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報復
一路快步走著，直到走進了學派範圍，感受到巫陣的力量，科林才總算鬆了口氣。
走在外面，雖然大家看到他別在胸前的黑色徽章時，都會保持恭敬。
可他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初級巫師學徒，心裡確實不夠有底氣。
那和他討價還價的賣水晶的攤主，都是一個中級巫師學徒！
雖然年紀估計六十以上，這輩子已經到頂了……但只要攤主樂意，照樣能讓他失去生命。
……這種自己生命取決於他人想法的感覺，讓他實在覺得有些壓抑。
科林微微調整因為走路而有些錯位的半身皮甲，看不出表情。
推開窄門，將鐵棍拴上，他轉頭看向隔壁寬門。
那裡正緩緩駛過幾輛馬車。
馬車一共有四輛，裝滿了貨物，駕車的馬夫都是普通人。
在島上，這意味著他們都是奴隸。
最前面是單獨騎著一匹棕色馬的管事，身穿普通的灰色巫師袍。
從胸口樣式略有些差別但同為黑色的徽章看來，應該也是個初級巫師學徒，年紀大概四十歲左右。
管事也看到了科林，示意車隊停下，然後恭敬地朝他打了個招呼。
科林點點頭回應，邁步繼續前進。
面前的道路只有一條，中年管事是在等他先走。
科林走到車隊前面后，
管事又多等了一會，才向身後車夫們示意前進，自己翻身下馬，改為步行。
他沒有去找前面的科林攀談，只是保持一段適當的距離，跟在後面。
現在這個時間點，像科林這樣的初級巫師學徒，都是沒希望進階的。
三個月之後被踢出學派，地位甚至比不上他，已經不值得再去巴結。
當然，也犯不著去冒犯，保持恭敬、保持距離就好。
『已經是四月了么。』
聽著身後踢踏的馬蹄聲，科林突然想到。
一般來說，送生活物資的日子都是每月的第一天。
『不過算算也是。』
他轉念一想。
自從第六年開始，他們的課程就變為每月一次，具體看教員什麼時候有空，會提前，或者臨時通知。
上一次上課正好是三月底，現在過了幾天，也該到四月了。
『這麼一說，從今天開始，就真的只剩三個月了……』他的心底陡然湧起一股緊張感。
「查……唔！」
忽然，風中似乎傳來一聲微弱的喊叫，又瞬間又變為悶哼！
科林心裡一驚，下意識放慢了腳步，望著前面不遠處的初級學徒居住區。
居住區並沒有圍欄，整齊排列的石屋對稱分佈在主幹道兩旁。
他一眼望去，卻並沒有看到有人。
風繼續吹來，他漸漸停了下來，將注意力集中在聽覺。
「傑……明……處境了嗎，要麼……互助會……這個月的生活物資……」
另一個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他也判斷出了聲音具體的位置……大概是在居住區主幹道右側，
聲音斷斷續續很微弱，聽不清說了什麼東西，但隱隱有種熟悉感。
「大人，怎麼了？」此時身後跟著的運送物資的管事見科林停下來，沉默片刻后，一邊牽著馬走到科林身邊，一邊主動問道。
遠處傳來的聲音微弱，他剛才離科林也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所以並沒有聽到。
「……沒什麼，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科林眼底閃過異色，搖搖頭解釋道，接著又說，「你要趕著去送物資，就先走吧，不用跟在我後面。」
「好的，大人。」
中年管事臉上有些疑惑，但沒多想，招呼身後的車隊，隨後對科林鞠了一躬，翻身上馬。
「駕！」
科林讓開道路，站在路邊，看著四駕馬車從面前緩緩經過。
運送物資的車隊，要先載去給遠處住在城堡的中級以上巫師們挑選。
他們的居住地中間的主幹道，是去那裡的必經之路。
無論前面聚集地裡面發生了什麼，應該只是學員之間的紛爭，不會波及到車隊……但，是否會波及他，就是未知數了。
謹慎起見，還是讓車隊打頭陣，這樣至少可以讓他多一些反應時間。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萬事都要小心。
最後一輛馬車緩緩從他面前經過，科林目光一閃，突然邁開步子，跟在馬車左側，與它並排前行。
由於載著大量物資的原因，馬車的速度並不快，只需加快一些步伐就能跟上。
馬車上的車夫感受到車邊有人，回頭望了一眼。
結果不小心和科林對視，他下意識神情慌張地轉回頭，但很快又惶恐的轉了回來，顫顫巍巍的擠出一個笑容。
科林擺了擺手，沒有在意。
普通人除非是巫師的親屬，否則在這座島上永遠都只是最低賤的奴隸。
很快，車隊便駛入居住區並不寬闊的主幹道。
科林加快步伐，走到馬車中部，讓身影完全被遮擋，坐在前面的車夫不由的挺直了背，神情緊張。
車隊繼續行駛著，借著馬車的縫隙，科林轉頭朝右側望去，那是剛才聽到的聲音傳來之處。
視線里劃過緊閉的石屋、空蕩蕩的小巷，似乎一切祥和，剛剛的聲音只是錯覺。
科林繼續觀察著。很快，他便發現了異樣。
在第三個夾雜在石屋之間的陰暗小巷中。
三個人影站在中間，剛好將道路遮蔽的嚴嚴實實。
此時正一同注視著小巷外經過的車隊。
『查理、歐文……還有那個在陰影里有些看不清的，黑人海伍德？他們聚在那幹嘛？』科林心頭浮現出疑惑。
『那是……傑夫？』緊接著他瞳孔一縮，心跳突然加速。
查理三人身後突然站起來了一個的滿臉鮮血的人影。
雖然人影的面容被鮮血遮擋有些模糊。
但那天課上，在查理的演講下，傑夫不屑的嘲諷和率先離開的身影還歷歷在目。
他絕對不會認錯，那就是傑夫！
視線里逐漸失去小巷內的場景，科林漸漸轉回頭。
『難道是查理在報復傑夫在那天掃了他的面子？』他暗自揣測。
邏輯雖然能對得上，但他仍有覺得有些奇怪，『可海伍德和歐文怎麼會和他一起？傑夫也得罪了這倆個人嗎？還是說是查理找來的幫手？』
『還有『互助會』……』他現在想起來之前風中傳來的模糊聲音，如果沒猜錯應該是查理的。
又隨著馬車走了一段路，科林拐進一個左邊的小巷，繞回了自己的石屋。
回到石屋后，他將小巷的事放到一邊，草草吃過早飯，就便馬不停蹄的走進冥想室。
他要開始製作光亮水晶！