
考核的方式,類似後世的統一考試:在確定時間,發放試卷。滿分一百,及格線六十分。
至於有校長、老師的舞弊,也因為還有多方的監督而避免。
這樣做除了可以得到更多的,來自不同社會階層的未來人才,還能最大程度地,避免各處的世家豪族勢力持久強大。
富貴人家覺得自己的孩子不能與其他階層的孩子一起學習,而不願意入校。這也很簡單,或者去單獨學習五經,或者在家自學。
可是沒有公認的學習履歷與文憑證書,未來做官為吏,還需要進行額外的培訓與考試。
自己看著辦。大多富貴人家,最終還是要向現實低頭的。
袁慧等人雖然還不是很能理解,但對於這個以才而論的意見,還是表示了認同。
學校這邊開始進行整頓工作,袁忠與薛綜主要針對招募流民的工作,也隨即展開。
這些苦命人兒被集中起來,由郡府安排在田畝多,或者是土地肥沃的地方,建造住房、配發衣食后,或是立刻耕種,或是開墾新田,從而形成新的村落。
耕作,空閑的時間,本著「戰時為兵、平時為民」的宗旨,袁忠和薛綜就分別徵召二十三歲至四十歲之間的壯勞力,把他們集中起來做士兵的習武技能演練。
郡府以及各縣的兵源增多,士頌再把其中能夠識文斷字、頭腦敏銳的人召集在一起,送他們進入了專門的武備學校——番禺軍校。
從武器製作、使用、維護,一直到個人軍容軍姿、排兵布陣、攻城守地,進而是後勤供應與支援……,這些精英們都要學習。
士頌自任番禺軍校校長,袁忠作為學員中的優等生,升任了副校長,再結合教材進行針對學生的選材與教學。
有郵傳士兵來報:士燮聽說士頌自任南海郡太守之後,頗為不悅。但既已成為事實,他就嚴厲要求士頌恪盡職守,暫攝現任職務。
對此,士頌回書一封,只說自己有袁徽等人輔佐,足可以把南海郡諸般事務妥善處置。
這已經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士頌絕不會把這份權利交出去,只有把它用得更徹底、更擴大。
社會秩序穩定,流民相繼來投,農人的數量增多。士頌隨後就命人把「貿易得來」的秧苗,分發到各處的田間地頭。
這些秧苗的來源,看似是收購附近的農民。其實,這都是士頌用當地海產品,與通過時空門來的商船,交換而來的高品質糧種。
許靖查看了秧苗后,有些疑惑地問道:「我聽有經驗的農夫說,這秧苗似乎與尋常的不同?」
許靖的發問,令士頌暗笑不已。
忍住笑意,他自得地回道:「它的名字是『最優雜交水稻』!前來貿易的商船船工說了,是使用靈藥改良過的!」
知道是商船帶來的,但聽著還是好笑,許靖追問道:「現在的畝產大多是二百餘斤,士將軍得到的這種秧苗,他們可以預測產量嗎?」
本以為這不過是句玩笑話,但他還真得到了士頌的回應:「可惜田地肥力稍差,但六七百斤乃至千斤,總是有的。」
聽了這話,許靖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不信?」士頌嘿嘿地笑道,「幾個月之後就見分曉了。」
立即長揖到地,許靖口稱:「若真如此,將軍即是福澤萬民,天下神靈!」
攙扶起他,士頌看著在稻田裡忙碌的農人說道:「百姓安,天下安。」
把耕種的方式教導了農夫后,兩人進城後到了郡醫院。
南海郡地處溽熱地區,疫病時有發作,對士庶百姓的身體健康,甚至心理都有很大的危害。
目前,針對這些主要病情,還是中醫的熬湯煮葯。
中醫藥的療效較慢,這是不爭的事實。
士頌不便做得太過明顯,卻還是把後世的抗生素、瘧疾靈等化學藥劑,摻在了湯藥中。
然後,他再指導醫生對藥物進行分類,對不同病狀的患者分發喂服。
原本需要「哎呦、哎呦」著怨天尤人,在病榻上躺很久也未必見好的病人,現在喝了幾次新配的湯藥后,很快就活蹦亂跳。
別說大面積病死人的現象沒有了,就是這麼快恢復身心健康,也使得醫者和患者們驚訝無比。
醫生們皺眉思索之後,只好心悅誠服地躬身施禮:「我等苦學多年,又還遍求名師,終不比士將軍如同神人一般的聖手!」
為了避免個人形象過於神話,士頌只得謙辭道:「某雖求來良藥,但沒有諸位醫者的全力配合與悉心照料病人,現在百姓身心愉快地勞動及生活狀況,也是不可能出現的。」
醫者尚且如此,身體健康迅速復原的病患者,當然對士頌更加感恩戴德。
士頌在醫院裡正在巡轉,門口、窗外已經有數不清的黑壓壓的人群,在一邊躬身施禮,一邊高呼道:「士將軍真乃天降神人,救我等於水火之中!」
「這是天意,豈是人力所為?」士頌只好這樣解釋。
越是這樣說,越是這麼客氣,人們就越是更加擁戴他,就越是歡呼聲不斷。
士頌只得對眾人連連拱手說道:「諸位既然已經恢復健康,就請或者去學校學習,或者去家中紡織,或者去田中勞作,或者去兵營操練。總不能辜負天意!尤其,醫院需要安靜的環境,請諸位散去。」
眾人接連道謝后,再相繼稱喏后,各行其是。
目前的醫院,主要開展的還是內科,外科只是略有輔助。骨折,以及不嚴重的外傷還好,要是嚴重的,那就束手無策了。
針對這個情況,士頌只有耐心等待時機——去把三國名醫華佗先生請來,才能藉此更好地發展外科。
華佗已經憑藉膽量與學養,先行開展了一些外科的嘗試。比如傷口縫合與「麻沸散」的使用。
士頌也可以憑藉從時空門得到的知識技能,廣泛教學這些。可他既還要忙於其他事務,又的確不如華佗在醫學界的號召力、影響力。
關鍵是後者。你要讓人相信什麼,不如先樹立一個偉大形象。
士頌依據後世得來的學習資料,對醫者們時常進行專業教導。這也總算是先有了一些能夠更好診治病患者的醫生。
可醫生忙於診問、治療,還需要有人配合輔助才好。
護士的來源呢?
醫院裡,原本就有一定數量的醫工,相當於護士的工作內容。
士頌再命人分別招募體力較弱的男性、女性,去不同的男女病房,對病人給予照顧。
有人敢趁機騷擾?首先,病房是分開的。其次,醫院有保安員!
別當袁忠、薛綜及其率領的士兵、差役們,是吃乾飯的。
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故,醫院的保安人員立即予以當眾鞭杖處罰。
不能用更文明的方式嗎?沒辦法,亂世用重典。
先這樣做,後來再逐漸多加一點批評教育的成分。
許靖不住地點頭稱道:「太守做事,既有新奇新穎,又有果決堅定。」
士頌不在意地說道:「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既有諸位大才輔助,某當然要把火燒得更旺。」
醫工的工作,相對於醫生沒那麼高尚,但工作起來又極為辛苦,更還被人輕視。
還別說護士,就是醫生,在目前也是低賤的工作呢。
解決這樣的問題,只有在宣傳醫護人員都很高尚的同時,保護他們的聲譽不受侵犯,再就是給予他們豐厚的收入。
這個問題,士頌不想獨自作主,而是請多方人員進行考量——以事實為依據,無論是高高在上的官貴階層,還是平頭老百姓,只要懂得醫生、護士對他們健康的重要性,就會逐漸改變社會風氣。
總之,目前的醫護人員,醫院裡有休息、住宿的房屋,衣食均由郡府財政承擔。他們的收入,遠高於一般的勞動者。
在病人與醫護人員的道謝、歡呼聲中,士頌向他們揮揮手,再與許靖到養殖場視察。
沒有防疫藥物摻在飼料、清水中,禽畜就不能保證健康成長和快速出欄。
禽畜產量低,南海郡老百姓的餐桌上,就不可能快速出現雞腿、紅燒肉!
一望無際的新墾農田中,就不會出現大量「哞哞」叫著耕田的犍牛!
分別的牲畜、禽類圈裡,雞鴨鵝滿地走,豬牛羊很健壯。許靖看著眼中,喜在心頭。
他沿著牲畜欄,側著腦袋邊走邊看。因為總保持這個姿勢,他的脖子都肌肉勞損了。
「許先生,這些禽畜尚未長成,您可別做出殺雞取卵的行為。」士頌表情認真地提示道,「這裡試驗成功,要儘快推廣到周邊縣城、鄉村。」
哈哈大笑過後,許靖做出饞嘴狀:「肉香將會很快飄滿南海郡的上空。」
士頌環視四周后,再看向北方:「我們的勇士們,除了拿著刀槍去平定天下,還會有充足的給養,而不必去劫掠腳步踏上的地方。」
找來負責養殖場的官吏,士頌叮囑道:「一定注意禽畜的瘟病,隨時關注它們的活動狀況,必要時立刻喂服相關藥物。以養雞、養豬為龍頭,快速發展養殖業。」
官吏拱手應命后,猶豫一下開口問道:「將軍,如果出欄禽畜很多,現在天氣又是炎熱而不易保存,如何是好?」
這真是幸福的煩惱,雖然有遠見,目前倒也不是必要。
大笑之後,許靖代為答道:「士庶百姓哪個不盼望肉食?」
士頌隨後補充著說道:「現在蓄養的禽畜數量雖多,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起、吃得到的。你身負此責,還要配合各縣、鄉、村,鼓勵推動家庭飼養。除此之外,出欄的禽畜,可以作為與周邊州郡,甚至海外貿易的貨源。也可以對有功之人,給予這樣的肉食獎勵。」
養殖場官吏連連稱喏,士頌想了想再說道:「肉食可以指導做成風乾臘肉,保存的時間也就長一些。」
許靖連忙說道:「另有煙熏之法,可以在山區推廣。」
養殖場官吏茅塞頓開:「如此,肉食的用途就更廣了。軍營中也可以及時配備,將士們就此得到很好的膳食。」
士頌點點頭,隨即對許靖說道:「士兵們操練之餘,也可在軍營附近開辦養殖場。尤其是雞鴨鵝的餵養——出欄快,肉食得到也就穩定。許先生可派專人,前去各處軍營予以指導。」
他正要再說一些心情激動的話,卻見袁忠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稟報將軍!」他拱手致禮說道,「有斥候士兵來報,說是正在北面的山嶺之間招募流民,見一壯漢領著二百餘人走近。斥候兵士詢問過後,他們自稱是北面逃來的災民。斥候兵士帶著他們來到這邊后,我見這些人頗為強壯,就帶著他們去了城外的軍營內。」
士頌聽著他的話,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已經激動起來。
「嗯,這很好啊。又如何?」他保持著鎮定,淡然地發問。
袁忠繼續說著,臉上的神情很是羞惱:「詢問過後,這壯漢及其部眾,既不想種地,也不要務工,只想入伍。」
士頌故作疑惑地說道:「這不是很好嗎?」
袁忠的臉上,此時現出羞憤之色:「可到了兵營,這些人立刻叫嚷飯食太差,務必索要酒肉。我欲要打罵,但又,又見他過於剽悍,真是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